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辰恍然。
在路上他聽厲子菁說起過。當初萬靈門得到了一部分傳承之後,有人口風不嚴泄露了出去,所以才被赤夔族找了藉口上門逼問傳承。
萬靈門知道,即使交出傳承,赤夔族也很可能爲了保密而殺人滅口,絕不會留下全宗上下性命,所以果斷地讓一部分核心人員逃離了出去。
結果就是剩下的人全部被滅,昔日鼎盛一時的宗門如今只成了周邊九城歷練的場所!
“元神戰體!”
負劍老人駭然失聲,一道沉吟之色滑過他臉頰,他忽然大喝一聲:“我知道了,你是末雲王!”
武者一旦跨入天位第五重“領域境”,就有資格被稱呼爲“王”!
元神戰體乃是領域境強者才能凝鍊出來的一道分身,即使本體死亡,也能借助這具戰體重生!
某種意義上來說,跨入了領域境,幾乎就相當於不死之身。
“你身上有我宗特別備下的無識本源氣息,那得到傳承之輩應該與你有關吧?”忽然,水藍女子轉向了厲子菁問道。
厲子菁襝衽一禮,臉上顯出了尊敬之色。她從先祖所留的記載之中,瞭解到此處傳承非同小可,而且她自己就體驗過,單單是那道無識本源就不是當今東玄域任何一家宗派拿得出來!
“可惜了,若是你能早來十年,在我的傳承之下,或許可以早日達到奧義境。那樣的話,你倒是有一絲可能消弭大劫!”冰寒女子遺憾地道。
“前輩,不知你說的大劫到底是什麼?”羅辰忍不住問道,他的親人都生活在東玄域,除非是舉族外遷,否則的話與這大劫脫不了關係。
即使外遷的話,別的域也不見得就會安全……單單是羅辰知曉的北冥域,如今可就深受冰妖一族的困擾!
看了羅辰一眼,冰寒女子搖了搖頭:“你的修爲實在是太弱了,即使知曉也是無濟於事!”
羅辰一滯,登時無語。
忽然,識海中突然響起了一道蒼老的聲音:“問問她,是不是與荒獄天宮底下封印之物有關?”
羅辰一怔,下意識地脫口問出:“可是與荒獄天宮封印有關?”
此言一出,冰寒女子陡然一震,眸中爆發出了一道神芒!
被這道神芒罩定,羅辰再度嚐到了那種被看透似的感覺,不過這次他有了經驗,藉助元鼎之力輕鬆地將之抵消。
羅辰忽然發現,除了這目光威懾之外,冰寒女子似乎再無其它手段。
“以你的修爲,還不應該觸及到這個層次,那到底是誰跟你說的?”
冰寒女子疑惑,旋即搖了搖頭:“你剛纔或許也感受到了,我這道元神戰體歷經歲月侵蝕,又要維持傳承不滅,消耗了太多力量。所以,你若是不願明說,我也是無可奈何。”
望着她眼神中那抹真摯,想到中古時代,這個身材完美的女子爲了人族又或者爲了宗派,悍然率領全宗上下力戰至最後一人的情形……
羅辰略一猶豫,而後揚了揚手!
“唰!”
一道光芒從元鼎之中踏出,走出了羅辰的身體,他銀髮銀鬚,一身星光,正是負劍老人!
他朝冰寒女子恭敬一禮:“劍閣第一百零七代閣主,見過末雲王。”
冰寒女子沒有修正他的稱呼,顯然是默認了自己的身份,她只是微皺了皺眉頭:“劍閣?可是那個由‘金煌’創建的二星宗派?”
聞言,羅辰不禁駭然!
劍閣乃是準四星勢力,雖然不知用了多久的時間才一步步爬到現在的位置,但是冰寒女子一開口就是“二星”,那也太嚇人了。
反倒是負劍老人,在末雲王說出了此言之後,表情更加謙遜:“鄙宗開閣第一人正是金煌先祖,先祖當年曾經受過末雲王的指點,深感前輩大恩。只是沒能追隨末雲王斬殺魔族,一直深以爲憾!”
在劍閣的傳承圖譜之中,就記載了金煌受教於末雲王的事情,這段記錄由金煌親自留下,言詞間頗多懷念與推崇,所以負劍老人記得很清楚。
“噢,原來真是那個年輕人。”
末雲王開口便將劍閣的創始人稱呼爲“年輕人”,語氣卻不讓人覺得有絲毫突兀,彷彿她就應該如此稱呼似的。
“當初魔族入侵,整個東玄域都面臨生死大劫,一個不慎,人族可能完全淪爲魔族奴隸!”
以末雲王的心性定力,說起那段歷史時臉上都帶上了一抹凝重與驚懼之色,顯見當年戰況是何等慘烈!
“最後,由一位外域大能牽頭,集合了東玄域諸多門派的力量,與魔族在荒獄戰場上決一死戰!”
羅辰屏息,眼前彷彿閃現出一副數萬強者對轟的場景,一種發自靈魂深處的悸動讓得他渾身繃緊。
“那一戰,參戰之人自忖必死,爲了不讓傳承泯滅,很多都留下了後手,這也就是如今你們這些人可以在荒獄戰場內得到好處的原因。”
末雲王神情有些複雜,似是感動又似是悲憫:“或許真是人族天生的劣根性,只有這等生死存亡之際,纔會真正團結。那一戰,有資格參加的都是修爲達到靈玄境之輩,至於一些有天賦的後輩,卻被勸導留了下來,也算是給東玄域留下最後一絲血脈吧。”
“金煌就是這樣的後輩,我記得他當初不過就是初入靈玄的修爲,不過天賦極佳,我指點了他幾句,他能有所成就已經足以叫我欣慰了。”
負劍老人態度恭敬,望着末雲王的絕世風姿暗暗嘆息。他清楚記得,先祖金煌在記載中對眼前女子流露出來的情思——
言語雖淡,其情卻深!
對末雲王來說,只是指點了一個有天賦的後輩,可是對金煌而言,那卻是終身難忘而無可及的一場幻夢……
不知先祖當初眼睜睜看着末雲王投入戰場時,心情該是何等複雜。若是再有一次選擇,他會留下發揚宗派,還是義無反顧隨之身死?
可惜,有些錯過,卻是再難重現!
末雲王不知負劍老人在想什麼,她解釋了幾句,便問道:“你應該是這一屆的‘護宮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