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氛圍有些壓抑，王媽媽和春芽都來了鶴園，焦急地等在東堂屋。
沾花知曉清顏不見了之後，就回了玉嬌龍，在書房待了一會兒之後纔出來，嘴裡吹出一聲清脆的口哨，等待着迴應。
鹽田口的婆子被推搡地進了西堂屋，見着老太君急忙貼地而跪。
“老太君，奴婢今生還能見着你，死了值了，”錢婆子見老太君，不分青紅皁白，先嚎了一嗓子，旁邊的楊婆子和張婆子也欲跟着表現一番，被老太君一掌拍在炕几上的聲音嚇住了，“好了，我問你們話，你們都給我老老實實說，否則可不像當初那般趕了就了事。”
三人嚇得低了頭，不敢言語。
“四姑娘可是你們帶走的？”老太君單刀直入。
“四，四姑娘？”錢婆子微擡了頭，瞧着老太君晦澀不明的神情，有些遲疑，“可是莊子裡的那位四姑娘？”
“我說錢婆子，你也別裝傻充愣的，府裡還能有幾個四姑娘？”老太君斜睨了錢婆子一眼，端了茶盞，啄了一口。
“奴婢不知老太君爲何這麼問，奴婢規規矩矩待在鹽田口那裡，不曾見過四姑娘。”錢婆子說道，旁邊的楊婆子拉了她一下，被她推開了。
“按着說呢，也就你們三人和四姑娘算是有些過節，如果不是你們，還會有誰，是不是非要杖板之下才肯說實話。”老太君“啪”地一聲放下茶盞。
錢婆子身邊的楊婆子雙手顫抖地跪在地上，錢婆子微微轉頭狠狠地瞟了她一眼，“老太君明鑑，奴婢就是吃了豹子膽也不敢衝撞主子，您說我奴婢們帶走了四姑娘，奴婢們真是冤枉得很。”
“看來不打是不招了，”老太君示意周媽媽讓人拿條凳進來，三個婆子見了這個陣仗，慌了神地嚎道，“奴婢冤枉啊，奴婢真的冤枉啊。”
老太君撥了左手腕上的碧珠，右手一顆顆地轉過去，不理會她們的嚎叫。三人便朝了柳氏磕頭，“夫人，救救奴婢，奴婢連四姑娘的面都沒見着。”
柳氏見老太君這般着急清顏，心裡破不是滋味兒，忙說道，“娘，會不會真的不是她們三個人。”
“絮兒，你這是爲誰說話呢？除了她們還會有誰，顏兒在我身邊一向循規蹈矩，就那次我做主趕了這三個貪心不足的刁奴。”老太君對柳氏也沒了好臉色，柳氏無趣地退到了一邊。這時黃忠進來回話。
“老太君，老爺夫人，天色已黑，小的實在找不着蛛絲馬跡，還得明天天亮了才能再去看。”黃忠的話無疑是澆滅了老太君心裡的希望。
“打，給我狠狠打。”
有婆子上前，先拉了楊婆子按在條凳上，窄窄的板子已然備好。
楊婆子的四肢被按住不能動彈，行杖的婆子拉跨伸臂，眼看着這一結實的板子就要下去了，楊婆子嚎道，“奴婢說，奴婢什麼都說了。”
慕容錦和柳氏的臉色俱變，老太君到底是老於世故，這麼一招就把她嚇到了。
錢婆子扭了楊婆子的手臂，說道，“你說什麼啊你，又不是我們做的。”
楊婆子反手推了她，“再不說就要受着皮肉之苦了。”楊婆子爬到老太君跟前，說道，“奴婢今天是見過四姑娘，但是奴婢沒有害她。”
“細細說來，要是有一句假話，仔細你的皮。”
“奴婢們心裡是恨四姑娘，是想尋個機會嚇嚇四姑娘，爲自己出口惡氣，可四姑娘都在府裡，我們便只能在府外等着。今早府裡的馬車出來了，奴婢看着是四姑娘，便隨着馬車跟了過去。”
老太君挑眉問道，“四姑娘坐的是馬車，你們如何能跟的上？”
“您有所不知，當時平定南疆的壯士進了城，姑娘的馬車根本就過不去，所以就停了在路邊，過了一會兒，馬車又動了，卻不是朝大路行駛，朝松青裡過去了。”楊婆子說道這裡停了下來，瞅了瞅老太君的臉色，艾艾地說道，“接下去奴婢們就跟不上馬車了。”
還在西堂屋的黃忠說道，“這話倒不假，老爺出來之時正是此次平南將軍回京，路上的行人都須讓道，可能那時候四姑娘的馬車也停了下來。”
“這也着實巧了些，”老太君也不看那楊婆子，“別等明早了，既然知道顏兒想要從松青裡繞到婉兒那裡去，那就一戶戶人家打聽着，這要是沒有顏兒的消息，我怎能心安。”
老太君一吩咐，黃忠領命而去。
至於那三個婆子，老太君自然不想再見到，“絮兒，這三個人你處置了吧，別在這礙眼，要是透露半個字，那舌頭絞了喂狗去。”
柳氏原相信她們三個與此事毫無相關，最後卻是知情不報，虧得自己還爲她們求情，“你們都離開京城吧，我那小院也容不下你們這般做作。”
錢婆子和張婆子一聽，拽着楊婆子，死命地捶她，“讓你別說，你偏說，可害死我們了，出了京城，我們還能去哪裡啊。”這邊又朝老太君和柳氏求情，老太君歪了頭，眼不見爲淨，這三人哪裡還能鬧騰，當即就被拋出了慕容府。
早過了用膳時辰，老太君便讓他們都下去了，留得周媽媽說話，“繡雲，我這好不容易養個順眼的在身邊，怎得老天這般不讓我如願。”
“您別多想了，”周媽媽攪着纏花瑪瑙碗裡的稀飯，“這晚膳您好歹用一些，勞神傷身，等四姑娘回來看您這般模樣定要心疼了去。”
“我哪裡吃得下去，這要是無傷無痕地回來，我定要去寺裡還願酬神，怕就怕……”老太君不願說下去。
周媽媽豈會不知老太君的意思，怕就怕遇上歹人，見四姑娘貌美，使了壞心眼，那這一輩子豈不是毀了。
“您多少用點，再休息一下，一會兒黃總管過來回話，奴婢叫您。”周媽媽勸道。
老太君推開了纏花瑪瑙晚，“我先眯一會兒，你記得叫我。”老太君就歪在炕上的清玉抱香軟枕上，闔上了眼睛。周媽媽將屋裡的燭火調暗了，讓老太君睡得舒服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