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場北面,一座懸空而立的馬車通體釋放出符文光雨,看上去極其耀眼。
這不是普通的馬車,四匹龍馬肉翼揮舞,散發出恐怖的波動。
車廂上鑲嵌着晶瑩的寶石,一道道符文如光雨般盤旋飛舞,瀰漫着混沌之氣。
這是一件神器級別的馬車,比之炫武團當初那馬車豪華十倍不止。
在那馬車之上,端坐着一個窈窕的身影,綵衣如雪,長髮順直,俏臉上帶着一副面具,一雙冰藍色的眼睛美得如寶石般絢麗,正注視着場內的比賽。
益州風雲大賽,場外觀賽之人多達數千萬,大部分修士都站在地面觀賽,只有少數一些特殊人物,纔敢在半空中觀賽。
在這些特殊人物裡面,這輛馬車格外顯眼,附近沒有其他人靠近,大家都刻意與它保持着距離。
龍馬拉車,這在益州大地上僅此一家,但凡有點見識的修士都知道,那是葬龍絕地的標誌,屬於益州最古老的世家之一,處於超級大勢力與一州大勢力之間,就相當於鳴山聖地、第五世家、俠侶門那種存在。
在益州大地上,像鳴山聖地這種古老存在一共有九個,而排名第一的就是葬龍絕地,傳說他們擁有媲美超級大勢力的恐怖實力,但因爲某些緣故,在名氣上稍低半個級別。
藏龍絕地的高手也來看比賽,這可是很多人都沒有想到的,一開始還有很多人對馬車感興趣,但後來知道是葬龍絕地的馬車後,所有人都躲得遠遠地,根本不敢靠近了。
豪華的馬車上只坐着一人,雖然戴着面具,可大家也知道,那絕對是一個風華絕代的女人,只是身份很難猜。
古老的葬龍絕地平日難得現身,而如今馬車上的女人究竟是誰,在場肯定有高手知情,但大部分人都不認得。
在賽場南面,有一棟精緻的空中樓閣正對着北面的馬車,樓閣中一個紫衣女人頭戴面紗,身邊站着兩個嬌豔無比的少女,也在觀看比賽。
樓閣與馬車是益州風雲大賽場外最顯眼的兩處存在,一南一北,就像是事先約定好的一樣,從大賽開始就出現了。
這座空中樓閣也是名氣驚天,震懾益州大地,幾乎人盡皆知。
在九大古老存在中,葬龍絕地排名第一,鳳池天閣排名第二。
這空中樓閣就出自鳳池天閣,裡面的紫衣女人也是大有來頭。
“夫人,對面馬車上那位一直一個人,感覺有點反常啊。”
紫衣女人淡然道:“以她孤芳自賞的清高,一個人很正常。”
左邊的少女道:“一個人來看比賽有什麼意思,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紫衣女人道:“這世上,名利會讓人失去很多,你們還年輕,不會明白的。”
北面,馬車上的綵衣女人似乎有所察覺,目光移到了南面的樓閣之上,隔空與那紫衣女子對視了片刻。
那一刻,一種外人無法察覺的交流在兩個女人之間進行着。
“看我幹嘛?”
紫衣女人不悅道。
綵衣女人反駁道:“你說我幹嘛?”
紫衣女人哼道:“你要怕人說,就回你的葬龍絕地去,來這幹嘛。”
綵衣女人道:“你怎麼不回你的鳳池天閣。”
紫衣女人笑道:“我又不怕人說,我幹嘛要回去啊。”
綵衣女人冷笑道:“什麼時候,紫霞玉鳳變得這麼不害臊了?”
紫衣女人眼神微變,微怒道:“你清高,那你當年就不要嫁人啊!你不是最瞧不起男人嗎,幹嘛要嫁入葬龍絕地,還被人棄之如敝屣,我真爲你可憐啊。”
綵衣女人怒道:“柔雪梅,你給我住嘴。”
紫衣女人柔雪梅挑釁道:“怎麼,說到你的痛處了?”
綵衣女人氣急,反駁道:“你也不比我好,剋夫敗家,守寡終老,白白浪費了你那傾國之貌。”
柔雪梅眼神微怒,被說到了痛處,反罵道:“沈玉冰,枉你還是昔年益州的冰心玉女,結果連自己的男人都守不住,你空有無雙美貌又怎樣?還不是敵不過一個狐狸精,真是丟人現眼。”
綵衣女人沈玉冰氣得渾身顫抖,恨不得一巴掌拍爛那柔雪梅的嘴,可她最後還是忍住了。
“我敵不過騷狐狸,總你比剋死男人好。”
柔雪梅氣得咬牙,昔年她成親不到一個月,丈夫就死於橫禍,因爲某種緣故,一直孤身至今,誰想卻被說成剋夫命,這是她最不能接受的。
作爲鳳池天閣的當代閣主,益州修士沒有人敢說她半點壞話,唯獨這冰心玉女沈玉冰身份特殊,乃是葬龍絕地的少夫人,加之性情冷傲,天不怕地不怕,纔敢當面罵她。
其實,沈玉冰和柔雪梅年紀差不多大,算是同一時期的絕世天驕。
昔年,在她們那一代,益州最頂級的美女天驕有十人,號稱益州十美,其中尤以前四位最富盛名,人稱北冰南霞,東嬌西花。
北冰指的就是冰心玉女沈玉冰,南霞便是紫霞玉鳳柔雪梅。
兩人的外號之中都帶了一個玉字,又稱之爲雙玉天驕,沈玉冰排名第一,柔雪梅排名第二,成名之初就認識了。
只是益州太大,一南一北很難遇上,所以彼此雖然齊名,關係卻也一般。
之後,沈玉冰不知何故嫁入了葬龍絕地,一時間羨煞無數英雄豪傑,從此很少再出現。
柔雪梅隨後也嫁了,可惜紅顏禍水,新婚不到一個月,丈夫就慘遭橫禍,令無數人爲之惋嘆啊。
這一次,益州風雲大賽,兩人恰好在這遇上,一開始大家各看各的,井水不犯河水,哪曾想今天卻鬥上了。
柔雪梅瞪着沈玉女,正在思考該怎麼反駁她。
對於柔雪梅來說,她並沒有刻意去調查過沈玉冰這些年來的經歷。
只是作爲鳳池天閣的閣主,對排名第一的葬龍絕地有所瞭解,這才知道沈玉冰的一些情況。
沉思中,一道突兀的聲音傳入沈玉冰和柔雪梅耳中。
“不曾相識,偏要相逢,怨恨在心,思念在頭,只爲宿命一線空……”
“何人放肆?”
兩女異口同聲,神念瞬間遍佈全場,捕捉到了一絲殘影,正飄向遠處。
“想走,沒門。”
幾乎是剎那之間,馬車與閣樓中的兩女就射出了數十里外,而她們的殘影依舊留在原處,外人根本看不出任何破綻與漏洞。
這是身外化身,需要極高的境界才能施展得出。
一處山谷中,沈玉冰與柔雪梅對望了一眼,彼此眼中都露出了驚訝。
“你竟然…哼…”
兩人同時閉嘴,扭頭一哼,誰也不服誰。
“南北路,命相同,只因半路曾相逢。”
一個白髮女童站在青松下,鶴髮童顏,看上去有些格格不入。
沈玉冰看着白髮女童,她高不足三尺,體型就像是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但是一頭白髮,眼神滄桑,感覺像是歷經滄桑之人,有種出塵之氣。
“之前是你在說話?”
沈玉冰覺得疑惑,這白髮女童讓她看不透。
柔雪梅打量着白髮女童,問道:“你是誰,爲何把我們引來這?”
白髮女童表情淡漠,滄桑的眼神掃過兩女,輕聲道:“蒼顏白髮,捲土成沙,紅塵腳下,三千緣法。”
沈玉冰聞言色變,驚疑道:“你是朝夕夢!”
柔雪梅變色道:“朝夕夢,生死空,你真的是……”
白髮女童低吟道:“生死成空非是福,大道三千都是夢。癡丫頭,命運就在一念中,錯過就成空。”
沈玉冰不解道:“什麼意思,您老說清楚。”
知道了白髮女童的身份後,沈玉冰的語氣一下子客氣了很多。
朝夕夢眼中含着看透世事的滄桑,有着悲憫天下的擔憂。
“益州風動驚九州,宿命緣起一夢中。你們心中的秘密完全相同,只是還看不透。”
柔雪梅與沈玉冰交換了一個眼神,都感到無比驚訝,心中的秘密真正相同嗎?
“我們該怎麼做呢?”
朝夕夢道:“順心而動,前路有夢。逆心而爲,前路有悔。”
沈玉冰遲疑道:“可是……”
朝夕夢道:“不曾相識,爲何相逢,只因宿命有糾葛。斬斷前緣,心飛於夢,雨後晴天見彩虹。”
柔雪梅驚訝道:“你是讓我們接受它?”
朝夕夢道:“輝煌之後必有痛,你們的命運有很多相似之處,我只是無意中經過,你們若是不追來,我們之間就不會有糾葛。而你們既然來了,我能說的就這麼多,選擇權始終在你們手中。”
沈玉冰和柔雪梅陷入了沉默,她們心中的痛不能對任何人說,那種苦常人是理解不了的。
朝夕夢轉身,飄然遠走,臨行前的聲音迴盪在兩女耳中。
“若無相欠,怎會相見?”
沈玉冰擡頭,發現朝夕夢早已無蹤,僅留下那句若無相欠,怎會相見,讓人嘆息搖頭。
柔雪梅秀眉微蹙,冷冷的看着沈玉冰,問道:“你來不只是爲了觀看比賽?”
沈玉冰反問道:“你是爲了看比賽纔來的嗎?”
柔雪梅哼道:“彆嘴硬,如果朝夕夢所言不假,昔年名揚天下的冰心玉女豈不被人給……”
沈玉冰急怒道:“你還不是一樣,有臉說我。”
柔雪梅氣得緊握拳頭,狠狠的瞪着沈玉冰,兩人誰也不甘示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