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36 不告而別
我和鬼哥一起握住大佐的手使勁點頭保證:“嗯,報仇,我們陪着你!”
之後,我倆又陪着他喝了不少酒,一直到飯店打烊,我們仨人才勾肩搭背的走出來,此刻的大佐明顯已經喝多了,兩隻眼睛紅通通的,極其的沉默。
我朝着哥倆輕聲道:“咱們走走吧,不開車了。”
“走走吧,我也很久沒有好好看過街景了。”大佐聲音乾澀的點頭。
喧鬧的夜市,燈火輝煌的街頭,這些景色並未讓這個失去至親的兄弟感受到任何溫暖,我一手摟着鬼哥,一手攙住我的胳膊,走了沒幾步,突然蹲在嚎啕大哭起來,我和鬼哥好說歹說的才把他勸說起來。
路過一家小超市的時候,大佐搖搖晃晃的跑進去買了一批“二鍋頭”一沓黃紙,默默的蹲在喧囂的十字路口,拿牙齒咬破自己的食指,浸紅的血滴閃閃落在地,大佐半蹲在着身子,眼神木訥的用手的血滴子在地面淋了一個血色的小圓圈,然後點燃那一捆黃紙。
跳躍的火光映照在大佐滿是淚水的臉頰,讓人看着說出來的心疼。
等待眼前的火焰完全燒成灰燼,大佐將一瓶白酒灑在地,跪在地,腦殼衝地使勁磕了三個響頭,嘴脣蠕動:“媽,一路走好,如果有下輩子,我肯定好好孝敬你。”
大佐這個社會底層的混子,用這樣的方式來簡化他心那份猛烈的孝意。
因爲燒紙的地方是在一個十字路口,很快將交通給徹底阻塞了,唯一讓人覺得暖心的是幾乎沒有任何汽車按喇叭催促。
鬼哥走過去將自己兄弟拽起來,聲音輕緩的安撫:“大佐,別這樣”
“我沒事兒鬼哥。”大佐拿袖管擦乾淨臉的淚痕,硬擠出一抹笑容。
我和鬼哥陪着失魂落魄的大佐漫無目的的走在街道,我們從喧鬧一直走到寂靜,直到街看不到幾個人影,大佐才仿若突然意識到,扭頭看向默默跟在他身後的我和鬼哥,聲音很小的說了句:“謝謝。”
鬼哥拋給大佐一支菸,笑呵呵的問:“謝個雞八,你心情好點沒有?”
大佐搓了搓臉頰搖搖腦袋說:“好多了,社會玩一回,不能讓人看扁了,誰他媽讓我心疼的,我叫他渾身都疼,三哥,我跟過老闆,也混過大哥,但沒有哪個龍頭能像你似的能陪着小弟從十點一直走到凌晨兩點,昆哥說得對,你這種人壓根兒不適合當大哥,但絕對任何大哥都得人心,三哥聽老弟一句勸,這次事情弄利索,你抽手退休吧,你這樣的人很容易被自己兄弟傷害到。”
我齜牙一笑,丟給他打火機道:“什麼特麼大哥二哥,在我這兒沒輩分一說,都是兄弟,我不你高檔到哪,心裡如果痛快點,咱回去睡覺,不痛快,你繼續量街,我倆繼續陪膀子。”
大佐使勁嘬了口菸嘴,擺擺手道:“回去吧,明天你還得跟人籤援建合同,算走過場也不能頂着倆黑眼圈,我啥事沒有。”
“那走吧,我打出租車去。”鬼哥揚起腦袋看了眼左右,隨即“臥槽!”驚呼一聲:“咱仨真有鬧的,直接從東城區幹到燕郊了,再特麼走兩步,估計能直接步行回hb。”
“哈哈”我和大佐全都咧嘴笑了。
費勁巴巴的打了一輛黑出租,將我們送回之前住的賓館,回去的路,大佐靠着鬼哥的肩膀睡着了,這個剛剛經歷人生“大事件”的漢子怎麼可能真像嘴表現出來的那麼輕鬆,他的心傷只有自己能體會到。
我衝着鬼哥壓低聲音問:“鬼哥,大佐老家在什麼地方?”
鬼哥想了想後說:“好像在陝西榆林的一個小縣城,好像距離太原特別近,具體我也沒去過,待會我回去偷偷看看他身份證。”
“成,我給我大舅哥去個電話,讓他想辦法訂幾張火車票。”我掏出手機給蘇天浩發了一條短信,大佐和鬼哥身都背身案子,走正規渠道買票,估計我們還沒出售票廳得被抓個現行,開車距離又太遠,等我們趕回去黃花菜都涼了。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大早,還沒完全亮,嘈雜的手機鈴聲把我給鬧醒了,我迷迷瞪瞪的接起來“喂”了一聲。
電話那頭傳來蘇天浩破馬張飛的呵斥:“他三爺,今天正式簽署協議,你能不能打起點精神?還等着我到房間裡給你沐浴更衣呢?麻溜洗涮乾淨,到賓館樓下等我。”
我懶散的打了個哈欠:“這才幾點啊哥”
蘇天浩暴跳如雷的臭罵:“別特麼墨跡,乾淨的,待會我還得交代你一些事兒,見到什麼人應該說什麼話,這些不用時間吶,跟你那倆兄弟說清楚,身不準揣什麼匕首、手槍,進門時候需要走安檢,讓查出來,我可不跟你一塊敗興。”
我使勁揉搓兩下眼眶,拖着疲憊的身體爬起來:“行行行,知道了,你現在的絮叨程度都快趕我二姑了,回頭去醫院查查,是不是更年期提前了。”
掛掉電話,我又忙不迭跑到隔壁房間去踹大佐和鬼哥的房門,好半晌鬼哥才哈欠連天的打開房門,衝着我嘟囔:“剛躺下要起牀吶?”
我沒好氣的白了眼他道:“別廢話,我也是被逼的,喊大佐洗涮乾淨準備出發。”
“曉得啦。”鬼哥趿拉着拖鞋走回屋裡:“大佐,大佐”
喊了兩聲沒見大佐迴應,他一把掀起來大佐的被子,朝着我驚呼:“三哥,大佐不見了。”
我本來正蹭着他們房間的衛生間在洗臉刷牙,聽到鬼哥的乾嚎聲,慌忙跑了出去,看到大佐那張牀扔着個枕頭,他本人不翼而飛,我眨巴兩眼問他:“人呢?”
鬼哥撥浪鼓似的搖搖腦袋道:“我我不知道啊,凌晨我起夜的時候,他還擱牀打呼嚕呢。”
“擦的,這傢伙真不讓人省心!”我憤憤的臭罵一句,掏出手機撥通大佐的手機號,結果那邊提示,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我真他媽服了,有啥事提前說一嘴能死是咋地,昨晚說的好好的,今天簽完合同陪他一塊回老家,他這不是沒事找事麼!”我氣的跺了跺腳,這時候蘇天浩又給我打過來電話催促,我深呼吸兩口氣道:“先跟我籤合同去,完事咱們再直接往大佐老家趕,你給他發兩條信息,告訴他,給咱個地址,別讓咱們過去撲空。”
“嗯。”鬼哥麻利的點點腦袋。
十幾分鍾後,我和鬼哥出現在賓館大廳,蘇天浩鐵青着臉瞪着我鼻孔直喘粗氣。
我賤嗖嗖的湊到他跟前討好:“哥,你這身西裝挺合身的哈,嫂子幫你選的吧?真有眼光”
“你可真是我爺爺。”蘇天浩丟給我一份件道:“待會在車仔細看兩眼援建的基本流程,別特麼去地方,人家問你,你什麼都不知道,簽完合同,你給我馬滾蛋,我一秒鐘都不想再見到你。”
“必須得。”我拍着胸脯保證:“絕對一簽完我滾,不帶拖泥帶水的,對了,待會我給你個地址,周民我安排人送到京城了,後續怎麼操作你看着來吧。”
蘇天浩好像還有點不信,張大嘴巴詫異的問我:“周民真送過來了?”
我吹了口氣問:“你的話對我來說跟聖旨一樣好使,哥,我可把最後的身家性命都壓到你身了,周民一旦虎歸山,周泰和那個老棒槌不會再對我張開血盆大口吧?”
蘇天浩表情認真的點點頭說:“應該不會,啞巴還在我那兒呢,這幾天挖出來幾件周泰和的埋汰事兒,他要是不依不饒,哥算傾家蕩產也肯定爲你討要一份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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