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察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兩眼緊緊盯着前方坑中的魔無道和白天羽二人,眼睛也不敢眨一下,生怕一眨眼便錯過了那電光火石之間的對決。
一邊是崩碎六道的決然,一邊是釋放魔性的瘋狂,無論哪一邊能贏他都不覺得意外。在他的心裡自然是更希望自己的兄弟魔無道能贏的,但是不知爲何心底隱隱有一種聲音,告訴他最終的勝利者不會是魔無道。
“轟!!!!”
一聲巨響,魔無道手中的漆黑長刀與白天羽手中幾乎已經變作了血刀的白家神刀重重相撞,二者可怖到極點的刀勢也在這一刻碰撞到一起,就猶如是兩個互相角力的巨人,僵持不下。
沒等李察心中一喜,白天羽的刀勢突然壓過了對手,將魔無道的刀勢狠狠掀翻在地,將其踩在了腳底下!
上官金虹眯了眯眼睛,輕聲道:“輸了。”
“哇!”
魔無道身形踉蹌地後退數步,猛地吐出一口鮮血,身上黑衣盡數破碎,身前有一道可怖的傷口。傷口邊緣肌肉翻卷,鮮血自其中噴涌而出,落在地上染紅了他的腳印。
三招已過,對決本該已經結束。然而魔無道眼中的戰意卻仍未熄滅,反而比剛剛更加旺盛,如果說剛剛他心中的戰意是一堆熊熊燃燒的篝火,那麼現在,這道火焰足以焚天煮海!
白天羽大笑道:“無需去管勞什子三招不三招。吾等刀客,求的就是瀟灑快活,想出刀就出刀,天王老子也擋不住!”
“吼!”
劇烈地疼痛讓此時的魔無道幾乎已經說不出話來,他發出一聲猶如野獸的怒吼,一腳重重踩在地面上,大地震顫之中,他悍然出刀!
在這一刀之中,衆人彷彿看見了洶涌翻滾的血海突然重新平靜下來,血海深處,一個新的黑色輪盤緩緩升起,
這新的黑色輪盤亦是象徵着六道輪迴,然而衆人本能地感覺到它和剛剛崩碎的六道輪迴有些不同,卻又說不出到底是哪裡不同。
新的六道輪迴凝聚到一半時,魔無道的刀勢突然消失,衆人回過神來,正好看見魔無道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身子朝前栽倒的一幕。
李察心中一驚,凌波微步下意識運起來到魔無道身前,自懷中掏出數枚丹藥一股腦兒地塞進他的嘴裡,又取出數瓶傷藥灑在魔無道的傷口上,替他止住了血,去除重傷流血的狀態。
然而魔無道的氣血仍在不斷往下掉,傷口雖然止住了血,但是白天羽剛剛最後一刀的刀氣侵入了他的體內,仍然在他的身體內肆虐。
李察剛要準備爲魔無道化去體內刀氣,身後的白天羽走上前來輕聲道:“讓我來吧。”
只見他蹲下身來在魔無道的身上輕輕一拍,魔無道的背後頓時又出現了一道刀傷,遠處樹林裡十多顆樹木轟然倒塌,切口平整光滑。
魔無道本就不多的氣血瞬間又是下降了不少,李察嚇了一大跳,連忙在新的傷口上敷上傷藥,心中腹誹不已,早知道是這麼個簡單粗暴的辦法,還不如我自己來呢。
白天羽站起身來,道:“等他醒來傷好之後,請替我轉告他,我想請他來白家做客。尋歡知道該去哪裡找我。”
李察臉色一喜,站起身來抱拳應了一聲。他如此大費周章地吊住魔無道的性命而不是放任他去復活點復活,就是爲了白天羽的這句話!
白天羽跳出大坑,朝着自己的夫人以及紅顏知己們走去。走過上官金虹的身旁時,他的腳步一頓,道:“這一次打了個冒牌貨,等下次真的公子羽現身江湖時,他的人頭是我的。”
上官金虹冷笑一聲道:“他的性命是我的!”
白天羽眼睛一眯,看了上官金虹一眼,繼續邁開腳步朝前走去,等他跨過上官金虹時,一道輕笑聲突然響起。
“那便各憑本事。”
坑中,李察揹着魔無道回到地面來到上官金虹身前,輕聲問道:“燕南飛呢?”
上官金虹扭頭朝左後方的一個草叢裡努了努嘴,只見身上結了一層厚厚的白霜的燕南飛躺在草叢之中,身上五花大綁被綁了個結實。
上官金虹咂摸咂摸嘴,忍不住問道:“你覺得此事究竟是他做的,還是公子羽做的?”
李察嗤笑道:“以他的腦子想不出這麼精彩的辦法,以公子羽的性格,不下那麼低級的錯誤。當初去見白老哥的一定是公子羽,我猜這傢伙想保住自己的替身地位,所以兵行險着。”
原本李察心中一直有些疑惑,公子羽那麼一個天衣無縫的人,怎麼會在這次行動裡犯下那麼多低級的錯誤,現在看來,這些低級錯誤不是公子羽所犯,而是燕南飛。
若白天羽真的成爲了公子羽的替身,那麼他的替身地位就算能保住也一定大不如前,因爲無論是武功還是謀略甚至是行事,他燕南飛都遠遠比不過白天羽。
所以燕南飛纔會冒險以公子羽的身份,在這煙波城中設下請君入甕之局。甚至李察有些懷疑就連抓來白天羽的這些紅顏知己以及讓七龍首淳于莫迪去蒼梧城調集藥人,也是他燕南飛瞞着公子羽做的。
調集藥人是爲了殺白天羽,而抓來紅顏知己一方面是爲了逼白天羽不得不來煙波城,另一方面則是倘若殺不了白天羽,也能逼他做公子羽的替身,如此一來公子羽知道了也不會怪罪下來,反而會念他的功勞。
其實燕南飛也不是一個蠢貨,他的辦法甚至稱得上是百無一失,如果沒有李察和上官金虹,只有白天羽一個人來這煙波城,事情的發展十有八九會按照他的劇本走。
只不過這傢伙的心已經被矇蔽了,他的眼界只侷限在青龍會和公子羽的替身身份上,甚至爲了保住自己替身的身份而不顧一切。
李察有些想不通爲何一個人可以如此心甘情願,甚至可以說狂熱地去當另一個人的替身,到底是因爲燕南飛的心本來就是扭曲的,還是說公子羽洗腦的本事太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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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距離煙波城百里之外的官道上。
白夫人回頭看了一眼煙波城的方向,扭頭看向自己的愛人,輕聲問道:“相公,你爲何要將咱們白家的神刀留給那小輩,換這麼一把破刀。”
白天羽摸了摸鼻子道:“你發現了啊?”
白夫人點頭道:“神刀供奉在神刀堂時,我日日擦拭,再熟悉不過。”
白天羽嘿嘿一笑道:“這樣他就算不想來,爲了還刀也得來。六道崩碎之後居然不是抽乾血海而是重建六道,有趣,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