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三十二章 龍鬚貢筆
木碗婷不疑有他,點點頭:“這些三姨娘已經與我說過了,你便自管動手吧。”
許醫婆卻還不放心,慎重道:“大小姐還需記住,這陣法一旦擺上,中途便不能讓人打斷,若是不然,最後便會反噬回來,後果不可想象。”
木碗婷有些迫不及待:“嗯。”
許醫婆這才滿意的點點頭,在燕雙的帶領下,進了內室。
而這邊,木錦嫿正在素錦的服侍下解開發簪。
她的聲音低低的:“小姐猜的沒錯,九姨娘那日正是從大夫人處出來,夜裡也曾在老爺的面前提了提要請法師的事情。”
“看來,她是真的與母親一條心吶。”木錦嫿點點頭。
這其實也可以理解,她一個姨娘,雖年輕貌美,可到底勢單力薄。在這宅子裡,最大的依靠便是木華陽,而能覺得她安生過活的,是大夫人。
恭順聽話能換來安穩生活,任是誰都會不是糊塗人。
“那小姐要怎麼辦?”素錦低聲問道:“大夫人這般毒辣,一定又是存了不好的心思,小姐總不能坐以待斃。”
木錦嫿淡淡的笑了:“誰說我坐以待斃了?”
素錦不明的看着她的笑容,難道小姐做了什麼她不知道的事情?
“你先派人盯住九姨娘就行,其他的暫時先不要管。”木錦嫿收起笑容,轉身看向漆黑的夜空:“你說,這府裡的天是不是太過安靜了?”
素錦當然知道她指的是大小姐那邊,便也點點頭:“是,奴婢已經叫人盯緊了。”
第二天,在老夫人處,便見到木碗婷,她整個人越發變得明豔動人了起來,便連老夫人都不免多看了幾眼。
可是她很快便將目光調回眼前的木明翰,笑着道:“你這幾日學的如何了?”
木明翰一回來,老太爺便已經請了西席來府裡教授他,每日裡親自過問功課,言語間更甚至提及明德書院。
那是所名揚大梁的書院,開辦至今已有兩百餘年。朝堂之上,幾有三成官員出自明德書院。所
以,它不單單是個教學問地方,更是個教爲官之道的地方。
老太爺這般說,心思可見一斑。
望子成龍,素來都是這些長者的希望。何況三老爺早逝,膝下僅這個獨苗,自然就越發的得到重視。
其實之前他在外的時候三夫人便已經請了西席教授功課,也已經開了童蒙。
只見他睜着一雙又圓又大的眼睛,眼底清澈見地:“先生已經教了孝經與論語。”
“論語?”老夫人略微停頓了下:“可是難學?”
“不難學,其實翰兒之前先生就已經教了千字文與弟子規,所以學起來並不覺得難,祖父今兒還考了孫兒的。”
老夫人笑了笑,頗覺神奇:“哦?那你背的如何?”
“自然是極好的,還因此賞了孫兒一支龍鬚貢筆呢。”木明翰一臉得意的道。
他這話音一落,登時便叫一旁的木子峰目光一瞬凌厲了起來。若不是大夫人在一旁按着,只怕這會都已經按耐不住了。
衆人又說了幾句,老夫人便命人退下。
一行人先後出了屋,大夫人帶着木碗婷與木子峰先行離去。
路過木明翰的時候,木錦嫿正被他拉着說話。
他那一雙狹長的眼睛,細細的盯着木明翰,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來,拂袖而去。
木明翰原本還歡喜的面容上瞬間便變得低沉陰暗,一雙漆黑的眼眸裡也射出怨恨的目光,死死的盯着他。
木錦嫿並沒注意到他的不對,只是朝着大夫人離去的背影沉沉的看了看。
三夫人的咳嗽聲引起兩人的注意,木錦嫿蹙眉道:“三嬸孃可是生病了?”
她只是淡淡的搖搖頭:“沒什麼,許是這些日子天氣乾燥,喉嚨有些不適,回頭我吃些潤喉的就好。”
木明翰便也擔憂的拉着她的手:“那我陪孃親去。”
三夫人點點頭,笑道:“怎麼,你剛纔還說想陪你三姐的?”
“不了,三姐什麼時候都可以陪,如今娘重要。”木明翰看了看木錦嫿,終究道。
三夫
人笑了:“這孩子。”
她說着朝着木錦嫿笑了笑:“小孩子不懂事,你莫計較。”
“翰兒說的是,三嬸不必在意。”木錦嫿笑了笑。
看着木明翰那一步三回頭的模樣,任誰都能看出他的不捨,可他卻還是陪着三夫人回去,叫人頓覺有些憐惜。
她淡淡一笑,很快便轉開視線,看着木錦蘭微微一笑。
這幾日,老太爺的病又反覆起來了,時常迷迷糊糊的說夢到許多個小人拿着針刺他。
一開始所有人只以爲老太爺這是病糊塗了,可是有一日不知爲何便連老夫人也夢見有人拿針扎老太爺,頓時驚恐起來,終於同意木華陽的話,請來法師做法。
人終歸是信神佛的,即便是之前顧忌什麼,可是跟老太爺的病比起來,這些便微不足道了。
這一次,是老太爺自己同意的,人,終歸是怕死,尤其是這樣年紀大又纏綿病榻的時刻。
也不知木華陽用的什麼手段,這一次來的卻是京城最出名的淨空法師,這多少讓老夫人心安。
這一次的法事,依舊是在夜間舉行,整個府中都貼滿了經幡,誦經聲更是響徹四周,令人十分厭煩。
本該是就寢的時間,她卻依舊端坐在椅子上,無意識的轉動着手中的茶杯,蹙眉不語。
信佛本也沒什麼不對,本朝也是信奉佛教,整個朝廷上至王公大臣下至平民百姓,皆都是信佛的。
只是這樣連續請人上門做法事,可就不是那麼明智的做法了。
想來老夫人也是被老太爺的病逼得沒了法子。
素錦進來,見她如此,不免嘆息一聲,乖覺的點上安神香,又道:“小姐不如先洗洗睡下?奴婢看前頭怕是還有得折騰……”
她搖搖頭,伸手揉了揉額角:“若我猜的沒錯,法事很快便會完了,只怕沒有什麼時間讓我好好休息,我躺躺就行。”
她說着便脫下外衫,躺在被窩裡,許是安神香起了作用,很快便閉了眼睛。
屋中香氣渺渺,燭火飄忽,沒一會便傳出均勻的呼吸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