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到了下午,橫生枝節!
商戢帶領數百親衛,快馬加鞭來到內城東城門處,趙雲已經在這裡恭候多時。
“情況如何?”飛身下馬,來不及客套,商戢疾聲問道。
“主公且隨末將來。”商戢點了點頭,雖然趙雲來到城牆之上。
登上城牆,舉目望去,在距離內城城牆不遠處,一羣衣衫襤褸,神情麻木,只拿着簡易棍棒,連走路都晃晃悠悠的“鮮卑軍”正在以龜速向這裡走來。
他們身後,是武裝到牙齒的鮮卑督戰隊。任何人只要敢停滯不前,立即就有箭雨將之格殺。
不過這些督戰隊全部面蒙白布,堅決不與前方的“鮮卑軍”有任何接觸。
以商戢的眼力,自然一眼就看出這些所謂的鮮卑攻城部隊全是病號,而且還是瘟疫病號!
只見他們大部分身體浮腫,腳步虛浮,有些嚴重的甚至體表流出淡黃色的膿液。還有少數走着走着就一頭栽倒在地,任由後方的鮮卑督戰隊將箭矢射在身上,動也不動。估計是當場死亡了。
“鮮卑人這是‘驅疫攻城’?”看了一眼,商戢皺着眉頭說道。
“不錯,今天上午鮮卑攻勢驟緩,被我軍輕易化解。然從下午開始,鮮卑人開始用投石車向城內投擲一些帶有污漬的衣物。戲志才先生立即命人將之全部焚燬。不過在半個時辰前,開始出現大規模患疫鮮卑士卒攻城。末將不敢擅作主張,立即將之報告給主公。”
商戢沒答話,反而皺着眉頭看了一陣,城外的“鮮卑生化敢死隊”行動緩慢,且幾乎沒有任何有效裝備,根本不可能對城牆造成什麼威脅。唯一的麻煩就是他們身上沾染的瘟疫了。
“放箭,遠程消滅他們,然後派人將他們的屍體全部焚燬,謹防疫情蔓延至內城。”
“遵命,末將這就去安排。”趙雲高喝一聲,立即去指揮軍隊消滅這股軍隊。
此戰過程中平州軍基本都是騎兵,除了黑甲玄騎用標槍有技能加成外,其餘各部使用弓箭射擊效果很勉強。
但是,作爲高階軍隊,即使不是專職的弓箭手,對付這種行動緩慢,無任何防禦能力的“敢死隊”也綽綽有餘。
幾輪箭雨之後,生化敢死隊全軍覆滅。
負責督戰的鮮卑軍觀望了一陣,則拍馬離開。
平州軍派出小股部隊,在服用了驅瘟丹之後將城外的屍體統一焚燬,避免疫情牽連到自身。
然而,僅僅一個時辰之後,城外的鮮卑軍再起波瀾。
數十架投石車直接將染病致死的鮮卑人屍體投進城內,以投石車投擲的速度與高度,屍體落地時幾乎就是吧唧一下成了肉泥,血肉甚至能飛濺十丈遠,清理都沒法清理。
面無表情的看着一具具帶瘟疫的屍體在城內摔成肉泥,商戢轉身離開。
“傳令下去,讓飛鳳火騎全部集結。暫停焚燬染病的鮮卑屍體,將他們全部扔到鮮卑軍中,看咱們誰怕誰!”
隨着商戢一聲令下,飛鳳火騎全軍出動,用繩子吊起染病而死的鮮卑軍屍體,然後依仗高度優勢,扔到鮮卑軍隊最密集的地方。
雙方毫無底線的生化大戰,其惡果在傍晚時分初步爆發。
根據潛伏在敵軍中的千幻報告,鮮卑軍中疫情進一步爆發,算上今天被驅逐攻城的部分,整整有八千人死於瘟疫,且患病者數量突破五萬!
更重要的是,疫情全面爆發,超過五成的鮮卑部落中出現疫情,一些小部落甚至已經出現了全族逃竄的情況。
另一方面,深夜時分,內城中第一例瘟疫患者被發現。比較幸運的是,這名患者並不是平州軍中士卒,而是原鮮卑內城居民。
雖然戲志才連夜派人處理,但並沒能成功抑制疫情。截止第二天黎明時分,內城中瘟疫患者總數破百,且平州軍中出現了第一位染疫士卒!
“情況如何?”
商戢來到一處戒備森嚴的營帳之外,沉聲問道。
戲志才一臉的疲憊,聲音嘶啞道:“已經將與該士卒有過接觸的袍澤全部隔離了,且全部服用了驅瘟丹,暫時未出現疫情。至於患病的士卒,加倍服用驅瘟丹之後病情有所好轉,但能不能痊癒我也說不好。”
“先生辛苦了,驅瘟丹、驅瘟散目前數量還算充足,不行的話加倍服用。另外先生自也要保證自身安全,如果先生倒下了,戢會悔恨終生的!”
“將軍關懷,志才銘記於心!”
戲志才也沒廢話,簡單的拱了拱手。
“我去看看患病士卒。”
“將軍不可……唉算了,將軍想去就去吧,親**問染疫士卒也有利於穩定軍心。”戲志纔剛開始還想勸,不過轉念一想就放棄了。
瘟疫雖然可怕,但那也是看人的。對於普通士卒而言瘟疫就是惡魔,但對高階武將來說,在疫區無任何防護的活動,最後感染瘟疫的概率都要遠小於在戰場上被流矢斃命。
即使以平州軍的訓練素質,出現了染疫的袍澤,對軍心也是個不小的打擊,商戢親自去慰問,能有效緩解這種負面情緒。
經過重重檢查,商戢終於見到了染疫的士卒,粗看起來精神狀態還不錯,拿着一本書靜靜的看着。
“你還識字?”
士卒看起來很認真,直到商戢突然開口才恍然驚醒,不過商戢發現他的書其實拿倒了。
“屬下見過主公!”
擡頭一見商戢,士卒頓時大驚,立即起身高呼道。
“坐下坐下,如今你染病在身,不用多禮。”商戢溫和的笑了笑,揮手示意他坐下。
“叫什麼名字?歸屬於那支軍隊?現在感覺如何?”
“回主公,屬下李封,乃是劉猛將軍麾下貪狼騎乙部前營後曲左伯什長。現在除了感覺渾身乏力,並沒有其它不良症狀!”
“李封,好名字!比你家將軍名字好聽。別看虎臣名猛,但當初他可是膽小如鼠,和猛字一點邊都沾不上。”
商戢笑着講了些當初劉猛的糗事,讓李封的緊繃着的精神緩解不少。
“劉將軍、蘇將軍這些軍中宿將都是我們的榜樣,末將也希望有朝一日能如劉將軍那樣爲主公效力。”李封神情有些激動的說道。
商戢聞言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放心吧,會有這一天的。不要多想,安心養病,等你痊癒了再繼續上陣殺敵。你的起點可比你家將軍高,當初他可只是一位不入流的強盜嘍囉!”
“願爲主公效死!”
“嗯嗯,你的心意我明白,安心養病。有什麼需要和守衛提。對了,剛纔看你好像識字是吧?這裡有一部兵法攻略,你閒着無事可以研讀一番,也許能有新的收穫呢?”
說着,商戢取出一部《疾行兵略》遞給李封。只是一部非常普通的兵書,有機率從中學習到兵法計【疾行軍】,很常規的技能,但對李封這種低級武將來說算是比較珍貴的東西。
“謝過主公,定不負主公所望!”
李封有些激動地接過《疾行兵略》,高聲道。
商戢點了點頭,又說了些鼓勵勸勉的話,然後離開了大帳。
商戢親自去慰問染疫的士卒,確實起到了穩定軍心的作用,但並不能阻止瘟疫的進一步蔓延。
事實上,內城中的瘟疫愈演愈烈。相比較城外的鮮卑軍,內城的居民組織力度更低。而且商戢兵力緊張,更不可能去幫助他們防疫,因此面對瘟疫,他們的抵抗能力還不如城外的鮮卑軍。
僅僅一天時間,到第十四天晚上,內城中感染瘟疫的數量就幾何式暴增至六千人。平州軍內部情況要好些,染疫人數僅僅百人左右。
最令商戢感到高興的是,第一個染疫士卒李封在連續服用了六枚驅瘟丹後已經基本痊癒,目前正在進行隔離觀察。
而且平州軍中暫時還沒有因爲瘟疫而喪生的士卒,這令商戢內心稍微好受了一些。
事實上,雙方生化大戰,最倒黴的並不是龍城內城居民,而是龍城的外城居民。相較於內城居民,外城居民生活更窘迫,對瘟疫抵抗能力更弱。
當初商戢驅逐外城居民,但以當時商戢對龍城的掌控程度,是不可能全部驅逐的。
當時僅僅是將主幹道附近,可能供騎兵部隊機動的周邊區域清理了一遍,不少偏遠地區商戢根本無力控制。
而且鮮卑人根本就不講什麼同族之誼,急紅了眼的部落聯軍完全不管外城居民的死活。
雙方的生化大戰,這些外城居民就成了最倒黴的枉死鬼。沒有統一指揮調度,混亂的外城是瘟疫滋生傳播的溫牀。
目前外城之中到底有多少普通居民感染了瘟疫,這誰也不知道。反正整個外城一片鬼氣深深,鮮卑軍隊都不敢深入偏遠小巷去探查,深恐染上了瘟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