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初見何如不見

復活之後,太森一路飛奔回青龍城,來到了師父初見的武館。

一年前天行戰隊解散後,初見和睿兒在遊戲中游蕩了一段時間,後來太森找到了他,要跟他學拳擊。初見覺得,自己這個拳師轉職這麼長時間,除了自己打怪,一直也沒有過什麼發揮之處,於是便收下了這個徒弟。後來,三人湊錢開了間武館,初見才正式的在遊戲裡收徒了。武館一開業,生意非常火爆,於是初見便放棄了現實中的工作,做起了職業玩家。沒過多久,他和睿兒也結了婚。

這一年來,憑藉自己高超的戰鬥技巧,初見已經把等級升到了90級,睿兒88級,太森因爲進遊戲比較晚,只有80級。雖然教徒弟花費了大量時間,但初見時刻不忘提升自己,憑藉着不懈的努力,他硬是把一本初級的《吐納法》升級成了高級內功。

今天沒事,初見正一個人在武館裡坐着,回憶着當初和宋飛他們在一起的日子。這一年來,他經常想起宋飛。如果不是宋飛,他不可能轉職成唯一隱藏職業,也就不可能有今天的輝煌。當年戰隊解散,問題不在宋飛,如果他不離開,也許戰隊就不會解散,因此他對宋飛存着一份愧疚。有時候他都覺得,問題出在他身上,如果不是因爲他當初對花和睿兒兩個人的態度不明確,就不會有後來黯然的事,也就不會有戰隊解散的事。不過現在說什麼都晚了,事情已經這樣了,並且已經過去一年了,就算後悔也已經不能挽回了。

突然,太森跑了進來。

“遇到高手了!”太森一進屋,氣還沒亦喘勻就先喊了一聲。

“高手?什麼樣的高手?”初見似乎對太森的話不以爲然。

雖然從名義上他們兩個是師徒,但玩家之間對這種師徒名分並不注重,加上太森是第一個賞識他的人,又是他武館的合夥人,所以初見從來沒把他當徒弟看過。

太森喘息了一會兒,將自己在豐都城的經歷講了出來。

“現在能在鬧市中將你一擊秒殺,之後全身而退的人在遊戲中沒有十萬也得有八萬了吧?這樣就算高手了?”睿兒對太森的描述也不以爲然。

“關鍵不在於秒殺我,而在於另外的兩點。”太森解釋道。“第一,他殺我的時候和我對視了一眼,那個眼神完全是在看一個死人,就好像當時我已經死了一樣!而且,當時我從他的身上感覺不到絲毫的殺氣!”

“沒有殺氣?”初見嘴角一抽,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對,一點殺氣也沒有!”

每個人殺人的時候情緒多少都會有一些波動,因爲那畢竟是一條生命,和自己一樣的生命。修爲越低的人,情緒波動就越大,而修爲高的人,在殺人的時候注意力會高度集中,雖然情緒波動不會太大,但因爲注意力集中,就會放出一種將對方治於死地的氣勢,也就是人們俗稱的“殺氣”。

那麼沒有殺氣又意味着什麼?如果一個殺手在殺人的時候沒有施放出絲毫的殺氣,那至少說明兩點:第一,他已經把目標當成了一個死人;第二,殺人他來說就是一件像吃飯睡覺一樣普通的事。

第一點還好說,只要對自己的實力有把握,對目標的實力非常瞭解,就可以做到,但第二點就不一樣了。什麼人能把殺人當成吃飯睡覺一樣平常的事?要麼這個人是個天生的殺手,要麼有過非凡的經歷,要麼就是,他真的像吃飯睡覺一樣,每天都殺人!

“這還不是他最可怕的地方!”看初見和睿兒都相信了自己,太森接着說。“最可怕的還是第二點,他殺我的目的!”

“目的?他告訴你他爲什麼殺你了?”睿兒不解的問。

太森點點頭,拿出一張紙條遞到了睿兒的面前,淡淡的說:“送信。”

“‘明日正午,城北密林’,這是什麼意思?”睿兒看着紙條上的八個字,完全理解不了是什麼意思。

“約戰!”太森解釋道。

“約戰?他都把你殺了,還約什麼戰?”

“不,他要約戰的人是我!”初見突然開口,雖然解釋了睿兒的疑惑,但卻把她嚇了一跳。

第二天中午,初見、睿兒和太森三人來到青龍城東北的密林中。這片樹木佔地面積不大,只有一萬多平方米,因爲只是一個裝飾場景,裡邊沒有怪物,所以也就沒有玩家來這裡瞎轉。沒過多久,一個身穿一身黑色緊身皮甲,臉上戴着面具的人信步走進了樹木。

“人生若只如初見?”黑衣人走到三人面前,看都不看睿兒和太森,直直的盯着初見。

初見點點頭,一句話都沒說,對付這樣的高手可不能有絲毫的分心。其實從這個黑衣人剛走進樹林的時候,他就已經注意到了。雖然《吐納法》最開始只是初級內功,但他已經修煉到了高級內功,自然也能感應到周圍情況的變化。這個黑衣人出現在他視野中的時候,他感覺這個人的氣息只是一個普通人,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但通過太森的描述,他知道這是個高手。如此說來,這個黑衣人應該是有辦法隱藏自己的氣息,這就更值得他重視了。

“初見何如不見!”黑衣人搖頭嘆惜。

初見一愣,不知道這個黑衣爲什麼突然冒出這麼一句,不過現在也不是管那些的時候,既然約戰,那就打吧。於是初見離開了睿兒和太森,走到了黑衣人的對面。

兩人相隔十米站好,對視了幾秒鐘後,黑衣人突然起步,一瞬間就衝到初見面前,擡手一拳打向他的面門。

初見本來就注意力高度集中,又是以靜制動,看到黑衣人朝自己衝過來的時候已經擡起拳頭做好了戰鬥準備。待黑衣人跑到自己面前,一拳打向自己的時候他心中冷笑,跟拳師比拳,你瘋了吧!擡手一拳也打向了黑衣人的面門。那一刻,他突然感覺這一幕竟是那麼的熟悉。驀然,他想起了宋飛,想起了當初宋飛剛出山谷時與自己的那戰,出拳的速度不覺得慢了半分。可下一秒,一件讓他震驚的事發生了,站在他面前的這個黑衣人的氣息突然消失了!

高手戰鬥的時候,不單單是用眼睛去看的,還要用心去“看”。如果對方的速度太快,或者用上什麼障眼法,眼睛是很難分辨的。但不管外形怎麼變,一個人的本質是不會變的,因此很多高手戰鬥的時候都是用心去感受對手的氣息,只要能捕捉到對手的氣息,不管他從哪裡出現,都能提前做出反應。這就是所謂戰鬥的本能。

可是眼前這個人的氣息突然消失了,這點就讓初見難以理解了。黑衣人氣息的消失並不是用了什麼障眼法,把身形留在這裡,自己跑到另一個地方,而是真的消失了!眼睛告訴初見這個人就在他的面前,可心告訴他,他的周圍根本不存在這樣一個人,這種反差給他帶來了一絲的困惑,也對他的戰鬥造成了極大的影響。

如果是一般人,感覺不到對手的氣息,他們就會按照眼睛看到的,去攻擊眼前這個人。可初見不是一般人,他是個戰鬥素質極好的高手。憑藉戰鬥本能,他判斷眼前這個人只是幻象,可真正的他又去了哪裡呢?正常情況下,他離開原來的位置,身體移動的過程中那股氣息也會跟着一起移動。就算他的移動速度很快,初見無法感覺到他的氣息的運動,可之後他又去了哪裡呢?怎麼會就這麼消失了?因爲眼睛和心看到事物不繫統一,讓初見在那一瞬間呆了一下。

就在初見發呆的一剎那,黑衣人的拳頭已經伸到了他的面前。但黑衣人並沒有用拳頭攻擊初見,而是手腕一抖,變出了一把匕首划向了他的脖頸。初見一驚,再也顧不得胡思亂想,加快速度一拳打在了黑衣人的臉上。

兩人幾乎同時中招,黑衣人的匕首劃在初見的脖子上,初見的拳頭也打在黑衣人的臉上。但黑衣人的速度好像慢了一些,他的匕首剛剛劃到初見的脖子上,初見的拳頭已經打在了他的臉上。黑衣人被一拳打出去五六米,而初見的脖子上去只留下了一道淺淺的傷痕。黑衣人中招,吐了一口血後從地上爬起來,轉身逃跑了,初見卻呆呆的愣在了當場,一點要追殺的意思也沒有。

見黑衣人受傷逃跑,站在一旁觀戰的太森終於忍不住了,立刻就想追上去報仇,誰知卻被睿兒拉住了。

“是他嗎?”睿兒走到初見面前,激動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了。

初見點點頭,不確定的說:“應該是!”

一時間兩人漠然了,只有太森一人站在旁邊,看看呆呆的初見,又看看漠然的睿兒,不解的問:“你們在說誰啊?”

“天王四!”初見一字一頓的說。

“天王四?天王四是誰?”太森進遊戲太晚,他進遊戲的時候,泰山一役已經過了,雖然當時論壇上也有很多關於宋飛的帖子,但那個時候他還顧不上去看論壇。原本就不瞭解宋飛,即使聽到“天王四”這個名字他也不會太在意,後來時間一長,宋飛的事漸漸被人們淡忘了,他就更不記得了。

“一個朋友。”睿兒目光深邃的望着逃走的背影,只說出了四個字就不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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