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來了？”鄭守義看到他有些意外。
常國泰盯着他看了一會兒，緩緩開口道：“我聽說你要去陽城一家電子公司當總工了？”
“嗯。”鄭守義點了點頭，這事兒雖然他沒有大肆宣傳，但老朋友們基本該知道的都知道了。
常國泰嘆了一聲：“老鄭啊，富勒烯搞了這麼多年，你還沒有看透嗎？從中輝電子廠回來到現在三年了，你自己說說你都幹出了些什麼成績？我看一樣都沒有吧？”
鄭守義笑了笑：“覺得我像個笑話一樣，是吧？”
常國泰道：“我有那麼欠？沒那個意思。
只是咱們這麼多年的老朋友了，我說句心裡話，那東西要想大規模真的量產太難了。
以現在的科技高度，根本就做不出來，早在很多年前，我就已經意識到了，所以我及時撤了出來，改做了碳納米管。”
“我看你那碳納米管也沒搞出什麼名堂來……”
“總比富勒烯強多了吧？”
鄭守義皺了皺眉，沒說話。
常國泰打開保溫杯喝了一口，說道：“你去的陽城那家公司，我聽說是初創，沒有任何研究基礎，你去了之後也是枉然，只能徒費時間。
聽我的，別去搞那玩意兒了，來和我一起搞碳納米管吧，都是碳納米材料，我這個希望好歹大一點。
而且，我這邊已經快要有重大突破了，還差一個帶頭的人物，你來了正好……”
鄭守義輕笑道：“想讓我幫你打工？姓常的，你算盤倒是打得好，但你還是死了那條心吧，我鄭守義這輩子要是活着在富勒烯上搞不出名堂，那就死了繼續搞。”
常國泰皺了皺眉，沒好氣地道：“死都死了，你還怎麼搞？”
鄭守義道：“人死了，可心沒死，總有後來者會接替我的意志，走我沒有走完的路，富勒烯這東西雖然難搞，但早晚都是要有人去搞的，你怕難看不到希望不做，那就我去做吧，總有人去犧牲。”
“但不該是你這樣的人，以你的情況，如果不是死耗在富勒烯方面，來陪我做碳納米管的研究，我倆指不定早都評上院士了！”
說着，見鄭守義不以爲然，常國泰吸了口氣，盯着他道：“你會後悔的，我等着你後悔的那一天。”
鄭守義搖了搖頭：“你等不到的。另外，我這次去陽城，不是去幫助人家的，我是帶着學習的態度去的。”
常國泰失笑道：“一家剛成立的公司，有什麼值得你去學習的。好了，言盡於此，既然你不聽我也沒辦法了，路上小心點吧，我就不送你了。”
看着常國泰轉身離去的背影，鄭守義眼中閃爍着莫名的精光，笑着喃喃道：
“人家值得我學習的地方多了去了，我有預感，這次去陽城，我的科研工程生涯會因此而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老常啊老常，世事無常，未來瞬息萬變，會後悔的可不一定是我。”
……
下午兩點。
鄭守義的飛機抵達陽城國際機場後，莊淼前來接機。
“鄭總工，老闆臨時有些事忙，柯總則在電子公司主持工作來不了，所以就由我來接您了。”莊淼道。
“嗯，那就麻煩莊助理了，我們現在去哪兒？”鄭守義道。
“先去酒店把行李放一放，然後再去趟黑骨頭總部，老闆說那裡有您想看的一切東西，讓您自己過去取。”莊淼說道。
“指的是那些資料嗎？”鄭守義壓低聲音，有些興奮地問道。
“應該是，具體我也不太清楚，您自己去取了看就知道了。”
“好，那馬上去，回酒店的事情一會兒再說。”
沒心情去酒店放姓李，鄭守義心中一直記掛着那些資料的後續，不把它們看了，心中不踏實，便與莊淼匆匆趕到了黑骨頭科技公司。
在馬靖平那邊，鄭守義拿到了一份關於富勒烯等離子聚合裝置的全套資料。
花了一個多小時，在簡單地過了一遍資料目錄和裝置的全部圖紙之後，鄭守義感慨不斷，心裡激動得氣血翻涌，眼中隱隱有些淚光。
“錯了，錯了，所有人都錯了，什麼燃燒法，蒸發法，電弧法，根本都是走上了歧路，難怪才走入了死衚衕，無法讓富勒烯進入大規模的量產階段！
激光分離，等離子聚合，真空發生，電場規範，自動化控制系統，高效率的分子純化技術……這纔是量產富勒烯的正確方式啊。
陽城，黑骨頭，我這次真的是來對了，之前的預感沒有錯，顛覆富勒烯產業的技術，一定會從這裡走向世界！”
不遠處，莊淼看到鄭守義眼含淚光，一副要哭的樣子，連忙過來問道：“怎麼了鄭總工，怎麼忽然就哭了？”
鄭守義連忙抹了抹眼角，尷尬道：“沒哭沒哭，只是激動了，忍不住有些情緒。對了莊助理，麻煩你馬上聯繫下江總，我有重要的事情和他商量。”
“好的，馬上。”莊淼連忙拿出手機，撥打江博的電話。
不一會兒，電話對面傳來江博的聲音：“有什麼事？”
“老闆，鄭總工有事兒找您。”莊淼說了一聲，然後把電話給了鄭守義。
“江總，是我，鄭守義。”
“是鄭教授啊，今天臨時有些事情要忙，所以沒法見你了，房子的事情，我讓莊淼給你安排了，不過大概需要幾天時間，在這之前呢，你就只能先住酒店了。”江博笑道。
“江總，我不是來說住宿問題的。我現在正在黑骨頭總部，莊助理帶我來看了資料了，我現在心情非常激動，有很多規劃想和您談一談……”鄭守義道。
江博道：“和我就暫時不必談了，有什麼事情去和柯總談吧，另外，鄭教授你現在是富勒烯裝置這個項目的總工程師，在生產製造上全部都由你說了算。
所以，一些小事情你自己做主就行了。”
鄭守義曾在中輝電子廠擔任過總工程師，對於製造富勒烯裝置方面的流程，肯定比江博要熟悉得多。
因此，江博也不打算在這些事上指手畫腳，準備全權交給柯鵬和鄭守義來負責，別的他不管，他只要結果！
“當真？”
“當然。”
“……”
得到江博的首肯後，鄭守義幹勁兒十足，沒在黑骨頭總部逗留，拿上資料之後，在安家棟和莊淼的相送下，來到了黑骨頭電子公司。
他怕資料外泄，就不去酒店住了，直接把住宿安在了自己的總工程師辦公室裡，好徹夜研讀技術資料。
同時，針對富勒烯裝置的生產問題，鄭守義還比較有經驗地和柯鵬討論了起來。
除了柯鵬之前列出的那些設備清單之外，鄭守義還一針見血地指出了另外幾種。
至於是否還需要更多，得等他把所有的資料看完後，才能給出答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