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測有兩個原因。”
“一是索蘭大師爲了包庇當時還沒去世的梅老太太。”
“二是爲了維護019區的穩定。”
“019區得益於人骨寶石成功度過經濟危機,在培養玩家和科技進展方面都步入正軌,這個時候公佈礦難真相,可能會給019區帶來沉重的打擊,後果一定是負面的。”
“和在目睹夏西·多來提死後隱瞞了綁架事件一樣,她在查清礦難真相後同樣進行了隱瞞,或許對索蘭大師來說,死去的人不如活着的人重要,死人不如活人重要,那麼真相就不是絕對首要的東西。”
“那她爲什麼還是要說出來?”廣場前方有人忍不住插話問道。
“隱瞞真相不代表真相可以完全翻篇,對無辜死在礦山下的那些人,019區難道不應該贖罪?”
“那些人已經被犧牲了,總不能讓他們永遠消失在這世界上吧?”
“至少索蘭大師認爲,019區應該銘記他們,並對此懺悔。”
“經歷一百年,當時很多的相關人員已經死了,而019區也發展的足夠好,可以應對任何危機,所以纔是讓塵封的真相見到陽光的最好時機。”
“死去的人是不如活人重要,但也不是不重要。”
徐獲此時稍微停頓了一下,然後又看向馬特里·多來提,“死在礦難中的人何其多,那些被高薪吸引過去當做祭品的人,因爲家人遇難在苦苦追尋真相的過程中死亡的人,他們的後代也可能終生受到影響,甚至更改命運。”
“但是索蘭大師卻選擇了這兩名女性入畫,多來提先生能猜到原因嗎?”
馬特里當然不會回答這個問題,這個問題之前徐獲私下問他的問題本質一樣,索蘭的目的昭然若揭,分區政府卻不能迴應。
“你說的大部份人還是你的猜測,加入個人想象的確能讓你的故事變得更加豐滿,但事實和故事是不同的。”他強調道:“梅老太太的兒孫皆亡,她的起居一直受到政府照顧,每年我們都要送去足夠的錢和其他生活所需,免費的醫療,定時的心理檢查,還有專門的政府人員上門慰問,不管是評估資料還是專員的反饋,梅老太太的各項指標都不符合犯罪者心理狀態,何況她只是一個普通人,怎麼可能一夜之間離開丁丁花鎮去到伏牛村犯案再離開?”
“你沒有任何證據能將她與發生在伏牛村的綁架案聯繫在一起。”
豈止如此,所謂的梳理,不客氣地說,每一個環節都從充滿了想象性。
徐獲並沒有反駁,反而順着他的話說:“開始之前我已經說過了,我沒有切實的證據,不過我根據這條線索找到了‘恩貝爾少女’,算不算一種佐證?”
馬特里還沒開口,旁邊的鄭十九便道:“算。你真的找到了畫?”
徐獲撥動了一下手錶終端,全息投影放大到空中,開始播放由家政機器人和機器穿山甲拍下來的挖掘進程。
琥珀廣場那邊已經被起出來了,有完整的挖掘記錄,地下的土壤和石層有沒有被提前挖過,或是挖了多久,全都能看出來,而其下的確遺留了一些通道,是徐獲找畫的時候挖出來的,新鮮的挖掘痕跡還在,基本對得上,杜絕了他自導自演的可能。
視頻一直記錄到徐獲抽出了那口大箱子,打開箱子後他本人的沉默,與此時通過各個渠道觀看這場“挖掘活動”的人的沉默倍顯沉重。
視頻經過處理,徐獲只遮去了夏西·多來提的臉,和之前殘缺的人偶不同,這是真實而完整的屍體。
這具保存百年的屍體和之前的畫一樣提醒着所有人,仇恨並沒有時間的推移結束。
徐獲將視頻暫停在他拿起琥珀發現下面的畫的時候,他道:“其實還有一個證實方式。”
“要知道我的猜測準確與否,只要等我通關之後,看最後的通關評級即可。”
“我找到了畫,是唯一一個可以通關的人,如果最後的通關成績是A,說明我爲索蘭大師忙活的這一陣是畫蛇添足,如果成績是S或以上,那代表我猜對了,正確與否,遊戲可以判定。”
通關過程表現的越好,細節越完整,行爲越符合副本本身的邏輯,最終評級就會越高,找到“恩貝爾少女”是基本通關要求,而索蘭公開“恩貝爾少女”明顯別有目的,徐獲猜中的話,遊戲自然會給出更高的通關評級。
鄭十九和馬特里都沉默了,辦法的確不錯,但他們心知肚明,這絕對對分區政府不利,遊戲代表了更高維度,副本的自然誕生就意味着遊戲參與到了副本之中,它的判斷不說絕對正確,至少大體方向不可能出錯。
氣氛正有些沉悶時,廣場外一名玩家走出來,“我是019區玩家,正巧也在做‘恩貝爾少女’這個副本,我可以組隊來驗證真假,我可以承諾放棄遊戲獎勵,以我妻女的性命發誓。”
有了第一個人,很快就會出現第二個人,沒在副本中又有什麼要緊,現在買車票說不定都來得及。
眼看應聲的人越來越多,徐獲重新將目光投向了馬特里,馬特里也在看着徐獲。
和玩家組隊是一件冒險的事,徐獲做了這麼多,爲的就是讓副本昇華拿到更好的獎勵,如果加上019區的玩家,他得放棄團隊獎勵纔可以最終通關離開,馬特里不認爲他會冒這個險。
徐獲同樣不覺得分區政府會同意這個方案,一是組隊的人選勢必不可能完全由政府控制,二是一兩個人肯定也不行,爲求真實一定會保證一定的參與人數,人一多,口徑就沒那麼好統一了。
這裡暫時出不了結論了,但是還有人想知道剛纔那個問題:
“爲什麼索蘭大師要以夏西·多來提和芬芳入畫?”
發問的是一個頭發微白的老人,單從容貌很難判斷他的年齡,不過他走過來的時候,周圍的人都自發地讓了路。
“索蘭大師的長子!”很多人都認識他。
索蘭大師的長子新河帶着兩名玩家上前,停在了距離徐獲十來米的位置,他再度重複剛纔的問題:“她爲什麼要把夏西·多來提和芬芳當成畫的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