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山鎮,一個靠着刺繡爲生的城鎮。雖說是鎮,可是卻面積廣闊,跟一般的小城有的一比。這裡最盛行的就是蘇繡,雲山的姑娘們個個都練就一手好刺功。
在雲山鎮有三大刺繡大家族,分別是金家,葉家和白家。三大家族雖然單獨做生意,可是又暗中連成一氣,壟斷了整個雲山鎮的刺繡市場。
葉家
大女兒葉婉心將最後一針收線,剪了線頭,撇好了蘇針,這才雙手伸了一個懶腰,鬆了一口氣。
“大小姐,可完成了?”乳孃端着一碗蓮子羹遞給她,面帶慈祥的問道。
婉心點了點頭,接過蓮子羹喝了一小口,這纔開口說道,“乳孃,爹回來了嗎?”
“回來了,現在在大夫人房裡呢。二小姐吵着要去看戲,估計一會得出門了。”
“噢,那我晚上再拿去給他看好了。”
婉心看了看身前鋪好的繡圖,那是一幅《金魚》圖,八條錦鯉栩栩如生,色彩鮮明,用針細密。針腳平整,線條柔順,一看就是一副上等刺繡。
乳孃看着婉心臉上失望的表情,只能心疼的嘆氣。這孩子真是太讓人心疼了。
“對了,大小姐,白少爺剛纔來過了。”
“他來了?”聽到這個人,婉心的臉上頓時盪漾起了笑容,桃粉滿面的,“人呢?”
“走了,他來的時候是來找你的。可是大夫人說你在忙着,就打發他回去了。”乳孃心疼的看着婉心,有些於心不忍。
“喔!”婉心再次失望的垂下眼眸,雙手攪着絲綢布咬着雙脣。
在葉家,她葉婉心雖說是大小姐。可是誰都知道她是個不受寵的女兒,葉家三個女兒,二妹葉婉月,三妹葉婉如,只有婉如對婉心要好點。
名義上她是大夫人的女兒,可是大夫人卻只疼着婉月。婉如是二夫人生的,自然不可能疼她了。父親葉榮光對她也是不冷不熱的,根本就不會多看她一眼。
縱然她這個大小姐刺的一手好繡,功底沒的說,可是葉家的長輩們就是不喜歡她。
下午的時候,婉心完成了手上的刺活就偷偷的溜了出去。雲山鎮背面臨山,風景迷人。一出了葉宅,婉心就着急着去了後山。她知道白少秋一定會在那裡等她的。
白少秋是白家的獨子,白家家大業大,可就是人丁不旺。白家很是寵愛這個兒子,視若珍寶。
婉心跟白少秋同歲,兩人是青梅竹馬,早就暗暗發誓此生非她不娶,非他不嫁了。
“少秋!”遠遠的婉心就看到了一個人影,臉上笑若桃花,兩個可愛的酒窩淺淺的洋溢在臉上。
白少秋聽到這個聲音,也是裂開嘴一笑。二十歲的年紀,青春正茂,又加上白少秋長的文質彬彬,一表人才。這雲山鎮不少大戶人家的小姐都看上他了,可是,他卻只鍾情婉心。
“婉心,你可來了。”
兩人相依坐在山坡上,白少秋送給婉心一束野花,還給婉心編了一個花環。兩人臉上都帶着甜蜜的笑意,都覺得幸福好像離他們不遠了。
“婉心,我今天回去就讓我爹去你們家提親。我都二十了,不能再等了。”
婉心雙頰緋紅,緊緊的捧着那束鮮豔的花束,害羞的點點頭,“好,我等你!”
婉心回到葉宅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剛剛走到門口就碰到了二妹葉婉月。
“婉月,你站在門口做什麼?”婉心將手中的花束朝着身後背去,身子傾斜了一下,想要從門縫裡溜進去。
誰知道,葉婉月卻突然伸手攔住了她,看到她手中的花,葉婉月氣的肺都要炸了。
“那花是少秋哥送給你的?你們又去私會了?”
“婉月,你這是什麼話。什麼叫私會,說的那麼難聽。”婉心有些不高興的說道,臉色也沉了下來。
“你們還沒有結婚,就偷偷摸摸的在一起,這不是私會是什麼?葉婉心,你難道不知道未婚女子是不能跟男人偷着私會的麼?你這要是被鎮長知道了,會被拉去浸豬籠的。”葉婉月紅着臉大吼着,眼巴巴的看着婉心手中的花,眼睛裡嫉妒的都快要噴出火了。
誰都知道葉婉月喜歡白少秋,可是白少秋心裡卻只有她姐姐。每每看到婉心跟白少秋在一起,葉婉月就恨的要死。
“我跟少秋是清白的,我們什麼都沒做。”婉心懶得跟她爭論下去,趁着她不注意就從門口溜了進去。
“葉婉心,你給我站住,站住…”
婉心纔不會管她呢,小跑着朝着自己的房間跑去。剛好跟從裡屋出來的婉如碰了面。
“大姐,是不是二姐又欺負你了?我好像聽到她在外面大吼大叫的呢。”
“別管她。婉如,來,這朵花送給你。”婉心跟婉如的關係很好,婉如今年十五歲,還是個小女孩,又沒什麼心思。
她性格單純,有什麼說什麼,很不喜歡那個刁蠻的二姐。
“好漂亮的花啊,是少秋哥送給你的吧。看把你樂的,你快回屋吧,待會二姐可要追上來了。”
“嗯,我先走了哈!”
婉心回到自己的房間,將房門插上,臉上的笑容一直都未褪去。明天少秋就會來提親了,他們終於要在一起了。想象着以後跟少秋在一起的日子,婉心再次甜甜的笑了起來。
這一夜,註定是個不眠之夜了。婉心睡覺都抱着那束花,做夢都在笑。
而葉家書房裡,葉家老爺跟白家老爺此時卻在密謀着大事。兩人神情嚴肅,不住的點頭,而後相視一笑,像是達成了某種協議一般。
另一邊,葉婉月找到自己的親孃大吵大鬧的,一邊哭一邊罵着婉心。
“娘,你也不管管葉婉心,三天兩頭去跟少秋哥私會,少秋哥的魂都快要被她勾走了。”
大夫人看到女兒哭的那傷心模樣,是心疼的不得了。趕緊去扶着她,用絲巾爲她擦乾了眼淚,好言相勸着,“婉月,你不能這麼鬧。大家閨秀就應該要有大家閨秀的樣子,你管她葉婉心跟白少秋怎樣呢。他們不是還沒有結婚麼?到時候誰上花轎可不是他們說了算的。”
咋一聽這話葉婉月當即便覺得有文章,神秘的問道,“娘,你是不是有什麼妙計?”
大夫人眼睛瞅了瞅外面,這才附在葉婉月的耳邊小聲的說了幾句。而後,葉婉月這才滿意的笑了起來。
“娘,這能成嗎?少秋哥要是不願意怎麼辦?”
“拜了堂,成了親,他還能反悔不成?到時候生米煮成熟飯,料他白少秋也不敢不認賬。”大夫人也是個刻薄的主,說出來的話字字扎人。
這樣一說,葉婉月這才放心了。眼睛陰險的一眯,得意的說道,“葉婉心那個小野種,又不是爹的親生孩子,還霸佔着大小姐的位置不放。這一切,我就要給她點教訓看看。”
“大小姐又怎樣,她始終是個野種,進不了咱們葉家的大門。就算她姓葉,咱們葉家的宗祠裡也不會有她的名字的。這葉家的長女啊,還是你。”
母女兩人陰險的笑在一起,那目光怎麼看怎麼駭人。
第二天,白家的人果真來提親了。提親的媒婆是白少秋請來的,提親的對象自然是婉心。出乎婉心意料的是,葉榮光居然一口答應了下來。而且還選了個黃道吉日,就在下個月初八就成親。
這都月中了,到下個月也沒幾天了。婉心知道她成親孃也不會爲她置辦什麼,就自己忙着繡起喜服來了。
“婉心啊,你這喜服打算繡什麼啊?”大夫人帶着葉婉月來到婉心的房間,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婉心手上的大紅色喜服。
雖然她們不喜歡婉心,可是對婉心的繡功卻是不得不佩服。這雲山鎮裡的繡娘們,可沒有一個趕得上她的手藝。
“打算繡一對鳳凰上去,喜服上不都是繡鳳凰和牡丹麼?”婉心最近是心花怒放,心裡想着念着的都是白少秋,只盼着這婚期早點來,她也好早日離開這個家。
“呵呵,鳳凰好啊,飛上枝頭變鳳凰嘛。來,婉月你去試試這喜服合身不。”大夫人拿起喜服左看右看,最後遞給了葉婉月。
“娘!”婉心急忙站起身來,小聲的說道,“這喜服是我的,我是按着我的尺寸來做的。”
“我知道啊,我只是讓婉月試試,你着急什麼?婉月也快十八了,到時候我也好比照着給她做唄。”大夫人根本就不管婉心那不情願的樣子,直接催着葉婉月去試衣服了。
婉心只能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喜服被婉月拿走,心裡突然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可是,她有安慰自己,婉月只是去試試,自己別想那麼多。
臨近婚期的之前,婉心去找了葉榮光。敲開門看到葉榮光正在看賬本,見婉心來了,急忙將賬本收了起來。
“你不在繡坊待着,跑來這裡做什麼?”葉榮光對婉心的態度更不用說了,冷淡至極。
婉心對他的冷淡也已經習慣了,所以也不是很在意。
“爹,婚期馬上就要到了,我來問問你嫁妝的事。乳孃說,嫁妝好像還沒有準備。”婉心的聲音很小聲,她對這些倒是不在意。
可是白家是大家族,她也是怕給葉家落下什麼閒話,所以只是來問問的。
“你只管做你的新娘子就是了,管那麼多幹什麼。我葉家在雲山鎮也是有頭有臉的大家族,難不成嫁個女兒還能少了嫁妝不成麼?你看看你自己像什麼話,還沒有出嫁呢,這胳膊肘倒是朝外拐了。這嫁妝出去不就是白家的家產了麼?所以我說女兒就是賠錢貨,一點都沒錯。”
葉榮光喋喋不休的抱怨了半天,婉心也只能聽着。她心裡現在充滿希望,一遍一遍的告訴自己,這樣的生活就要到頭了。只要她嫁給少秋,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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