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的情況還算好,玩家間暫時相安無事,經過小小的波動後,大家又各幹各的事。
“今天還出去嗎?”童奇問徐獲。
“暫時不了。”徐獲靠坐在從商鋪裡搬過來的椅子上,開始回想昨天夜裡的夢。
列車事故中除了固定出場的角色,軌道事故的地點同樣固定,其實事故時間也應該是固定的,僅有一次時間變更是根據他臨時設定的場景出現了新的變量。
而最後兩次,也是出現了新的變量。
軌道周圍涌出來的人是新的變量,徐獲劫持駕駛員而沒有接近軌道被綁者同樣增加了新的變量,區別在於,一個他知道,另一個他不知道。
也就是說,無論他或者列車最終有沒有撞上軌道上的人,最後的結果大體不變,即列車存在、軌道上的人存在,這場事故無可避免。
看起來無論他怎麼努力,列車都要出發,軌道上的人都要死。
唯一讓這件事發生改變的是他假定的炸彈……這是不是意味着要引入足夠份量的變更纔有可能引起最後結果的更改?
列車只能往上走一站,而他在總站能做的也十分有限……如果時間還能再早一點,早到那趟列車還沒有進站,或許事情也能出現別的轉機。
時間上的轉機,徐獲目前能想到的只有曾經在維度列車軌道上目睹的“曲線時間”,當時的行車指揮員說過“曲線時間”的特殊,加上游戲中不同分區的時間差異,從假想的角度來看,維度裂縫這個遊戲是可以完成時空旅行的。
假如武博士真的到過這個副本,這個反覆的夢境應該就不是出於偶然。
武博士曾經有一個女兒——這是他刻意透露,也是很多追蹤他的玩家和藥劑學家認定的一件事,如果他的刻意透露不是出自想念,那就有可能是有別的暗示。
利用“曲線時間”完成時空旅行,別說武博士這樣對維度裂縫遊戲瞭解甚多的人會心動,就是徐獲在第一次聽說的時候也會產生一個疑問,那就是真的可以辦到嗎?
假如武博士真的在做這件事,那是不是代表真的有一線希望?
回到過去——這幾個人能讓任何人沸騰起來,但是很快徐獲又冷靜下來,假定他的猜測成立,武博士的女兒依舊沒有復活,說明回到過去、改變他人命運的可能性就算真的存在也十分渺茫,渺茫到有人花費上百年時間都無法辦到,而且這還是一個研究出完美進化劑的天才。
思緒到這裡停頓了一下又拉回了昨夜的夢境。
在時間上下功夫,增加影響力足夠大的變量,這兩者不清楚是否真的能按照他的想象在夢境中實現,最終還是要看副本的判定標準,至少在夢境裡肯定無法真正達成“時空旅行”,而武博士應該也不會在一個C級副本中做出這麼苛刻的要求。
超過一半的人留在了商場裡,另外一小半沒有放棄出外尋找線索,沒多久的功夫,廖曉蓉和米耀家並另外三名玩家匆匆折回,急切地來到徐獲等人面前。
“我們找到趙青了。”
徐獲偏頭朝他們身後擡的擔架上看。
擔架上的人,姑且說是人吧,只保留着人的大體形狀,從頭到腳都被生長茂密的菌類佔據,臉上的一部分已經被拔掉了,從殘缺的面容來看,的確是前天晚上在時鐘塔裡失蹤的趙青。
她身上沒有明顯的外傷和血跡,看不出是怎麼死的,不過她保持着雙手交疊在腹部的姿態,甚至連嘴角都上翹着,神態異常安詳。
不管中毒還是被殺,這都不是最恐怖的,讓廖曉蓉等人受驚的是她的狀態。
“難不成她還真是心甘情願去死的?”廖曉蓉驚懼地道:“她失蹤的時候可不是這種姿勢!”
“別管她是怎麼死的了,這不代表還有另一個空間存在嘛。”童奇道:“趙青身上的菌類比這座城市中的繁茂多了。”
在場的玩家們不能接受,本來不可控制的沉睡和可能在睡夢中死去已經超出了他們的可控範圍,通關和出副本的指望都在可能存在的另一個空間內,現在卻告訴他們去了其他空間會死的更莫名其妙,這誰遭得住?
“副本死亡率高,這不是大家一開始就知道的嗎?”徐獲淡淡道:“我們拼的不就是那一點活着的概率?”
“話是不錯,但以前的副本也不會像這個副本這樣,完全沒有頭緒,好像我們做任何事都是徒勞。”米耀家臉色極其難看,彷彿受了極大的矇騙。
徐獲沒有安撫所有人情緒的義務,道:“你可以試試最後幾天不睡覺,說不定能熬過去。”
不能十天不睡覺,但三四天不睡覺總沒問題吧,熬過一週,撐到副本結束再看。
這其實說中了不少玩家的心事,找到趙青之前就有人是這麼想的,更有甚者還想等其他玩家到最後通關的關鍵時候趁火打劫。
“這可行嗎?”不知道出於什麼心態,有人小聲問。
“試試不就知道了。”徐獲不再多說,讓廖曉蓉幾個把趙青的屍體擡出去埋了,怕時間長了長出更多的毒菌。
那邊莫公子已經支起了防護罩,他鑽了進去,順便吃個早飯。
莫公子現在已經完全沒有心思去找那個用“仲夏夜星河”當誘餌把他騙來的玩家了,往好處想,說不定對方已經死在這個副本里,連屍體都被菌類消化光了。
“最後幾天我們可以輪流值班。”他主動提議,“我和刀疤互相信任,不會有問題。”
“他不是你的保鏢嗎?”童奇目光在他們之間來回,“你這麼信得過他,你身上那麼多好道具,他要是下黑手你家裡上哪兒抓人去?”
“他不會背叛我的。”莫公子道。
“我不會背叛莫公子。”刀疤眼鏡也道。
“我不信。”童奇故意道:“我早看出來你們關係不一般了,不會是情侶吧?”
莫公子臉都綠了,而一向沒有多少表情的刀疤眼鏡嘴巴也抽動了兩下。
眼看氣氛有點怪,似乎是爲了阻止別人的浮想聯翩,莫公子才道:“我同母異父的姐姐嫁給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