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餘暉古道,牧笛瀟瀟

“赤野千里,荒原亙古,遠去的南飛之雁點熠生輝,在無盡草原之上,山間野林之巔,古老的長城訴說淒涼,傳承夢想。

戴甲披荊的軍士已經遠去,歲月的長河磨滅了曾經的輝煌,在這裡,還有人放聲高唱——那是一條神奇的天路……”

“行了!給我閉嘴!你還嫌不夠…累啊?”紀霄無語的看着無悟和尚,翻了個白眼。

“你要記住,你只是個和尚,不是吟遊的詩人,更不是放聲歌唱的戲子!”紀霄苦口婆心的勸道。

自從他們開始漫無止境的奔跑,一路上就是枯燥無聊,剛開始兩人還好,身體異於常人,愣是繞着這段長城跑了五個來回,直接完成了一半的指標。

後面兩人就受不了了,沒有法力,光靠內力跑這麼久,那一流高手也撐不住啊!

兩人開始懈怠,無悟和尚拿出他早年當唱戲學徒的功夫,看着長城開始吟誦,還要唱出來。

紀霄本來聽他的詩句還不錯,就當無聊圖個樂子,結果無悟開始放大招了,那一嗓子出來,震驚了蒼穹,震碎了紀霄脆弱的小心臟,不得已出聲阻止。

無悟已經揮汗如雨,對着紀霄嗤之以鼻:“粗俗!不懂欣賞,師父都說過,我的歌聲絕無僅有,世間罕見,非一般人能聽的懂,只有擁有大智慧的人才懂得欣賞。”

紀霄楞了一下,試探的問道:“你不會唱給寂空禪師聽了吧?”

無悟摸摸腦袋,淳樸的笑道:“其實每次過清明節的時候,師父都要我唱給他聽。”

紀霄顯的很驚訝:“什麼!”

無悟點點頭,不好意思的臉紅了:“是啊!師父說,只要每年聽到我的歌聲,就能提醒他,絕對不能死,要活下去,我的歌聲他都挺過來了,還有什麼是挺不過來的?”

紀霄聽完楞神了一會兒,隨後哈哈大笑:“我懂了,我懂了,寂空大師果然不愧是大師,我真佩服他的勇氣和毅力,哈哈!”

無悟聽到紀霄誇讚他的師父,不禁也笑了,二人在歡笑中,不禁有了無窮的動力,邁步奔跑,隨風而過。

腳步聲漸行漸遠,古老的長城上,隱隱有馬蹄踏響,和腳步聲一起,婉轉呼應,形成一首交響。

馬背上,一個牧童在坐,手持一根竹笛,閉眼吹笛,空靈而深遠。

一個揹着竹簍,帶着斗笠的百歲老人,牽着老馬,往山下走去。

這是附近山腳下的老樵夫,常年生活在山野,過得是采薇而食的生活,一生與山中綠林溪水爲伴,悠閒自在,好不快活!

老人的兒子兒媳出外務農,只留下一個半大小子,一老一少,相依爲伴,倒也樂在其中,。

老人帶着孩子上山採集野菜山藥,路過長城,耐不住孩子的軟磨硬泡,便前往此處觀賞風景。

正要回家時,牧童突然指着遠處兩個人影問道:“爺爺,爺爺!那裡有人,那裡有人!”

老人笑道:“呵呵,傻孩子,這裡又冷又偏,哪裡來的人,別說胡話了。”

牧童見爺爺不信,氣的臉紅耳漲,指着後面說道:“哪裡是胡話!爺爺快看,真的有兩個人,看,他們過來了!”

“哦?真有人?”老人回頭一看,兩個人人影漸漸逼近:“呀!真有人,這荒山野嶺的,怎的還有人出沒?不會是妖怪吧?”

老人不禁有些擔心,連忙拉着老馬往前走,牧童則開心的在馬背上搖晃,還撅起嘴巴,大聲喊道:“喂!你們是妖怪嗎?”

老人聞言差點嚇斷了腰,連忙訓斥道:“別瞎叫!萬一別人不是妖怪,你這不是在罵人嗎?”

“哦。”牧童嬉笑着吐了吐舌頭。

遠處,無悟戳了戳紀霄的手臂:“聽到沒有,你長得像妖怪,把別人孩子嚇着了。”

“胡說八道!明明是你一副妖怪樣,別把責任推給我!”紀霄義正言辭的回答,暗道:我可是靠臉吃飯的!

無悟長嘆一聲,痛心疾首的道:“悲哀啊悲哀,出家人從來就不打誑語,施主莫要再沉迷進自己的幻想之中了,正所謂長得醜不是你的錯,出來嚇人……”

“你還說!”紀霄怒斥。

無悟說道:“好啦好啦,既然施主執意要被幻想所控,小僧還能說什麼?一切隨緣吧!”

紀霄強忍住要噴火的衝動,心中暗想:怪不得老頭子和寂空禪師一見面就掐,肯定是以前寂空禪師的嘴太欠了,這黑和尚也跟着他學壞了,對,一定是這樣!

紀霄這樣想着,遠在幾十萬裡外的一處遺蹟中,寂空禪師正在念着佛號,突然打了個噴嚏,引得其他人轉頭看他。

寂空禪師尷尬的笑了笑,說道:“一定是我家那渾小子在念叨我了,這小子,從小就沒離開過我…偶爾想我,很正常,是吧……”

對於自己的行爲影響到了他人,紀霄毫無所覺,此時他已經跑到了老馬身旁,對着牧童親切的打着招呼:“你好!”

牧童露出可愛的笑臉,對着老人說道:“爺爺,爺爺!快看,妖怪和我打招呼了! ”

“噗嗤!”一旁的無悟忍不住笑了起來 一點也沒顧忌到身旁一臉黑線的紀霄。

老人看着紀霄難看的臉色,尷尬的說道:“不好意思,二位少俠,我孫子是在胡言亂語,還請二位少俠不要見怪啊!”

無悟笑着揮手道:“不見怪,不見怪,童言無忌,這小傢伙很可愛嘛!小小年紀就知道了誠實的重要性。”

“你!”紀霄狂瞪無悟,恨不得要扯爛他的嘴,但是外人在旁,他也不好動手。

看着老人希冀的眼神,紀霄也強打起笑臉,說道:“當然不見怪。”又連忙轉移話題:“對了,這裡這麼冷,您都受得了,身子骨真硬朗啊……是吧!”

無悟接嘴:“是啊,這麼硬朗的身子,我這兄弟羨慕都羨慕不來呢!”

紀霄已經自動屏蔽了無悟的聲音,只當他不存在。

老人聽了紀霄的話,笑道:“那是!想我英老漢當年也是我們村的一號人物啊!”老人一臉回憶。

“想當年,我在家排行老七,人稱英七爺,那可是一流高手,江湖上響噹噹的一號人物!有我鎮守的村子,那牛角山的馬賊根本不敢來犯,聽到我的名字掉頭就跑,回想當年,真是威風啊!”

英七爺意氣風發的講着,紀霄也十分配合的聽着,不時驚歎:“哇!原來您還有這麼輝煌的事蹟!”

逗的老人呵呵直笑,很快就對紀霄好感倍生,還邀請二人下山去他家用飯,說要宴請他們。

紀霄當然不會去,總是搖着頭拒絕,老人也就不再要求。

“唉,可惜了,武功在高也抵不過時間啊,英七爺已經一去不復返咯!現在只剩下了抱孫子的英老漢咯!”

老人自嘲的笑了,牽着老馬回家,那牧童還在馬背上拼命的揮手:“妖怪哥哥,光頭哥哥再見,下回來玩兒哦!”

“一定!”光頭哥哥笑着回答,紀霄繼續一臉黑線。

良久,無悟看着紀霄,說道:“行了,別看了,該走了,妖怪哥哥。”

就在紀霄忍不住要出手的時候,遠處傳來一陣清脆的笛聲,隱隱可以瞧見,牧童靈動的大眼睛看着他們,將自己最珍貴的笛聲送給他們。

紀霄和無悟愣住了,隨後都露出會心的笑容,轉身跑去,這一次,二人就好像丟掉了一切疲勞,力量從腳下涌來,重新散發出了無限活力。

落日餘暉下,綿長古道上,留下紀霄和無悟揮灑的汗水,記錄着他們漸行漸遠的腳步,兩個高大的聲音深深烙印在這瀟瀟的笛音中。

奮鬥吧,少年!

奔跑吧,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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