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糉子、安越澤與女魃激烈交戰,一時間火花四射,殺意濃繞。新屍魔跟旱魃聯手,毫不留情地擊向殭屍始祖,殭屍如野獸,狹路相逢勇者勝。
高處不勝寒,殭屍的宿命,殘忍的生存之道。
一廂情願的,只有繡兒一個,她天真的以爲,糉子與女魃有骨血之情,是不會反目成仇的,而女魃與應龍有數萬載風雨都無法侵蝕的愛情,根本不會面臨互相殘殺的一天。
可是,她錯了,從一開始就錯了。
今天的一切,糉子、應龍,早就設計好了,不知情的從來都只有她跟女魃。
無論人或是殭屍,身爲女子的悲哀,盲目的相信愛情,相信天長地久,無條件的相信枕頭人。
眼淚,順着臉頰滑落如,空中的三隻殭屍生死殊搏,繡兒怔怔的跌坐在冰涼的地上,心痛的呼吸不來。
爲什麼哭?爲自己受欺騙?爲應龍明明濃愛着女魃,卻因失去記憶而與女魃反目成仇,最終站在命運的對決巔峰?
繡兒淚如雨下,偏偏無力制止這場命中註定的廝殺。爲何,命運再一次跟他們開了場玩笑?
她跌跌撞撞的爬起來,奔進女魃的房間。濃濃的血腥瀰漫在房間,牀上血鮮淋淋,讓人觸目驚心。
房間一片空蕩蕩的,除了牀上的鮮血及穢物,她並沒有發現嬰兒的影蹤。女魃的腹部被生生撕裂開,孩子爲何不見了?
繡兒着急的尋找,可房間一片寂靜,連嬰兒的哭聲都沒有。
剛要離開房間,腳踢到一團東西,繡兒低頭一看,模糊中只見是一團黑乎乎的東西。她彎腰去碰那團東西,入手一片黏稠,血腥味涌向鼻間。
孩子?繡兒又驚又喜,將那坨圓滾滾的東西抱了起來,放在桌上。
她摸着桌上的煤油燈,點亮燭火一看,待看清那團血淋淋的東西時,不禁嚇得臉色盡失。一團血淋淋的硬物,根本不是嬰兒,更像一大塊肉瘤。
繡兒倒退一步,女魃懷胎數月,可她生的根本不是孩子,而是一團怪物。
驚悚的打量着桌上鮮血淋淋的肉瘤,繡兒一時間緩不過神來。房間上空傳來殭屍的嘶吼聲,擔心戰況的繡兒無心再顧及肉瘤,她尋思着阻止之計,剛要離開房間誰知肉瘤動了一下。
繡兒以前自己眼花,她停下腳步緊緊盯着肉瘤。果不其然,肉瘤跳了一下,繡兒嚇的心吊在嗓子眼上,她深吸一口氣,手再次摸在肉瘤上。
“砰……砰……”肉瘤內似乎有東西在跳動掙扎,繡兒着急的打量着四周,見櫃上放着一把剪刀,她當即拿了過來,手發顫的對着肉瘤。
怎麼辦?肉瘤裡面有什麼怪物?
肉瘤裡的東西在不斷掙扎,繡兒一時間害怕了,她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麼東西。殭屍跟人類長得沒有多大差異,生的孩子應該也沒有多大差異的,爲何生出來卻一團肉瘤。莫非,殭屍生子跟人不一樣?
一想到這個,繡兒沒再那麼害怕了。她不能再猶豫了,萬一孩子在肉瘤裡憋壞了,可如何是好?
她單手握住肉瘤,剪刀刺了進去,刺紅的血腥涌了出來,順着繡兒的指尖滑落。繡兒嚇得直打顫,手發抖的剪着肉瘤,鮮血不斷涌了出來……
肉瘤被剪開一道口子,一隻血淋淋的小怪物破體而出,跌跌撞撞的摔在桌上,不斷掙扎着。那是一隻似壁虎般的東西,體形約有普通家貓那麼大。
它不斷張着嘴喘氣,血色爪子伸展着,直到它背上伸出兩根小微翼,繡兒頓時恍然大悟。女魃生的並非怪物,而是一條翼龍,她真的是懷了三哥的孩子。
應龍,是赤龍族最優秀的戰士,女魃懷了他的孩子,生出來的自然是龍,而非殭屍嬰兒。
繡兒欣喜若狂,她顧不得其他,直接將小赤龍抱在懷中,衝出房間。
她衝到院子裡,仰頭望着黑暗的天際,想讓三隻殭屍停手不要再打了,誰天空一片寂靜,不知何時沒了殭屍的影蹤。
閃電劃過長空,瀰漫在蒼穹的屍煞之氣逐漸散去,陽光重新照了進來,驅散了濃厚的烏雲。
遍地觸目驚心的血跡,繡兒心驚膽戰的尋找着他們的影子,不料黑暗之淵一片寂靜,三隻殭屍似乎憑空消失了。
繡兒後知後覺,緊抱着在懷中掙扎的赤龍幼崽,往黑暗之淵的出口奔去。她咬緊牙關,用力全身的力氣衝向結界,“砰”一聲巨響,繡兒的身體重重彈了回來,體內氣血翻滾。
赤龍幼崽自繡兒懷中跳了出來,往結界出口奔去,繡兒見在狀顧不得身體上的疼痛,猛地向前一跳,抓住了赤龍的兩隻爪子。
雖然爪子只有貓腳那麼大,可赤龍的力氣很大,它奮力的撲打着雙翼,往結界的出口飛去。繡兒被它拖在地上走,身體不斷在地上磨擦着,痛得她齜牙咧嘴。
赤龍飛向結界,連帶着繡兒的身體一拼拖了出去。
一隻剛出生的赤龍,竟然能打破女魃的結界,繡兒頓時傻眼了。不過,她當即明白過來,赤龍在女魃腹中生存了數月,它不斷吸食着她的靈力,雖然剛出生但它的靈力卻已是非常深厚。它打破女魃的結界,輕而易舉,根本不是難事。
一出黑暗之淵的結界,漫天的海水席捲而來,繡兒體內的結界自然張開,將她包圍起來。她緊緊抓住赤龍,將它摟在懷中,既擔心又緊張道:“小東西,一會你可得賣力些,讓你爹跟娘別再打了。”
繡兒在黃泉海中不斷遊着,奔力向上遊着,可上層海水波濤滾滾,巨浪襲向海底,帶着浩瀚的力量。繡兒的結界不斷受到攻擊,赤龍不斷飛打着雙翼,衝撞着結界要往外飛。它的靈力很厲害,如此下去她的結界肯定會被打破的,她緊張的抓住他的爪子,不它逃走。
這小傢伙沒有見過父母,萬一走丟了可怎麼辦?
果不其然,沒撞幾下,赤龍便衝破了繡兒的結界,往海面游去。
海水不斷擊打着繡兒的身體,一浪一浪不斷襲來,身體如刀割般疼痛,可她不敢鬆開赤龍的爪子,否則只怕會淹死在黃泉海中。
繡兒痛苦的屏着呼吸,不斷划着雙腳,任由赤龍帶着自己往海面游去……
終於,當身體劃出水面時,繡兒不由深呼吸幾口氣,她狼狽的爬上岸,用盡全身的力氣將赤龍緊緊抱在懷中。
黃泉海上空,風聚雲涌,女魃與安越澤的身影不斷在空中交錯,焰火與水龍在空中不斷衝撞,鮮血化成薄霧在空中噴灑。
女魃與安越澤,均已傷痕累累,他與她的法力幾乎都已消之殆盡,愛恨交織成一張密網,她與他都無法逃脫。
遠處的高空中,一道銀色的身影屹立着不動,風拂起他及腰的銀髮,迎風飄展。
繡兒心中涌起一股熊熊怒火,糉子這隻王八蛋,她要殺了他!!!
懷中的赤龍拼命掙扎,若非有糉子的靈力護體,它鋒利的爪子早就傷了她。繡兒仰頭朝安越澤大喊,“三哥,別再打了!孩子在我手上,女魃給你生了個兒子。”
偏偏,女魃跟安越澤誰都聽不進去,兩屍都在拼進最後的法力,殊死一搏。糉子循着聲音朝繡兒望去,見到她懷中的赤龍時,臉色當即一變。
糉子自天空朝繡兒飛來,着急道:“繡兒,你怎麼來了?”綠色的瞳孔,緊緊盯着她懷中不斷掙扎的赤龍。
繡兒憤怒的瞪着糉子,破口罵道:“卑鄙!”
糉子朝繡兒伸手,“將它給我。”
“休想。”繡兒緊緊護住赤龍,對着糉子失望透頂道:“楚尋,我真的看錯你了。馬上讓他們停下來,否則我不會再相信你了。”
“繡兒,你聽我說。”糉子緊張的望着赤龍,“一會我會跟你好好解釋的,你先將它給我。”
“我若將他給你,你會殺了它吧?”糉子警惕的盯着糉子,忍不住後退了幾步,“它可是三哥的孩子,我不會讓你傷它一根寒毛的,除非我死!”
糉子着急道:“它根本就不是應龍的孩子。”
“胡說!”繡兒罵道:“它是一隻小赤龍,怎麼不是三哥的孩子?你若再不制止三哥跟女魃,就……別再想跟我在一起!”她向來知道他的野心大,可卻自以爲是的認爲,他在乎她,便會愛屋及烏的不會傷害她在乎的人。可是,如今他卻在借三哥之手殺掉女魃,待女魃跟三哥兩敗俱傷時,他再坐收漁滃之利。
爲何,他要如此卑鄙,殘忍的傷害她最在乎的人!
糉子向前走一步,繡兒立即退後一步,“你別再過來,否則我……我就死給你看!”
“繡兒,爲何你到現在還不明白?”見赤龍不斷在繡兒懷中掙扎,糉子的心吊在嗓子眼上,“你先別激動,千萬要將它抱好,別讓他回到應龍身邊。”
“你肯定不想讓它回到三哥身邊。”繡兒眼眶發紅的望着糉子,“你爲何要這樣做?你騙我,一直在騙我!”他在她面前裝瘋賣傻,卻在背後步步爲營。他從一始就知道,亦打算跟應龍一塊聯手殺了女魃。他不止想殺女魃,連三哥都想一塊除掉,現在更是連無辜的孩子都不想放過。
他不是人,是畜生!
“女魃從一開始就沒有懷孕,你懷中所抱的赤龍根本就不是應龍的孩子,而是他的元神。你是否還記得,我是女魃打入琉璃體內的一滴殭屍血,而這隻赤龍便是應龍與女魃行歡交好之時將自己的元神打入她體內,可憐女魃一直以爲自己懷孕了。應龍的元神不斷吸食女魃的靈力,它幾乎吸了女魃七八成的靈力,而如今得到應龍召喚的它正試圖迴歸應龍體內。女魃濁氣染體,她的靈力亦是受了污染,一旦應龍的元神歸位,他便會受到濁氣的控制,變成第二個女魃。”
“你撒謊。”繡兒的氣得說不出話來,“你想將孩子騙過去,再要挾三哥是吧?若想我相信你,除非你讓女魃跟三哥停手。”
“不可能,女魃必須要死。”糉子朝繡兒走過去,“你將赤龍給我,我答應你,不會傷害應龍。”
“呵呵……”繡兒冷笑,“你還值得我相信嗎?”言而無信的傢伙,縱然她懷中的赤龍是三哥的元神,她也不會交給他的。他就是想將赤龍騙過去,然後用來威脅三哥。如果他真如此在乎她的感受,又豈會不肯救女魃。
是,女魃對她不好,甚至想殺死她,但女魃與應龍是彼此愛着對方的。一旦應龍恢復記憶,女魃之前所做的惡事,他都會原諒她的。畢竟,女魃曾是應龍的救贖,她給了他第二次、第三次生命,如今只是命運的捉弄,纔會將她與他逼到生死抉擇的地步。
曾經,應龍因錯過女魃的愛,在黃泉海苦等五百年。而如今,應龍若是親手殺死了女魃,待他日後恢復記憶,該如何面對今日所發生的一切?
“楚尋,我求你了。”繡兒的眼淚,順着臉頰滑下,“你放過女魃跟三哥,好不好?不要讓他們再自相殘殺了。三哥真的是愛女魃的,他只是……只是什麼都記不得了。”
“繡兒,如果有一天女魃跟應龍要殺我,你也會拼命阻止嗎?”糉子望着悲傷的繡兒,五味雜陳道:“殭屍的王者,只需要一個。我跟女魃,還有應龍,只有一個能活下來。今天若一時心軟放過他們,日後我定會死在他們手上。這樣,你還是選擇要保護應龍嗎?”
“女魃從來沒想當王者,她只是想得到三哥的愛而已。”繡兒捉住糉子的手哀求道:“三哥他根本也沒想過要殺你,你放過他們吧。”
“繡兒,現在的女魃早已不是你當年認識的女魃。而應龍,如果你將赤龍交給我,我可以放他一條生路。”
繡兒絕望的搖頭,一步步往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