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崖子大手一揮,山壁棋盤上的白子紛紛脫離棋盤,如同雨點一般落入棋罐之中,只剩下黑子還留在棋盤上。
一旁的蘇星河這時候悠悠醒轉過來,神情帶着些許激動之色,蹭的一下站起身來興奮道:“最後那一手…神來之筆!當真是神來之筆!”
他看向石之軒,眼神裡流露出一抹敬佩之色。石之軒見狀連忙搖頭笑道:“別看我,那最後一手可不是我下的,我不貪這個功。”
“這麼說來,是師傅?”
蘇星河聞言下意識看向無崖子,在這擂鼓山上,屬師傅無崖子和石之軒棋藝最高,那最後一手若不是石前輩下的,那一定是出自於師傅之手!
無崖子苦笑不得道:“我執的是白子,那最後一手落的乃是黑子,怎會出自我手?是這不講規矩的無賴硬拉着你師弟爲他下了一手。”
“師…師弟?”
蘇星河這才發現李察的存在,麪皮一抖,看向李察的眼神就和見了鬼一樣,李察什麼德行別人不知道,他這個做師兄的還能不知道嗎?要說現在師傅和石前輩是在切磋武藝,石前輩拉來李察當幫手贏了師傅他信,可這是…棋盤對弈啊!
師弟他哪會下棋?哪是下棋的料子?
石之軒面露得意之色,道:“我叫我的親女婿來幫我落一子,這怎麼叫做不講規矩,怎麼叫做無賴了?分明就是天經地義的事!”
無崖子輕哼一聲,沒好氣道:“當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分明就要眼看自己要輸了,讓瓜瓜來爲你落最後一子,這樣一來最後輸了也可以說歸結到他的頭上。可你卻沒想到,瓜瓜雖然不會下圍棋,但是另闢蹊徑,這一子不僅落了,而且比你之前任何一手都要妙,都要好。”
石之軒聞言臉色越發得意,道:“這恰恰說明我沒有看錯人,找了個好女婿。三比三,戰平,今日就到這裡吧,改日再戰。”
說着,他伸出右手對着棋盤輕輕一拂,棋盤上的黑子飛下棋盤,落入棋罐之中。唯獨有一顆黑子被石之軒拿在手裡,這顆黑子和其他棋子有些不同,表面看起來光滑許多,拿在手裡還有一股微微的刺痛感。
細細端詳一番之後,石之軒越看越滿意,將這顆黑子揣進懷裡,好像得了一件珍寶。無崖子看不慣他的這嘚瑟樣子,索性不再看他,扭頭看向李察,道:“青蘿前不久來信,說你將瑞獸志取走了。現在要如何對付帝釋天,你可已經有眉目?”
李察點點頭,隨即將自己這段時間以來做的事情說了一遍,包括前往孽桃源找到十二驚惶求證龍元鳳血之事,遠赴西域請八師巴出山相助。
石之軒聽完之後驚奇道:“你將密宗害得那麼慘,去布達寺請八師巴出山那老小子竟會答應你?要是我的話,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打一架再說。”
李察聳聳肩道:“我可從來沒有害過密宗,若不是他們要找我麻煩,我自然也不會找他們麻煩。更何況,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若是中原淪陷了,他們西域也討不了好。”
石之軒點點頭道:“這倒也是…不過西域的精神秘術雖然能改變人的心智,問題同樣也很大。女婿,你的這個辦法…靠譜嗎?”
李察苦笑道:“這恰是我現在苦惱的問題,我想要的是一個能夠安插在天門之中的探子,而不僅僅是抓個舌頭從他口中套出一些情報而已。西域的精神秘術顯然無法滿足這一點,所以我這次回來擂鼓山,其實是想問師傅石前輩您的動向。”
石之軒心思何等八面玲瓏,心中立刻猜到了李察找自己的目的,眉頭一挑饒有興趣道:“你是想找我助八師巴改進西域密宗的精神秘術,好讓其能達到你的要求?”
李察點點頭,苦笑道:“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一個辦法,我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行。到了這個節骨眼上,也只能死馬當作活馬醫了。”
要改進一門武學秘書,而且還是精神類秘術,絕非易事。它不像刀法劍法拳譜一樣看得見摸得着,隨時可以驗證,精神力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一個弄不好就有可能造成無法挽回的後果。否則的話,密宗的精神秘術也不至於傳承至今,經過一代又一代班禪,法王以及密宗高僧的改進,仍舊如此簡單粗暴。
李察心裡默默嘆了口氣,倘若自己有某紅狐狸人柱力那樣的嘴炮功力,能將敵人說成自己的知己好友,也不至於只能用這種萬不得已的辦法。
石之軒沉思許久,緩聲道:“我在創造不死印法時,曾借鑑了天底下絕大多數的精神類武學,其中就包括密宗的精神秘術。”
無崖子聞言驚奇道:“密宗的精神秘術向來是密宗的最高機密,猶在龍象波若功和春秋功之上,你如何能借鑑得到?”
石之軒笑了笑,道:“我抓了個密宗高僧,和他講了道理,讓他同意將精神秘術傳授於我,雖然並不完整,但是也有一些參考價值。”
蘇星河聞言身子忍不住一哆嗦,他幾乎能夠想象到,石之軒話中的這道理二字,究竟是什麼道理,絕不會是嘴上說說的道理。
石之軒繼續道:“後來我發現密宗的精神秘術理念與我的不死印法不符,再加上我得到的精神秘術並不完整,所以沒有將其融入到不死印法之中。不過要改進密宗的精神秘術,我倒是有一個想法,不知道可不可行。”
李察心中一動,連忙問道:“什麼辦法?”
石之軒緩聲道:“參考東瀛的舍心印,舍心印的效果是潛移默化地改變一個人的想法和性格,讓他漸漸變得邪惡,最終變成一個六親不認的絕世惡人。而密宗精神秘術則是直接摧毀人的心智,而後再重建,通過這個辦法改變人的心智。倘若能將二者相結合,說不定就可以達到潛移默化改變一個人的心智的效果,而且絕不會被人所發現!”
“不過…”
他的話鋒突然一轉,“這只是我暫時的想法而已,在沒有看到完整的精神秘法之前,也不知道這個辦法究竟可不可行。一切都得等見到了八師巴,他願意拿出完整的密宗精神秘法之後才能下定論。女婿,你和那八師巴約定在哪裡相見?”
李察答道:“回石前輩,是老霍頭的青衣樓。”
“青衣樓嗎?也好,我也好久沒去看青璇了。正好藉着這個機會去看看她。”
石之軒臉上罕見地露出一道緊張的神色,朝李察輕聲道:“女婿,你說我去了青衣樓,青璇她不會把我趕出來吧?如果她真這麼做了,我跟你說,你可千萬別攔,站一邊看着就是。我被她不待見慣了,無所謂,可千萬別因爲我,影響了你們小兩口的感情。”
看着碎碎唸的石之軒,李察心中輕輕一嘆,前一秒明明還是才情過人的邪王,結果下一秒,就成了一個嘀嘀咕咕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