池陽城。
池陽位於關中平原中部,自古以來就是京畿之地,同時也是通往長安最要緊的一道門戶,若是池陽城被破,那長安也就危矣。
夜已深,然而池陽城城主府內仍然是燈火通明,李建成坐在書房的桌後臉色冷峻無比,陰癸派義軍的進攻步伐遠遠超過他的想象,他萬萬也沒想到這麼一幫原本以爲的烏合之衆竟然生是形成了不可阻擋之勢。
半月不到的功夫啊,半月不到的功夫這幫雜魚爛蝦竟然就從同官打到了池陽。等到他調集完大軍時,赫然發現池陽城竟然是最後的希望。本以爲這一場和李世民的較量十拿九穩,誰知莫名其妙就被逼到了絕境上!
腦海裡響起來之前梵清惠還有寧道奇對自己和李世民說的話,李世民悄然握緊了拳頭,李世民是真龍之相,而他只是半龍之相,單這一點他就先天落在了下風。所以說這一場無形的較量他只能贏,不能輸!
“元吉,元吉,替我去拿放在軍營中的情報…”
李建成的聲音戛然而止,神情有些落寞,他險些忘了李元吉已經死了……以前每一次出征他都跟在自己身邊,現在一下子沒了他,還真有些不習慣。
房門這時候打開,楊聖手中拿着十多份卷宗走了進來,將卷宗放在桌上朝李建成輕聲道:“主公,你要的情報。”
李建成看了楊聖一眼,心中覺得寬慰了不少,輕聲道:“元吉雖已不在,好在我還有軍師你。有軍師在,定能大破陰癸派叛軍!”
楊聖輕聲嘆道:“倘若五日前,大破叛軍易如反掌。可叛軍近日來連戰連勝,已成氣候。現在再想要破叛軍絕非易事。”
“是啊。”
李建成咬牙道:“這幫廢物,就是關上城門不做防守半個月功夫也不可能從同官打到這池陽來。每年的俸祿軍餉,不知道都用到了哪裡去!”
楊聖裝作沒聽見他的抱怨,道:“如今要破叛軍,有兩個辦法。”
李建成聞言精神一振,看向楊聖連聲問道:“什麼辦法?先生快說!能不能破叛軍,就全看先生的了!”
楊聖道:“第一個辦法,拖。正如主公所說,叛軍終究只是一幫烏合之衆,雜魚爛蝦。只要能拖上幾日,叛軍士氣跌落不攻自破。我們還可以輔以一些特殊手段,比如說散佈謠言,等到士氣跌落,我們再發動攻擊,大破叛軍不在話下。”
李建成眼睛大亮,“這辦法好!我這就下令讓將士們就在這池陽內不出去,跟他拖上十天半個月。”
“不可!”
楊聖連忙道:“我們雖然要拖,但是絕不能這麼拖。陰癸派素來狡詐,更何況還有一個西門瓜。若是我們龜縮在城內,他們必定會說我們怯戰,反而更加助長他們的氣焰。所以我們得出城去跟他們打,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若能擋住三日,必定能夠大勝。”
李建成臉色微微一變,頓時爲難無比。跟一支士氣正高的軍隊打仗,這乃是兵家大忌,習武之人打個架還講究避其鋒芒,更何況是打仗。
好一會兒之後,他悶聲道:“那第二個辦法是什麼?”
楊聖輕聲笑道:“派兵出城,加入他們。”
李建成臉色大變,狠狠一拍桌子噌的一下站起身來,兩眼緊緊盯着楊聖,好像一頭暴怒的雄獅。
半晌,他緩緩吐了口氣,沉聲道:“我李家世代忠良,對皇上忠心不二。此次那是剿滅叛軍而來,何來加入之理?先生此話莫要再提。”
楊聖哭笑不得道:“主公,你誤會了我的意思。叛軍現在正在大肆招募百姓入軍,據我所知,他們爲了拉起一支人數衆多的隊伍,對百姓無論老少來者不拒,完全不去盤查百姓的來歷。”
“所以我們可以派出我們的軍隊加入他們,等到他們攻打池陽時再臨陣反戈,到時裡應外合,擊敗叛軍易如反掌。”
“裡應外合?裡應外合,裡應外合…”
李建成口中喃喃自語,眼中突然亮起一道光芒,這光芒越來越亮,很快勝過了桌上的燭火,好像兩道熊熊燃燒的火焰。
“好一個裡應外合!先生果然大才,有先生在,可抵十萬大軍!先生你可真是我的福星!”
次日清晨,李察發現前來參軍入伍的百姓當中多出了不少青壯年。
這些青壯年雖然樣子面黃肌瘦,衣衫襤褸看起來和其他普通百姓沒什麼兩樣,但是稍一感知就會發現他們的氣息還有走路時的樣子,體內的氣血都和一般人不同,換言之,他們的體格遠比普通百姓強得多!
“看來楊聖那小子已經開始行動了…”
李察眼中一道精光閃過,看了一眼這些人裝作沒發現他們,轉身走進了軍營之中。
來到軍營正中央,只見李琯琯和祝長老都在軍營中。見李察進來,李琯琯立刻站起身來,朝着李察道:“哥,你去哪了?”
李察笑着輕聲道:“去門口看了看,李建成已經開始把他們的人安排進來。”
祝長老聞言忍不住道:“西門少俠,我們真的要將這功勞給李建成嗎?我們現在士氣如虹,未必不是他們的對手。只要攻破了池陽,長安未必不可圖!”
李察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就算攻下了長安,誰來守?”
祝長老臉色一變,頓時不說話了。
李察繼續道:“我們要的是整個大隋,不是一個長安。我們現在雖然氣勢如虹,但那是因爲我們的對手弱,對上李閥,宋閥,獨尊堡,我們的義軍遠不是對手。更何況還有蒙古,吐蕃,東瀛在虎視眈眈。”
“槍打出頭鳥,我們現在不能去做那出頭鳥。你以爲我是在給李建成送功勞嗎?錯了,我是要讓他和慈航劍齋去做那出頭鳥啊。”
李察嘖聲道:“大破陰癸派的李閥少閥主,嘖嘖,這傢伙想不出風頭都難。祝長老,倘若你知道解暉大破慈航劍齋和李閥,你會怎麼做?”
“當然是從此小心提防,對其不敢小覷。無論是獨尊堡和宋閥,李閥和慈航劍齋或者是我們陰癸派,整體實力其實相差無幾。若解暉大破慈航劍齋和李閥,我定會將其視爲心腹大患。狼羣爭霸怎能容一頭獅子來攪局…”
祝長老突然恍然大悟,深深看了李察一眼,低頭嘆道:“我明白西門少俠您的意思了,是我着了魔,請少俠見諒。”
“無妨。”
李察笑了笑,扭頭看向軍營外,眼神裡閃爍着莫名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