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裡的陽光和夏日的熾陽不同,不夠在陽光下走久了,到還是會給人帶來幾分熾熱感。
瞧着不遠處的一個亭子,木芽當即就扶着蕭婉過去歇着。
瞧着天兒甚好,來園子裡的宮妃不少,這才一會兒的時間,倒是碰見好幾撥人了。只是那些個宮妃瞧着蕭婉今日這明媚動人,絲毫不見傷心的樣子微微有些詫異。
蕭婉並沒將那些宮妃探究的眼神放在心裡,瞧着這滿園的金秋喜態,倒是越發的覺得心中有些惆悵。
出來的時候,蕭婉只帶了木芽一個人,不讓旁人的宮女太監跟着,因此這會兒子木芽瞧得蕭婉似乎有些口渴,當下道:“娘娘不若子這亭子裡坐一會兒,奴婢這就回去給娘娘那些和茶水點心過來。”
“早去早回。”蕭婉低聲吩咐了一句。
木芽匆匆的回了重華宮,讓幾個宮女拎着東西就跟着她過去,因着路上沒耽擱時間,東西又是早就已經備好的,所以這一來一回倒也沒花費多久的時間。
留了兩個宮人伺候着,木芽讓其他的宮人都回去。
剛烹好的茶正冒着白氣兒,蕭婉摩挲着茶杯沿,晶瑩剔透的指甲在這紫砂色的茶杯襯托下,倒是顯得越發的如玉了。瞧着竟是比那些個年輕女子的手還要嫩些。
這亭子的位置不錯,地勢稍高,視野寬闊,但是因着外頭假山,樹木環繞,倒是個看風景,又安靜的好地方。
蕭婉靜靜的坐在石椅上,周遭安靜得很,只有一旁小爐子少茶水發出的咕咚咕咚的聲音。
“母妃,您放心,皇貴妃娘娘已經答應了兒臣,等婉貴妃嫁去了西北蠻夷,皇貴妃娘娘就會給母妃晉位的,而且皇貴妃娘娘還答應給母妃協理後宮的權利呢。”一個微微壓低的女聲傳來。
“露兒,那婉貴妃可不是個好惹的,而且當初你的婚事皇貴妃娘娘可是揭過了?這事兒若是真的也還好,可若不是,那咱們……”
“母妃,這事兒可是皇上親自首肯的,而且兒臣如今都已經嫁了,皇貴妃娘娘是宋家人,兒臣又是宋家的兒媳,母妃你放心,等這事兒已完結,母妃在這後宮可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了。”
亭子裡隱蔽,又沒有人發出聲音,故而趙妃和五公主並不知道這兒還有人。木芽聽到趙妃和五公主的談話,當下就感到氣憤,只是瞧着蕭婉微微擡手,示意她們不要出聲時,只好將這口氣憋了回去。
那邊,趙妃瞧着說得神采飛揚的五公主,臉上露出喜色道:“若真是如此,那即使極好的了。”
“可不是,皇貴妃娘娘還說了,到時候這重華宮空出來,母妃便住到重華宮去。”
二人的歡歡喜喜的聲音漸漸遠去,只道聽不見了,蕭婉這纔將手裡的茶盞放下,毫無表情道:“回宮。”
回到重華宮,彩夏瞧得蕭婉的神色不對,當下就望向木芽,只是木芽當下就跟着蕭婉進了屋子,倒是剛剛伺候的那兩位宮
女,一五一十的將事情給稟報給了彩夏。
彩夏進去的時候,就瞧見木芽一臉氣憤道:“娘娘,這事兒定是和皇貴妃她們脫不了干係的。”
蕭婉眸光一閃,眼中冰涼一片。她自然是知道這事兒和皇貴妃脫不了干係,若是僅憑藉皇貴妃,怕是還不止於此,這恐怕是宋家的手段吧。
她一個深宮妃子,這名諱如何會傳到西北蠻夷地區,而且被畫了像,若不是有人在背後暗中搞鬼,這事兒如何說得通。
“木芽,做楊枝甘露的糯米粉沒了,你去拿些過來。”彩夏進了屋子,低聲吩咐道。
木芽瞧了一眼蕭婉,見她首肯,當下便退了出去。
彩夏這纔開口道:“娘娘,重華宮裡裡外外全是禁軍把守,這幾日宮外是一點兒信都沒傳進來。”
看來皇上是動了真的,蕭婉沉下臉。起身從妝匣的最底層拿出一個不起眼的銀鐲子,不知道是按了哪裡,這銀鐲子便自動裂成了兩塊,裡頭竟然是中空的。
將隨身帶着的帕子撕成長條,用長簪沾了些胭脂,快速的在上面寫了幾個字後,蕭婉將東西塞入鐲子的夾層,不知道是按了哪裡,那鐲子又恢復了原樣。
彩夏瞧了那鐲子一眼,只見道:“宮裡每日都要採買,拿着這個去找採買的蘇太監。”
彩夏匆匆收起東西,便退了出去。蕭婉的眉頭越發的緊皺,那鐲子是她進宮前她父親給她的,若是在宮裡遇到了什麼大事兒,就派人拿着這個鐲子去找採買的蘇太監,消息自然會傳遞出去。當初三公主死,她被禁足都未曾使用這法子,可是如今,怕是再也不能耽擱了。
彩夏謹慎的在外頭晃了一圈,繞了許多的地,見沒人跟蹤,這才快步去了採買辦找蘇太監。那蘇太監瞧着彩夏將這銀鐲子給她,當下就知道事情怕是緊急,隨即喚了個小太監,尋了個由頭,讓他出了宮。
那布條上蕭婉不過是寫了兩個字“宋家。”可是蕭賦在一見到那兩個字後,就立即將蕭鈞然召了回來,同時立即修書一封給遠在西北的蕭鈞千。
若是蕭婉真的去西北蠻夷和親,那他們蕭府等於是斷了一臂。蕭賦和蕭鈞然這段日子也是急着上了火,可是皇上那邊已經同意,而遞進宮的信也沒有音信。如今瞧着這銀鐲子,想來宮中的情況也是極爲危機,否則的話蕭婉是不會動用這個鐲子的。
“父親,妹妹既然寫了這兩個字,那此時定然是宋家所爲。”蕭鈞然的神情極爲氣憤,當下就開口道:“既然這事是宋家所爲,那咱們就應該去告訴皇上,父親。”
與蕭鈞然的義憤填膺相反的是,蕭賦卻是搖了搖頭道:“不行。”
“爲什麼不行,如今離期限的時間不過二十日了,若是不去告訴皇上,那妹妹豈不是真的要嫁到西北蠻夷那去!”蕭鈞然有些不理解道。
“你若是現在去告訴皇上,此時是宋家所爲,那證據呢?你如何證明這事兒是宋家所爲,到時
候若是拿不出證據來,到時候宋家倒打一耙,你要如何!”
“這。”蕭鈞然一時語塞道:“可是,咱們也不能夠這麼坐以待斃。好好的讓妹妹嫁到西北蠻夷去,這可是對咱們的羞辱。”
“自然是不會坐以待斃。”蕭賦沉了臉道:“這事兒既然宋家敢做,那咱們自然就會找到把柄。”
瞧得蕭賦胸有成竹的樣子,蕭鈞然臉色一喜道:“那依父親所言,咱們該如何做?”
蕭賦低聲說了一番,只見蕭鈞然的臉色越發的明朗起來。這一夜,蕭府的書房可是一晚上都燈火通明。
彩夏送完東西后,就回了重華宮。
蕭婉雖是沉穩的坐在榻上,但是瞧得彩夏回來,手裡的水不由的一晃,隨即有些急切道:“可是送去了?”
彩夏低頭輕聲回稟道:“娘娘放心,奴婢已經將東西交給了娘娘所說的蘇太監,如今這信怕是已經到了。”
蕭婉微微舒了口氣,不過還是有些緊張,如今她在這宮裡,重華宮裡外都有看守的禁軍,行事等實屬不便,更何況,如今皇貴妃掌控後宮,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着她這重華宮等着看好戲。故而當下,蕭婉還是確認了一番道:“去和來時,可是安全的?”
“娘娘放心,沒有人跟蹤的。”
“如此,咱們就只能夠等着消息了。”
這一天天的日子倒是過的極慢,彩夏瞧着蕭婉這幾日在屋子裡來來回回,不停的走動,當下安慰道:“娘娘放心,消息既然已經傳出去了,到時候自然會有應對的法子的。”
蕭婉的腳步微微一滯,瞧着彩夏道:“那可是傳消息來了。”
“尚未。”彩夏搖了搖頭,她雖然知道蕭婉爲什麼會這麼着急的原因,可是當下這外頭沒消息傳來,乾着急也沒有用,當下只得寬慰道:“娘娘,這不過才三日時間,想來也不會這麼快的。”
只是這消息傳出去,三日也好,五日也罷,可是距離那日傳消息出去已經有十日了,可是仍然不見任何的消息傳進來。
再次聽到彩夏回稟說無任何的消息,蕭婉不由的有些心煩道:“你再去外頭瞧瞧。”
瞧得蕭婉心煩意亂,彩夏不敢多言,當下又去了一趟採辦處,尋了那蘇太監問話,奈何真的是沒有消息傳來,那蘇太監也說不出什麼,彩夏只得回了重華宮,將這事兒說了出來。
蕭婉的心不由都有些慌了起來,距離和親只不過短短十日,若是宮外再不傳消息進來,難道他真的要作爲和親的人選去西北蠻夷之地?不行,若是真的成了和親的人選,那對她就是個恥辱,她絕對不能去和親,絕對不能,就算是死,也不能夠去。
以往任何時候都是沉穩的蕭婉,突然感覺到有些心慌。下意識的捏緊了桌角。
“娘娘。”彩夏瞧得蕭婉神色不對,低低的喚了一聲。
只是蕭婉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並沒有任何的迴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