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恨糾葛炫耀似的聲音在團隊頻道內響起，打破了令人尷尬的寂靜。
“零大，我們抓到一個精靈遊俠，射虎10086，那小子口口聲聲說要見你，有重要的事情向你彙報。”
“把他帶到民兵訓練營，我在那兒見他。”林凌也知道自己玩得有些過火，陳婧的被虐體質和斯德哥爾摩綜合症只是他隨口一說，沒有什麼過硬的證據。
陳婧是一個健康貌美的成年女子，林凌剛纔的話絕對是構成了性騷擾。要是她有心，從這件事上發難未必不能讓自己的帳號出現一點小問題，比如因某種投訴而禁止登陸3天。
那樣，損失就大了。
“好好想想我在醫院裡對你說的話。”不過事到如今，林凌也只有硬着頭皮固執己見，他很清楚露怯的結果。說完後，他便逃也似地跳下鐘樓，臨落地時用出火焰之翼，那火焰構成的寬大翅膀在他的身後展開，減緩了下落的衝擊力。
站在鐘樓上的陳婧，看着那四溢的火花。
她從小便是老師眼中的好學生、家長心目中的還孩子，教練嘴裡的好隊員，理所當然地要比同齡人心高氣傲、盛氣凌人，哪怕失去了一條胳膊後，仍是如此。
被一個要小自己最少三年的混蛋當面說：“被虐體質也好，斯德哥爾摩綜合症也罷，你總該有個限度吧？”這樣的話，她當然感到憤怒。
可陳婧就是忍不住自甘墮落，想要變壞。她就是想要和野狼神勾勾搭搭，對於他露出的馬腳視而不見，對於別人給她的忠告聽而不聞。
因爲，她想要得到關注。
陳婧不是天生的同性戀，曾經也對異性懷有憧憬，有過短暫的愛情。只是她表達愛意的方法和別人不同，她喜歡用強硬的方法來強迫別人接受她的愛意，如同她在自己擅長的項目中總是會顯得很強硬、甚至不可理喻一樣。
她自認爲很懂得愛。
可沒多少男人受得了這樣的愛。
於是，陳婧22歲了，仍舊孑然一身。可她渴望愛情，渴望有人對她報以熱切的目光，卻又不喜歡那些娘娘腔的軟蛋和輕薄的花花公子。
野狼神是她從小到大接觸的最多，也是爲數不多一直以那種應該歸類爲“淫慾”目光注視着她的男人，他不是娘娘腔，也不是花花公子，只是沒有錢和正當職業。自然，她開始和他交往，爲他着想，爲他工作。
陳婧一直記得野狼神對她的好，野狼神總會在她落難的時候，非常神奇的出現在她的面前，施以援手，從小時候她的愛犬無意中在地上刨出了一個盛着瓷器碎片的土坑後，練刀不慎割傷自己手的野狼神就開始對她施以援手。
陳婧至今還記得野狼神是如何幫助她把愛犬打斷腿，然後把打碎古董花瓶的罪名全部推卸在狗狗的身上。她還記得野狼神手上那些細細的、不像是刀刃割出來的狹長傷口，還記得他是如何在狗狗又一次偷吃客人的牛排後，滿嘴油膩的幫自己把狗狗勒死，烹成一鍋請客人吃肉賠罪。
狗肉的味道很香。
但陳婧吃的從不吃狗肉，直到野狼神告訴她那是花肉。
她不傻，當然知道那是騙人的。
不過既然不叫狗肉，那爲什麼不能吃？只是父親爲什麼要在得知她吃了一大鍋“花肉”後罰自己抄寫一百遍虎毒不食子的典故？
陳婧想不明白，她明明什麼都沒做錯！
“你們不能這樣對我，我明明什麼都沒做！”民兵訓練營內，被愛恨糾葛和盜夢小僧聯手用盜賊特有的活化繩五花大綁的射虎10086頂着個水桶，同樣理直氣壯的大聲質問道，“路過打個醬油這也有錯？”
“小心些，那都是滾水，標準一百度燒開的滾水。”愛恨糾葛陰陽怪氣地說道。
射虎10086忿忿不平地看着瞧着二郎腿，坐在搖椅上一晃晃的愛恨糾葛，卻一動也不敢動。
“沒想到那件道具，遠行者斥候徽章最後落在了你的手中。”盜夢小僧則看着佩戴在射虎10086胸口的綠葉勳章，遠行者斥候徽章的作用只有兩個，+5僞裝技能等級和每12小時生產出一瓶變型藥劑。
這個徽章，最初是他和他的那些混子們圍殺衆星之海的一名公會管理得到的文物，整個《永恆》內出土的遠行者斥候徽章總共只有這一枚。
盜夢小僧身爲一名盜賊進階而成的潛行者，當然無視使用遊俠進階而成的遠行者裝備，不過他記得遠行者斥候徽章的屬性。
射虎10086正是靠着驚人的10級僞裝和變型藥劑的效果混入峽谷村。可惜他遇見了選擇遊蕩者進階的愛恨糾葛，盜賊的鼻子要比獵狗還要靈敏，用他的話來講玩家的味道和NPC的味道完全不同，不信去吃一個就知道了。
遊蕩者擁有全職業最強的反滲透能力，射虎10086尚未混入村中心，就被愛恨糾葛抓個正着，和盜夢小僧輪流用悶棍打暈後用活化繩綁了押到民兵訓練營，等候林凌的發落。
“你們這是藐視人權！”
射虎10086衝着擺弄各種設備的NPC嚷嚷道：“快來幫幫我。”
NPC連理都沒有理他。
“臭小子，別嚎喪了。”愛恨糾葛挖了挖耳朵，他不知道從哪裡搓出一團泥丸，對準射虎10086那張大的嘴巴道，“信不信餵你吃耳屎。”
射虎10086果斷閉嘴。
頭可殺，血可流。
要是被餵了吃耳屎，說不定坐在旁邊的盜夢小僧就會把他的糗樣公佈到SHN論壇裡去。
射虎10086是“農民工討薪”發佈的血淚控訴帖中少部分認爲盜夢小僧就是“農民工討薪”的真相黨，由於SHN論壇管理員搞大屠殺清洗了他專門用來打嘴炮的那幾個ID，逼他不得不用經過實名認證的ID繼續發帖。其後果，自然是愛恨糾葛的悶棍很有職業精髓的打頭，而盜夢小僧上來就仗着自己網絡好、手速快，對準他的臉一頓亂抽。
頂開水也是盜夢小僧想出來的主意，美其名曰是不讓自己有機會用僞裝。
遊俠的原地隱匿是逃脫戰鬥和陷阱的絕佳技能，射虎10086本來想着隱匿後迅速用僞裝和變型藥水裝成NPC開溜，卻不想頭上被放了一桶開水。他要是真得敢用隱匿，那肩膀的抖動必然使開水桶落下，到時候燙自己一身的開水不說，就算成功用出僞裝變成NPC，可衣服還是溼的……
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傻事射虎10086當然不會去幹。他只得耐性的等待這些人的領導前來見自己，並希望那個“零”是一個說話算話的人。
“射虎10086？小心些，開水要翻出來了。”
一個略帶異樣的聲音在射虎10086的頭上響起，那個人按住自己的肩膀問道：“你該不會是取名的時候沒注意系統提示吧？”
本來氣勢洶洶的射虎10086立刻萎了。
“還好，你是第10086個這樣的笨蛋，不算丟人。”林凌笑了笑，《永恆》的系統就是如此操蛋，它會以語音的方式在玩家創建角色的時候告知玩家的角色名是否重名，不管是否重名都會告知一遍。
對於重名的角色名，系統會在角色名後方加一個數字編號，但這個編號在創建欄內不會顯示。
這個設定直到很久之後纔在無數玩家的怨念中得到修改。
所以，射虎10086取這個名字不是爲了體現他的內涵，而是單純沒注意系統提示。
“說吧。”
林凌親手爲射虎10086取下水桶，當然他轉手就把他的一個不死者，狼人德魯伊巴隆和它的血蛭藤蔓僕從從幽魂之地召至民兵訓練營中。
“狼人巴隆，大家都認識，還有血蛭藤蔓。”林凌在愛恨糾葛搬來的椅子上坐下，神色平靜地看着臉色發紫的射虎10086，“你爲什麼要執意見我？”
“那個，合同……”
射虎10086笨手笨腳地從揹包裡取出一份電子合同：“零大你的招募帖子被刪了，我自己擬了一個合同。”
“嗯？”林凌接過電子合同，發覺上面的條款和他開出的條件一樣，連帶責任都寫得一清二楚，這小子可以啊。
合同的尾端有射虎10086的二維碼簽名。
“對，我是發過一個招募帖。”林凌附上他自己的二維碼簽名，確認了合同的成立。他把複製出來的那份合同交給射虎10086，自己則保留原件，“你應該早點來找我，科維奇，找兩個人去把薩拉找來。”
後面一句話，的林凌是對他的不死者僕從奧術武士科維奇說的。
“遵命，吾主。”
奧術武士科維奇找了兩個民兵，命令他們去通知釀酒師薩拉，林凌要見她。
“你們潛行跟過去，蹲守一下獵戶隊伍，等釀酒師薩拉返回隊伍再回來。”林凌對愛恨糾葛和盜夢小僧吩咐道。有他和守望禪師在場，加上奧術武士科維奇和12個民兵，就算紅龍弗格洛斯突襲民兵訓練營，他也有一戰之力。
相對的，那支沒有釀酒師薩拉統領的獵戶隊伍，有點讓他無法放心。
愛恨糾葛和盜夢小僧會意地遁入潛行，跟着那兩個民兵離開。
“你一個人來的？”林凌對射虎10086問道。
“和胡氏組合一起，他們在關卡被堵住了，我用僞裝混進來。”射虎10086撓了撓頭道，“胡清說你不守信用，我看他是在說撒謊。”
“他們就是那樣的人。”
林凌算了算時間，離峽谷村最近的叛軍側衛大約還有8分鐘就會進入獵戶隊伍的射程，沒有釀酒師薩拉的統領，駐守木牆的獵戶隊伍士氣並不會太高，畢竟木牆是所有防禦類建築中等級最低的一種，躲上面只是尋一個心理安慰而已。
“請轉告胡清，要是接受我的僱傭條款，他們還有5分鐘的時間向我報道，5分鐘後我就要翻臉不認人了。”林凌請射虎10086對胡氏組合下達了最後通牒，他可不管胡氏組合是在裝瘋賣傻還是待價而沽，直接給出最後的期限，逼他們做出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