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白玉樓

在我國西南部,有一個四面環山,只有一條羊腸小道通往村外的不知名小村子,村中居住着十幾戶人家,他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過着與世無爭的生活。

村子的北面,有一座三四十丈高的小青山。

村子中的村民從出生到老去,在他們的記憶中,甚至是他們祖先的記憶之中,整座小青山都是屬於一商姓的氏族。

商氏一族,歷經朝代更替,歷史變遷,傳了一代又一代,無論外界風雲如何變幻,他們自巋然不動如鍾。

商家最爲輝煌的時候,小青山之上,漫山遍野,全是商家族人建造的房屋,裡面住滿了商家族人。商家一個商姓的人數,比整個村子的村民總數還要多上好幾倍。

這座屬於商氏族人的三四十丈小山,被一代又一代的商氏族人經營了無數年,山體中央早就被挖空,裡面有一座供奉着商氏歷代祖先靈位的黑色大殿。

“商家列祖列宗在上,商家第一百零八代不肖子孫商天機,上沒有贍養父母,讓他們享受天倫之樂,下沒有娶妻生子,爲商家傳宗接代,本無面來見列祖列宗。”

“但商家祖訓在前,先父遺命在後,天機只能厚顏來拜見諸位祖宗,望祖宗佑我順利完成我商家歷代嫡系傳人之使命,重現我商家無上輝煌。”

黑色大殿內,黑石供桌,灰布蒲團,青燈紅燭,微煙檀香,有一位身穿黑色唐裝,面容普通的二十三四歲青年,正恭恭敬敬的跪在蒲團之上。

青年名爲商天機,爲商家此代嫡系傳人。

商天機身前,是一高臺。

高臺之上,有一座逐級向上,一級接着一級的木質階梯,上面供奉着成百上千座木刻靈位,一座接連着一座,密密麻麻,而靈位上刻着的全是商家歷代先祖之名。

商天機先是在商家先祖靈位之前檢討一下自身的不是,然後毫無客氣的磕了三個咚咚咚的響頭。

“機兒,準備好了嗎?”

商天機身邊,有一面容蒼老,滿頭銀髮,有九十多歲的老嫗。

老嫗手持銀色龍頭柺杖,腰背不算是佝僂,只是微微的彎曲,其面色隱隱之間,還有絲絲紅潤,身體看起來還算硬朗。

商天機跪拜完商家諸位祖宗起身之後,老嫗面露關懷之意,出口問道。

“祖姑奶奶,我商家世代修武,現在我一身武道修爲,雖然沒有登堂入室,但也摸到了後天之境的門檻,可以說是一隻腳已經是踏入後天境,所以我準備好了。”

商天機面容雖然普通,但其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卻是格外有神,聽到老人所說,神情之間,異常堅定,毫不猶豫的開口說道。

“去吧!”

老嫗慈祥一笑,輕輕的揮了揮手,好像是在說一件無足輕重的事情,但其眼中一絲絲的落魄之意,卻是被商天機給撲捉到了。

商天機知道,自他曾爺爺那一代起,商家就只有他的曾爺爺和他的祖姑奶奶,也就是眼前這個老人,一共是兩個人。而商家到他的爺爺、他的父親以及他自己這一代,商家更是一脈單傳。

商家傳人揹負商家祖傳使命,自商家上三代傳人開始接下商家傳承使命,從這裡走出的第一步開始,直到他們的離世,老嫗站在同樣的位置,用同樣簡簡單單的兩個字,送走了商家整整三代人。

現在,又要開始送走商家第四代唯一的獨苗,個人飲水,冷暖自知,這其中的滋味,恐怕就只有老嫗這個當事人自己體會得到了。

“嗯。”

商天機本來想安慰老人幾句,但話到嘴頭,卻是不知怎麼說出口,最後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在老人的注視之下,默默地轉過身去,邁出堅定的步伐。

幾步走出,商天機來到了是用來祭奠供奉商家祖先,通身由黑石打造的供桌之前。

此時,供桌之上,有兩座燃燒着蠟燭的黑鐵燭臺,商天機也不顧燭臺上面還燃燒着紅燭,用力的握住了其中一個燭臺的底座,然後按照某中規律,輕輕的將其轉動了起來。

咔咔

隨着商天機不斷的轉動燭臺,黑色大殿右邊黝黑的牆面就如一道厚重的石門,自中間向兩邊被人逐漸的推開,最後露出了一個有人高的洞口,一條由黑石打造,不知通往何方的通道,

“祖姑奶奶,我去了。”商天機見洞口出現之後,轉過身來對老嫗笑了笑道。

“嗯。”

老嫗臉上露出一絲笑意,點了點頭,但其步子卻是沒有動,絲毫沒有和商天機一起進入黑石通道意思。

商家祖訓,黑石通道只有商家當代傳人才有資格走進去,而黑石通道後面的東西,也只有商家當代傳人才可以動。

老嫗歷經了商家四代,對黑石通道後面的東西也是知道一二,但從未踏進過黑色通道一步,更未見過階梯後面的東西一眼,因爲商家祖訓不可違。

得到老人的肯定,商天機邁出堅定的步伐,一步一步的走向了黑色通道,踏上通道上面貫穿整個通道,逐級向下的黑石階梯,逐步朝着黑石通道深處走去。

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商天機就走到了通道的盡頭。

入眼處。

是一座巨大的九層八角黑石祭壇,祭壇之上,有一座以四方白色玉臺爲樓基,高達九丈的九層白色玉樓。

白色玉樓,雕欄玉砌,晶瑩剔透,通身由不知名白玉打造而成,磅礴大氣。

“不愧是我商家傳承了一代又一代的寶物,是我商家歷代祖先就算是拼了性命也要守護的東西。哪怕只是從這玉樓上面敲下一小塊白玉,拿到外面去賣,立刻就能發家致富,成爲億萬富翁,幾輩子都不愁吃喝,甚至是可以揮霍無度,過上奢靡無比生活。”

商天機做爲商家現在唯一的傳人,熟知商家的一些歷史,對商家的傳承之物,從前人的一些隻言片語之中,也是有一些瞭解。

不過,聞名不如見面,此時商天機也是被目前的九層白玉樓給震撼到了。

要知道,商天機所在村子雖然地處偏僻,村中少有人走出村子到外界闖蕩,但商天機身爲商家傳人,自然是要跟上時代的步伐,所以商天機很小的時候,就被他的父親送到外面去讀書了。

甚至是在外面讀書,大學畢業之後,商天機還在外面找了一份工作,直到他父親去世之後纔回到商家,繼承了商家傳人的使命。

所以可以肯定的說,商天機做爲一個現代人,也算是走過南闖過北,見過世面了。

不過,和眼前差不多有三十米高的九層白玉樓比起來,商天機以前見過的那些高樓大廈,摩天大樓都是渣渣。

壓下心中的震撼之意,商天機擡腳走上了黑石祭壇,來到了白玉樓前,緩緩地打開了白玉樓第一層樓層的樓門,然後走了進去。

初入白玉樓。

入眼處,是一空曠無比,東西南北四面,每一面都有九根,共計三十六根,符合四九之數的巨大白色撐天玉柱撐起的一丈高,有幾個足球場大小的樓層空間。

樓層空間之中最中央之處是一座半人高,佔地八九十平米,通身由白玉雕鑄的九瓣蓮臺。

除此之外,樓層空間之中是空無一物。

“那白玉雕鑄的九瓣蓮臺就是這座白玉樓的核心,商家每代傳人武道修爲達到後天之境,都要來到這裡血祭核心白蓮臺,爲的就是煉化這整座白玉樓,重現我商家無上榮光。”

“雖然這聽起來有點像神話故事,如小說般玄幻,但這卻是我商家每一代傳人都要乾的事情。甚至我商家祖先在死之前,屍骨都要投入其中,以自身祭之。所以這裡不僅是我商家傳承之地,也是我商家傳人的最終歸宿之地。”

“我商家歷代祖先如此,我父親也是如此,甚至我最後的結局也是如此。雖然這好像是有點殘酷,但這就是我商家祖宗遺訓,是我商家傳人之使命,哪怕是死,最後是屍骨無存,也要不折不扣,全心全力完成。”

商天機也是一眼就看見了樓層空間最中央的白玉蓮臺,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從小就被灌輸的商家祖訓,還有爲祖訓而付出一切的歷代商家先祖以及他的父親,一時心中也是感慨無限。

此時,白玉蓮臺經過商家歷祖先的血祭,通身已經變的晶瑩透紅。蓮臺載血,沐浴血光,但這並沒有使玉蓮變得妖異邪魅,反而給人一種別樣的美感。

“列位祖宗,恕不肖子孫商天機打攪了。”商天機在來到了蓮臺之前,先是告罪一聲,再彎腰一拜之後,才爬上了蓮臺。

畢竟,商家歷代祖宗生前以血祭玉蓮,甚至是死後還要以身祭蓮,整個身軀都是融入了玉蓮之中,成了玉蓮的一部分,所以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玉蓮就是商家歷代祖先的墓地。

現在商天機要爬上祖先的墓地,自然是要告罪一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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