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見面

剛下線,我就聽到座機的電話鈴聲不斷地傳入耳朵。是誰打得電話呢?我心中暗暗猜想。

現在知道我電話的人只有三類,一類是以前的鄰居,雖然從郊外搬到了市內,但是我還是和幾個老鄰居保持着聯絡,有時還會回去看看。

第二類,是遠在國外的胖子。胖子,真名龐立,倒不是真的很胖,只是長得比較有肉感,特別是一張圓臉胖乎乎的挺可愛。他是我高中兩年多時間唯一的好朋友,在那時,我倆是同桌;胖子爲人開朗大方,而我喜歡安靜、一個人獨自沉思,真不知道當時的兩人怎會成爲知心好友的。

不過,在高二的時候,胖子隨着父母離開了中國,到加拿大唸書,只有在過年時節纔會回到中國。在那些日子裡,我們大部分時間呆在一起,談理想,談人生;相互抱怨人生的困難,偶爾也抱怨沒有女朋友……

而第三者,就是老班長——劉佳。想到劉佳,我就想起兩個星期前的那個同學聚會。當時我不告而別,肯定會讓劉佳氣惱不已。不過,我真的無法忍受那種氣氛——當一羣自以爲是、目中無人的所謂“高級”人士用那種不屑的目光時時掃過你的身形,即使再大的肚量也讓人難以承受。

看着顯示屏上的電話號碼,我無奈地嘆了口氣,果真是她。提起話筒,屏幕上出現了劉佳那張令人心動的容顏。

“好你個墨水,上次怎麼回事?居然一聲不響地溜走了?看那個金林趾高氣揚的樣子,你知道我有多尷尬!如果不是之後這些天一直有事,我絕對會把你剝皮抽筋……”一連串的“恐怖”詞彙從劉佳的口中飄出,我甚至感覺到了森森寒氣。

一刻鐘之後,我無奈地打斷老班長的“豪言”,道:“大班長,說說你的來意吧。我知道你不會將這種小事放在心上的,對嗎?”

“嘻嘻,還是你瞭解我。”劉佳收起笑容,一本正經地道:“墨隋,我問你,難道你想一直當一個職業玩家?”

“爲什麼不可以?”雖然以前我把單純地把網絡遊戲當作一種謀生的手段,但是幾年下來我已經離不開網絡遊戲了。雖然像現實一樣,網絡中也充滿着各種負面的東西,欺詐,背叛,謀殺等等。 Wшw★ тTkan★ C〇

但是我更加享受於那種挑戰的刺激,成功的喜悅。特別是將賺錢和遊戲有效結合起來以後,我發現自己真的離不開網絡遊戲了。

“當然不可以。”劉佳嚴肅地道:“遊戲畢竟是遊戲,你把自己整個人浸泡在遊戲裡面,幾乎與外界隔絕,這樣對你沒有好處。你應該找一份正當的工作——”

“找正當的工作?”我誇張地笑道:“現在有哪個單位會接受一個連高中也差點畢不了業的人?還是你想讓我去賣報紙、做服務員什麼的?”語氣中有了濃濃的諷刺。

難道我不想嗎?當初,我沒有條件進入大學,也沒有條件讀完高中的最後一年。即使那張畢業證書,也是學校看在我平時成績還算可以的份上發給我的。

當然我也有條件繼續讀書,繼續上大學。但是當年那個副校長那種施捨乞丐一樣的表情使得我當場發作,拒絕了幫助,毅然離開了學校,也離開了已經不屬於自己的家(欠醫院藥費,賣掉了)。

賣報紙我幹過,服務員也做過一段時間,甚至當年我還做過一段時間的理髮員,當然水平並不高的那種。在這之後,我就接觸到了網絡遊戲,一頭扎入其中沉迷在其中。

現在讓我重新學習,雖然有各種成人學校,但是自己已經沒有了那份進取心。當個職業玩家有什麼不好,除了不用交個人所得稅之外,一樣是憑勞動賺錢。

“唉,你別這樣。我已經幫你找好了一個工作,絕對適合你。”劉佳得意地道。

“哦?什麼工作?”雖然不想真的作其他工作,但是對於劉佳爲我找的工作,我還是十分好奇。

“這個嘛——”拖長了聲調,釣足了口味,劉佳嘻笑道:“見面以後再談。”

見面?我看看時間,晚上8:30。時間對我來說不晚,對這個城市來說也不晚,也罷大不了陪這位大小姐逛一次街吧。

不過,即便如此我也不會太過擔心。劉佳是一個感性、溫柔的女孩,卻又在某些時候有着小女孩般的活潑可愛,這使得劉佳顯得格外有魅力,既成熟美豔又充滿着青春活力。

約定見面的地方是市中心的一間咖啡館。這間咖啡館在本市很是出名,這倒不是因爲這兒的環境幽雅或者裡面的咖啡味道醇正,只是因爲在這裡曾經有過一對情侶,兩人演繹了一段悽楚纏綿的愛恨情仇。

後來,有個作家將這段感人的故事寫成了劇本,然後又拍成了電影。所以這間咖啡館出名了,許許多多的年輕情侶喜歡在這兒感受一番先人的遺蹟。

但是對於我來說,絕對不適合的。雖然對於劉佳隱隱有些心動,但是我知道以“獨身主義”貫徹整個生活的劉佳不是那麼容易追求的女孩。更何況兩人的家境也相差偏大了,我雖然有100多萬的資產,但是對於劉佳這個本市排名第三的企業“大通集團”副總經理來說,身份差距顯得太大了些。

等了不久,劉佳就到了。我急急忙忙拉着劉佳就走,這裡的氣氛實在不怎麼適合自己。

“怎麼了?”出了咖啡館,劉佳詫異地道:“你有什麼急事嗎?這麼匆匆忙忙的?”

“哦,沒什麼。”我聳聳肩道:“那裡的氣氛我受不了。”

“嘻嘻……”劉佳眼珠一轉,戲謔道:“看不出來你還是個純情男子呢?不過說真的,你也老大不小了,該找個女朋友了。或者說你想和我一樣做個獨身主義者?”

劉佳炯炯的目光盯住我,讓我有一絲不自在,轉過頭去道:“獨身主義者也沒什麼不好。沒有人管束,自由自在,很不錯啊!”

說實在的,對於愛情這東西我是真的沒什麼經驗。離開學校之後,我就踏入了社會,工作幾乎佔據了整個生活。而之後,漸漸有些閒錢了,我卻沉浸在網絡遊戲中不可自拔。遊戲中認識的女人不是沒有,開始的時候還很多,畢竟對於愛情我也有着一份朦朧的期待。

但是網絡中的愛情如何能夠當真?特別是遊戲中,男人扮女人,女人扮男人,分不清誰是誰,所以那顆心也漸漸淡了,全部精力花在怎麼樣利用遊戲賺錢上。

現在想想,沒有愛情的日子不也是這樣過來了。雖然不抱持着“獨身主義”的念頭,但是就這樣生活下去也無不可。當然,對於正規的工作更是如此。要不是看在劉佳是出於好意的份上,我早就拒絕了。

“啊——你不會吧。”劉佳可愛地用小手掩着鮮豔的紅脣,道:“年紀輕輕居然有這種觀念,唉,真是——”一副“孺子不可教”的惋惜神態。

對此我無話可說。不過心中卻在嘀咕:你自己也不是如此?

終於兩人找了一間幽靜的酒吧,在那裡劉佳也告訴了他所謂的“絕對適合我”的工作。

“我們公司最近擴大規模,需要招收大量的商業人才。”劉佳舔了舔鮮潤的嘴脣,給人一種極度誘惑的感覺,在我的精神恍惚中接着道:“原來的那幢大廈已經裝不下這麼多員工,所以近些日子我們正在進行搬遷事宜。但是,在這過程中我發現保安部長居然貪污受賄,所以這一職位就這麼空了出來。”

“所以,你就想請我出任這個保安部長的職位?”我總算明白了劉佳的意思,但還是疑惑道:“保安部長這個職位說高不高,說低也不低,但怎麼說‘絕對適合我’呢?”

“嘻嘻,這一點當然是有我的道理的。”劉佳俏皮地吐了吐舌頭,開心道:“我知道在高中時期你就十分喜歡軍事,雖然沒有上大學,但是後來在遊戲中卻是如魚得水一般。這不僅需要精明的頭腦,還需要考慮到各種方方面面的安全情況,所以說擔任保安部長你絕對合適!”

這丫頭真是的,怎麼說她纔好。

高中時期我喜歡軍事不假,但也只是對於各種型號的手槍感興趣,這一點在很大程度上幾乎包括所有的男生。至於遊戲中如魚得水更與那些軍事知識無關,怪物是沒有智慧的,我只是盡最大可能花費最少的代價取得最大的成果而已。至於遊戲中的PK,我碰到過不少,倒是主要的還是以儘量避免爲主。再者說,在遊戲中我很少與人搭檔,對於指派人手方面更是不怎麼熟悉。

劉佳所說的這些理由完全可以說是爲了照顧我而說的。我也知道,這完全是她的好心。在她的眼中,職業玩家畢竟不是一份固定的職業,沒有任何的保障。如何幫助我這個老同學找到一份適合的工作,還真是有點爲難她了。

“劉佳——”我不知道怎麼開口。

“咦?想說什麼就說嘛!怎麼這麼婆婆媽媽的,這可不像墨隋你平時的爲人。”劉佳張大眼睛瞪着我道。

“劉佳,我感謝你爲我找的這份工作。”一旦說出來我就順當多了,我微微一頓,繼續道:“說實話,不要說是保安部長,我可能連如何做一個稱職的保安都不知道;而且對於目前的職業我還是比較滿意的,既沒有工作煩惱又消遙自在,我目前也不想改換工作。”

“你真的不想幫我?”劉佳的眼神黯淡下來,有一種楚楚可憐相。

“是幫不了你!”我更正道。“不幫”與“不想幫”雖然一字之差,但是所代表的意思千差萬別。雖然幫不了劉佳,但是我可不想因爲誤會失去這個好朋友。

“可是——”劉佳還想說什麼,但是被我打斷了。

“劉佳,我知道你是爲了我好。但是,我喜歡網絡遊戲,也離不開網絡遊戲。真要讓我離開遊戲,我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過上正常人的生活。這樣說,你明白嗎?”

“明白了。真難以想像遊戲在你的生活中佔據着這麼大的分量,也許我也應該嘗試一下。”劉佳聽完我的話有些失望,但是很快就被一種好奇的感覺所代替。

“你?不會吧。”我難以置信地看着劉佳,道:“你平時不是最討厭玩遊戲的嗎?怎麼現在居然有心思玩遊戲?”

“難不成只許你們男生玩遊戲,女生就不能玩?”劉佳的臉上恢復了燦爛的笑容,讓人看不出來是否真有這個打算。不過,若是真的進入遊戲的話,也是一番不錯的風景。

“那好啊。我現在正在玩《雄霸天下》這款遊戲,知道這款遊戲嗎?”

“當然。三大遊戲公司共同打造的劃時代網絡遊戲——《雄霸天下》。現在有誰不知道這個遊戲,別忘了前些天遊戲公司的宣傳多麼猛烈!”劉佳擺出一副小瞧我的樣子。

想想也是,鋪天蓋地的廣告,真是讓人眼花繚亂。現在幾乎全世界都在宣傳這款遊戲,這幾天“盤古城”的人也越來越多,平均在線人數據說已經達到200多萬了,這還不包括外出打怪做任務的玩家。

“既然知道我就不廢話了。不過有一點你要注意,進去之前有一個選擇外貌的選項,你最好選擇‘醜化10%’,這樣對你以後玩遊戲方便些。”

“爲什麼?”劉佳疑惑道。

“你這麼漂亮,到了遊戲中如果再不醜化一些,估計跟在你身後的男人會有幾個軍團;而且,遊戲中的人物是有感覺系統的,難道你想被吃豆腐?”

聽完我誇張的語言,劉佳笑得花枝亂顫,好一會兒才停下來:“哪有你說的這麼誇張的。不過聽你這麼一說,我就更想玩遊戲了。對了,你在遊戲中的名字叫做什麼?”

“就是我的外號——墨水。如果進了遊戲,你可以‘飛鴿傳書’給我。當然在進入之前好好看一下官方網站上的介紹,不然連怎麼玩遊戲都不知道。”看來劉佳真有可能進入遊戲了。

“那好,進去之後我就會找你的。我想做一個女劍客,別忘了幫我準備好劍客裝備喔!”

上車離開前,劉佳不忘囑咐道。

看着很快消失在公路盡頭的奧迪車,我突然發覺到自己竟在不知不覺中已經中了劉佳的圈套。早在三年前,還是“大通集團”營業部經理的劉佳已經邀請過我爲其工作,甚至爲我在其下屬子公司安排了一個“後勤總務”的職位。但是,當時的我拒絕了,因爲我不想靠別人施捨,也不想離開我所喜歡的遊戲生活。

但是現在,劉佳舊事重提,雖然給我的是一個更高的職位,但是依劉佳瞭解我的性格這種情況來看,根本不會再拿這種理由來說服我。

更何況那種理由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託詞而已。但是劉佳平時爲人熱心,所以我在不知不覺中相信了這種說法,表明了自己離不開遊戲;之後,劉佳順理成章地將話題引導到遊戲上,再適當提出想要進入遊戲看看……

高!實在是高!我也終於見識到了在商場上叱吒風雲的“嬌豔玫瑰”的厲害(嬌豔玫瑰,是商界中對劉佳的形容)。不過,還有一點令人疑惑的就是,身爲“大通集團”副總經理,她有空閒時間玩遊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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