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嬸以爲她的失魂落魄來自於兩個地方的忽視:出殯不許出現、回門又不見親人。只是當她反應過來,卻看陸雲袖衝着北街跑去。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人似乎在與自己玩一個遊戲,但凡她發現端倪,便會立刻消失,可每當她無意回眸,卻又好似暗自跟隨。
好似下了什麼決心,她轉過身去,看着很擔心自己的應嬸,從袖中取出一小袋銀兩遞了過去,“應嬸你拿上,前些年多虧你的照顧,這是我的心意。”
應嬸紅着臉死活不肯收,她強行塞了過去,才拾起傘緩慢的離開。
原本這銀兩是要孝敬姑父姑姑的,不過想來他們用大婚的彩禮也能過一段好日子,怎麼還會需要這點補救。
她撐傘走在路上,人煙稀少的街道上,越發顯得她身姿的單薄。陸雲袖想不通,如何都想不通,自己一生善意待人,卻爲何會落到這般境地。我之不幸,彼之歡欣,或者在那些人的眼裡,她越可憐,反倒是越開心。
哭也好,怨也好,也不過都是自己在和着苦水吞,誰能憐惜。
“讓開,讓開!前面的人讓一下!”
一陣呼嘯聲從背後的遠處傳來,馬蹄陣陣,車輪滾滾,而陸雲袖正走在路中,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陸雲袖剛想要避讓,卻忽然咬牙站定不動,看着是要故意將自己往那脫了繮似的馬車前送。
“讓開啊!”來人大呼。
陸雲袖閉上眼睛,就是咬緊牙關不動搖,哪怕是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的馬蹄聲,帶動的心跳如麻,如擂鼓陣陣,穿破生命。
那突如其來的馬車不得不緊急抓緊馬繮,想盡辦法的不去朝陸雲袖的身上撞,而她居然霍然沉靜下來,微笑着望向來處。
似要破開雲霧見月明。似是打開混沌奉真心。她決意,用自己最大的勇氣,賭它一賭。
眼瞧着車輪就要碾上陸雲袖那瘦弱的身軀,千鈞一髮之際,她感覺到一隻強有力的手猛然將她一拉,便自撞進個溫熱的胸懷。
馬車在最要緊的關頭死命的勒住停下,手中的傘在地上滾了幾滾,落在旁邊的水中。
而陸雲袖則喘着氣,額上已是出現細密的汗珠。
馬車上的人怒喊:“找死啊!不知道讓一讓麼?”
只是他立刻噤聲,全因爲護着陸雲袖的男人,那脣邊微微浮起的殘忍笑容,令他不寒而慄的一顫,冷哼着扯住繮繩,便自揚長而去。
陸雲袖微喘着,緊緊揪住面前抱着自己的男人,她低喃着:“你終於……出現了。”
男人低笑了聲,“你倒是聰明的很。”
陸雲袖感覺到他推拒自己的力量,立刻死死抓住不放,“你別走,你先別走……”
哪一處都不要她的時候,她也不曉得爲什麼,就好像抓住個救命稻草,分外無助的說:“你不要離開我。”
雙眸被覆住,頓時陷入一片黑暗之中,他說:“你這是何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