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會是彭掌櫃你親自來了……”孟衍一下笑得滿意,彭掌櫃坐鎮千彥下,又是新近升官,照理應該忙得走不開,自己留字條給他,也只是希望他能幫忙打個招呼,有點照應,不料他居然親自趕來這邊與己接頭,這自然是浮萍居高層的命令,換句話說……浮萍居也很在乎與自己的這樁買賣。
“彭某給了小哥拍賣會的入場券,上頭寫的是兩個月後才舉行,萬萬想不到小哥那麼心急,現在就來了,彭某也只好扔下手邊事務,立刻趕過來,爲貴賓盡心盡力,這樣纔不失禮啊。”
“唉,我也超級無奈啊,你道我想這樣拼於奔命嗎?還不就是被人轟出來,我師父嫌我走到哪便帶衰到哪,上吊給我看,我再不走,難道留在那邊天天逼她上吊嗎?橫豎我要執行的任務,伏流城是必經之地,就順便來這裡旅遊購物了。”
孟衍聳聳肩,道:“再說,我不久前才知道,你那什麼兩個月後才舉行的拍賣會,簡直坑人,我本以爲你們是每年辦一次,結果一查才發現,你們根本是每個月都有拍賣會,早來晚來根本沒差,那我當然就直接來了。”
“小哥你誤會了,不是我們每個月辦拍賣會,是伏流城每個月都有拍賣會。”彭掌櫃道:“如您所見,伏流城是三屋七幫十八派共管,這麼多的勢力,浮萍居僅是三屋之一,不可能只有我們一家辦拍賣會,其他的幫派也會辦活動銷貨,林林總總的各種拍賣加在一起,從年頭排到年尾沒問題,而小哥您手中的貴賓券,是僅限於敝店,不能用於別家的。”
“……靠……這麼說,是我早來了?那……怎麼辦?”孟衍看看手中的貴賓券,表情就好像在看一張廢紙。“三百三十金銖,僅限於你們自家的拍賣會用,我知道這是爲了利益最大化,我有得花,你們又不用實際掏錢出來,但我馬上就要出任務了,我師父拼着上吊也要塞給我的工作,大概很危險吧,去了不知有沒有命回來,這張貴賓券……我恐怕沒有機會用了。彭掌櫃你自己用不用得着?我便宜賣給你好了。再不然……就只能燒掉了。唉……”
孟衍不住嘆氣,目光還一下下掃過彭掌櫃,彭掌櫃很清楚這個年輕人在想什麼,也暗自感嘆。這張貴賓券若真拿到外頭去賣,千金難買,他居然說要便宜賣或燒掉,這話傳出去,不知有多少人要嚇掉下巴。
換了平常,碰到這麼不知好歹的賓客,恐怕立刻就會被開除資格,轟出門去,但這名貴客是來談一筆大買賣。現在的態度,很大一部分是試探,要是己方不作讓步,半點優惠也不給,多半就會被他認定沒有誠意。
這裡是伏流城。別的沒有,拍賣行比野草還多,他若出門亮貨,另找賣家,肯定人潮從街頭排到街尾,那就是浮萍居的損失,更是自己的大損失……
“好吧,敝人就作這個主,三百三十金銖,敝人代信承諾,不管小哥在伏流城購買什麼商品,這額度之內,都由信代爲支付。”
“哈,彭掌櫃真是個一流的生意人。”
孟衍不吝惜地表示誇讚,這誇讚有許多層面的意義,自己雖然年少,可圖書館裡的庫藏還真沒白看,學會了很多東西。首先是彭掌櫃看出了自己的試探之意,表示了態度,也展現了浮萍居的誠意,再者,浮萍居不直接給自己現金,只說負擔這額度之內的開銷,這話本身就有玄機,伏流城內的商家同氣連枝,整天互通有無,這筆帳真到了浮萍居請款的時候,自己纔不信不會被打點折扣,對浮萍居而言,可謂雙贏……
“那麼我們就不廢話,開始交易吧,這邊的幾件東西,彭掌櫃你看一看,有沒有用得到的?要是你們看得上,那就照之前的約定,我帶出來的東西,由你們優先收購。”
這話百分百是客氣說法,孟衍對自己拿出的東西有信心,在確認整個房間被施加完整封芋,他從行囊中取出一個小包袱,在彭掌櫃面前打開,剎時,雖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一生閱寶無數的彭掌櫃,仍是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這……這個是……護魂陽淚石,傳聞此物能定神魂,輔助修行,是圖破關卡時的至寶,從聖王到武神都用得上,但已絕跡世上千年,還有這個……歸一仙蝶藤,傳說上古有仙蝶,產卵於千年古藤上,有奇效,是煉丹的無上寶材,哪怕只是這麼一小截,市價也破千金……”
“破千金?哇喔,我替你們擺平了大麻煩,還保了你們頭號蠱師一命,你們給了我三百三,這東西賣給你們,就破千金?功勞和人命真是不值錢啊。”
孟衍的話一出,彭掌櫃顯得有些尷尬,但包袱中的其他東西,太過震盪心神,他尷尬一下,又把注意力放了回去,完全就是個沉迷在自己專業科目上的專家,讓孟衍無話可說,心裡倒也佩服這樣的專才,就看他專心拿起手中的寶材,一一說出來歷,那種專注的神情,比舞醜都還更像個機械。
“紫鳳丹砂,以此調配,書寫出來的靈符,可以破解大多數的隱身、藏蹤類術式,幾乎完克這一類的戰器。”
“毒靈樂蛇聖王之兵亦不能傷,是用來縫製帝皇以上水平戰袍的寶材。”
“解脫寶花,傳說中帝皇突破武神階段的超品仙材,置諸死地而後生,藉由一次假死重生,完成生命強化,突破瓶頸。”
“碎肉糉,雪梅鎮上傲霜街尾阿婆的攤子所賣,三十年老攤,飢時能飽肚,無異能,無其他效果,三十銅銖一個……咦?”
彭掌櫃困惑地看着手中的肉糉,旁邊孟衍輕咳一聲,伸手過來,把那個碎掉的肉糉取走,一下吃掉,尷尬道:“抱歉,亂丟亂放的,這個不是,你看看其他的吧。”
“好的,小哥,這次……你真是大發了啊……”
專業人士的估價,速度很快,彭掌櫃不負所托,很快把這些東西估了一個大概價值,緩緩道:“小哥,這批貨……價值萬金,估計是上萬金銖的帳。”
“上萬金銖?那也還好嘛,又不是上萬萬金銖,用得着那麼一副震驚到快飆尿的表情嗎?浮萍居是天下三黑屋之一,搞不好還是三黑屋之首,區區上萬金銖,不用那麼震驚吧?”
“是天下三屋,不是天下三黑屋,這個萬萬不能弄錯……另外,小哥你有所不知,別說上萬金銖,就是上百萬金銖的交易往來,敝店每年也有那麼幾樁,不過那都是超大門派之間的軍火交易,可若說對個人……上萬金銖的交易,近二十年都未曾有過了……能夠作下您這單生意,在下也與有榮焉,將來也可向後輩誇耀了。”
彭掌櫃又朝貨物看了一眼,有些依依不捨地轉開目光,沉吟道:“只是這幾件貨物……若非已滅種,就是已絕跡世上千年……我記得,彥崩毀,寶藏什麼的都沒剩下,這幾件東西……”
“哈哈,我也記得,浮萍居收貨不問出處,絕對爲顧客保密,怎麼現在改規矩了嗎?那我不如到外頭另外找個光明正大的商行來賣了。”
孟衍聳聳肩,微笑道:“不過彭掌櫃你不是外人,我可以私底下告訴你,彥是崩了沒錯,可彥崩在哪裡?崩在我們地頭上啊,對別人來說,崩了就是毀了,可負責清理現場的就是我們,我師父是誰啊?一派掌門！坦白說吧,這些東西就是清理現場,撿出來的剩貨,我師父不好出面,讓我拿來偷偷賣掉的。”
“原來如此……”
彭掌櫃點了點頭,卻是半點也不信,更知這少年必然曉得自己不信,不過,很多時候,做事只是要一個說法,並不是真要追根究柢,就如這少年所說,浮萍居重視的只是實際利益,從不問出處,所該注意的,是別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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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不知商掌門手上,還有多少貨?如果可以……”
“唉,哪還有多少啊,清理現場找殘骸,好不容易纔找到一點,幾乎都在這裡了。”
孟衍也不傻,假如讓人知道,像這樣的貨物,自己手上還有幾百倍的庫存,那就算擋得住別人虎狼般來搶,也擋不住必然會發生的價格暴跌,因此這秘密萬萬不能出口,但自己也不會把話說死。
“可我走之後,陸陸續續似乎還找着一些,也不知到底有多少,我可以回去問問,這次我們合作如果愉快,回去我找師父說話,保證都交給你們來賣。”
“好的,能得到小哥您與商掌門的信任,這是敝號的榮幸。”
彭掌櫃無意追根究柢,能得到這承諾,已經很好了,再者他也看了出來,對方手上肯定還有其他的貨,只不過不願意放出,其中道理,老江湖的他自然明白。
“對了,有件事情要向掌櫃的請教。”孟衍臉上一下堆滿笑容,這讓商掌櫃開始有些坐不住,印象中,每次孟衍這樣笑起來,都是讓自己很麻煩的事。
“……聽說,貴寶號除了直接收購,也可以寄賣,或是……浮萍居也接受拍賣的委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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