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在安南即將離開諾亞的時候,他其實專程與薩爾瓦託雷學長,一起去找了一趟喀戎大師。
根據喀戎給予的情報,“偉大級咒物:煙霧鏡”,如今大概率就在聯合王國。
這也讓薩爾瓦託雷整個人都蔫了下去。
——說着讓安南不要去聯合王國的是他,但請求安南救一下喀戎的也是他。當這兩個想法衝突的時候,薩爾瓦託雷突然覺得自己彷彿有些無理取鬧……
這讓一直以來,都信奉着“理性”這一原則、並因此而感到自豪的薩爾瓦託雷有些羞愧。
不過安南倒也不感覺奇怪。
他對薩爾瓦託雷充滿了母親般的關懷……一般表現爲“是是是、好好好、你說的都對”。
畢竟薩爾瓦託雷一向是放棄思考的。
和瓦託雷學姐討論,都比和薩爾學長討論要靠譜的多。
薩爾瓦託雷雖然一直都標榜着自己是一個“充滿理性”的人,甚至從安南第一次與他見面開始,這位塔之子就已經在如此自居。
但在安南跟薩爾瓦託雷混熟了之後才發現,薩爾瓦託雷的本性,實際上是一個很好說話、性格有些軟的老好人。
他雖然平時偶爾會有些暴躁,但那多半都是因爲他睡眠不足、精神衰弱的問題。
除此之外,薩爾瓦託雷甚至好說話到,只要被人拜託“請治好誰誰的病”,即使知道掙不了多少錢、這個藥也沒有什麼價值,也會特地去花費一段時間來製造。
在“用金錢能夠買到健康”的諾亞王國,只要付錢給教會、基本上無論什麼病都可以藥到病除。
相比較簡單而有效的治療神術。
轉化學派的轉化合劑,就要麻煩許多——雖然一瓶藥本身的材料不會太多,但這些轉化巫師們、不可能直接對着需求,精準的製造藥劑。
哪怕是鍊金術師也做不到。
他們只能採用轉化法術的,控制藥劑的大致方向,然後就是進行細微的調節、來不斷優化轉化合劑的需求。
目前商店中賣的,用於治療外傷、癒合傷口的藥劑,用於治療淤傷還有治療燒傷的兩種藥膏,還有專門應對蟲蛇咬傷的通用解毒藥,用於補充精力、代替睡眠的精力合劑,以及麻痹痛覺的興奮劑,都是在過去的數百年間、一點一點進行優化的。
這些或許不是最有效的,但卻是性價比最高、最適合大衆的。
具體的詳細配方,只會在巫師塔內流傳。
根據薩爾瓦託雷對安南的所說的“業內機密”,【強效治療外傷藥水】的成本價,其實只比【治療外傷藥水】要貴出去不到十分之一,效果卻要好上至少五成。因爲治療外傷藥水的質量參差不齊,甚至效果最高可以達到普通藥水的兩倍以上。
——但是,他在商店中販賣的價格,卻要足足貴出去三倍。
這是統一定價,薩爾瓦託雷也並不知道是爲什麼。
他還跟安南抱怨了許久。
不過安南倒是比薩爾瓦託雷,更快的明白了這是爲什麼……
答案是人力成本。
強效治療外傷藥水,甚至能夠讓斷臂瞬間止血。但實際上,人們是用不到這種藥劑的。
使用藥水治療的傷勢,一般也就是被劍砍到了胳膊、被野獸咬到了腿、被箭射中了肩膀之類的。這種程度的傷勢,普通的藥水足以治癒,如果沒有傷到骨頭的話、或許一瓶都用不了。
而效果再猛烈一些的藥劑,平時根本用不到。那麼這就是屬於被浪費掉的效果。
的確有需要強效治療外傷藥水的地方,比如說沒有擅長治療神術的牧師,卻又會發生激烈戰鬥的地方——這種藥水的瞬間止血能力,往往需要與截肢手術同時使用。
截肢手術中,如果使用普通治療藥水、可能會因爲止血速度不夠而導致難以止血。
它作爲一種專業性資源,即使價格貴出去好幾倍,該買的人還是得買。因爲它沒法下位替代。
而銷量最廣的治療外傷藥水,就會像是薩爾瓦託雷當年幫助導師合成“黑火”一樣……會交由學生們練手。
也就是說,這個藥劑本身屬於教材的一部分。在教導學生們製作轉化合劑時,就會產出大量的藥水——這些學生練手製造的藥水,只要達到標準線,就會被賣出去。
而在這個過程中,學生們掌握了製造更優秀合劑的手法和配方。
但他們真的會製造強效藥水嗎?
也不盡然。
因爲藥水掙錢真的很少——這個很少,是相比較其他轉化品而定的。
轉化巫師製造一瓶萬靈藥可能需要十幾分鍾,製造一瓶普通的治療外傷藥水也是十幾分鍾。但萬靈藥可能賣出去三個銀幣以上,但治療外傷藥水只值三分之一個銀幣。
雖然前者可能不好賣——但我如果只做一點的話,爲什麼我不做能賣錢最多的東西?
能夠離開澤地黑塔的巫師,保底是青銅階。而能夠“留塔執教”的,都是白銀階以上的大巫師。
像是薩爾瓦託雷之前給安南製作的,能夠免死一次的藥水、運氣好了也能做得出來。而這樣一瓶藥水,賣上十幾金、二十幾金恐怕都沒問題。
薩爾瓦託雷幫他人制造藥水,治療傷病的這個過程中。
他所付出的成本,遠遠大於“給客人銀幣、讓他們去找教士把病治好”這種行爲。而在沒有大量的“學生胡搓”的樣本中,找到的優化方案,這樣的藥劑甚至昂貴到沒有量產的可能。
——也就是說,面對一個掏不出五個銀幣來治療肝炎的病人,薩爾瓦託雷需要花費大概兩到三天的時間、用大約二十個銀幣成本的咒性材料,做出來至少兩百瓶意義不明的藥水。
最後那瓶藥水,可能本身的成本就接近一個銀幣、根本沒有利潤空間,因此完全無法普及。
學長耽誤的寶貴時間,甚至比這些材料的價值還要貴上十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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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瓦託雷學姐動手的話、大概一次就行。她對於這種需要直覺的工作非常擅長。
但是她顯然對這種事不會感興趣。對於瓦託雷來說,除非是薩爾瓦託雷求她,否則她只會在關係他們兩個生命的事上出手。
——曾經薩爾瓦託雷,還擔心“影子”會奪走他的身體。
直到如今,他才知道自己的“影子”是條懶狗……
奪走他的身體這種事,她根本懶得做。
不過奪走他說話的權力這種事,在瓦託雷變得自由了之後、幾乎每天都會發生一次。
安南每次和薩爾學長聊天,都能看到瓦託雷學姐在打薩爾瓦託雷。
一般都是那凱子薩說錯了什麼話,然後委委屈屈的被揍了一拳,還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
最開始瑪利亞還覺得這個人有點沒禮貌,不會說話。等他們準備離開的時候,就連瑪利亞看向薩爾瓦託雷的眼神、也充滿了看待智障兒子的包容的母愛。
也是在聽到薩爾瓦託雷的敘述之後,安南纔是恍然大悟。
他就說爲什麼——學長作爲目前全世界唯一的鍊金術師,在王都待了好幾個月、卻還是沒賺到什麼錢……
他賺的錢,還不如行善花的錢多。
雖然學長聲稱自己的舉動是“做生意”,而且是“在用客人練手”。但在安南看來、這毫無疑問就是做慈善。
不愧是凱子薩。
不過安南也不打算打消學長的積極性。
——倒不如說,還好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