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修府內。
大擺筵席。
谷凝清請烈震北坐在主位,自己卻坐在側位,對楊行舟等人道:“震北先生久居雙修府,已經是我們雙修府最親近之人,凝清不善飲酒,這次便讓震北先生陪兩位飲幾杯吧。”
楊行舟笑道:“夫人請便。”
便在此時,門外有腳步聲響起,一重一輕。
重的腳步像擂豉般敲在地面上,輕的似有若無,但總能令你聽到,輕輕重重,形成一種非常奇異的節奏。
只聽這腳步聲,便知道走來的這兩人定然會一種奇特的合擊之術,輕重陰陽相合,不知磨鍊配合了多久,才形成如今這般自然的狀態。
這種合擊之術雖然有趣,但在楊行舟看來也不過如此,遠遠達不到驚豔的程度,不過大廳裡的僕人丫鬟還是不約而同的看向門外。
剛洗完澡,換完衣服的風行烈已進入屋內,便聽到這種動靜,也好奇的看向外面。
先進屋的是一名鐵塔般壯健的年輕漢子。
風行烈擡頭看去,只見他足有八尺多高,肩厚頸粗,心下釋然,這兩百多斤重的人腳步不重纔怪。
但片刻之後,便驚得長大了嘴巴。
原來這大漢腳步踏在地面上,步音輕若掌上可舞的飛燕,看似重重踏地,實則點塵不驚。
“咚咚咚!”
重步聲緊隨而至。
一位嬌滴滴的美女,從這大漢身後冒出頭來。
衆人目光都集中在她秀色可餐的俏臉上,幾個丫鬟和僕人似乎都熟悉這女子的樣子,但又好像不太習慣這兩人反差極大的腳步聲。
這美女緩緩走到大漢旁邊,一身緊身勁衣,身材玲瓏浮凸,非常誘人。
可是每一步踏下都發出擂豉般的響音,使人感到一種極度不調和的難受。
大漢神情有點忸怩,見衆人望着他,低下頭來,似乎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反而女子大大方方越過他身前,目光在衆人臉上掃去。
谷凝清看向走來的大漢,笑道:“賢婿,你來的正好,今天府內來了幾名貴客,我爲你介紹一下……”
“賢……賢婿?”
風行烈失聲叫道:“這位便是雙修公主的夫婿麼?”
雙修公主谷姿仙長得花容月貌,堪稱世間一等一的大美人,而這黑大漢粗魯傻大憨粗之外,實在沒有半點可取之處,無論在誰看來,都覺得與谷姿仙極不相配。
其實如果放在外面,憑這大漢的修爲,也足以成爲威震一方的高手,可是他這種修爲放在如今的大廳之中,卻着實不夠看,且不說楊行舟、厲若海這等大高手,便是風行烈這大漢也比不了,就算是谷倩蓮,好像也比這大漢的修爲高明一兩分。
是以風行烈見谷凝清竟然稱呼這男子爲“賢婿”,心中驚訝着實難言。
“你叫什麼叫?我弟弟一表人才,爲人仁厚,武功人品都是上上之選,那是弟妹親自挑選的夫婿,有什麼問題?難道我弟弟不配當這雙修府的女婿嗎?”
見風行烈一臉驚詫之色,那紅衣美女陡然轉身,兇巴巴的瞪向風行烈:“你有什麼意見?”
風行烈嚇了一跳,急忙搖頭:“沒意見,沒意見,小弟只是看到這位兄臺虎背熊腰,修爲如此高深,因此驚呼出聲。”
紅衣女子哼了一聲,這纔看向谷凝清,笑道:“府主,我弟弟作爲府主的女婿,也算雙修府的半個主人,這客人來了,怎麼不事先通知我們一聲啊?”
谷凝清微微笑道:“成麗侄女,這幾天你和抗兒忙前忙後,終日辛苦,我怎麼忍心讓人打攪你們的休息,你們兩個來的正好,容我爲你介紹一下這三位貴客。”
她站起身來,介紹道:“這位是風行烈風公子,人稱江湖白道第一青年高手,在武林中大大的有名,想來你應該也聽過他的名字。”
風行烈站起身來,對成麗和成抗兩姐弟點頭致意。
成麗臉色一變,看着玉樹臨風器宇軒昂的風行烈,忽然生出一種極大的危機感,伸開雙臂猶如護崽子的老母雞一般,惡狠狠的看向風行烈:“風行烈,你來雙修府幹什麼?是跟我弟弟搶女婿這個位置的嗎?”
風行烈愕然不解,道:“這個……”
黑大漢成抗拽了拽成麗的衣角,低聲哀求道:“姐姐!”
成麗哼了一聲,道:“弟弟,你得多長點心眼兒,你跟公主一日不成婚,這雙修府女婿的位置便一日不牢穩,我看這風行烈名頭大的很,也是衝着雙修府的夫婿來的!”
她姐弟二人在當初參加雙修府選婿時,機緣巧合遇到了浪翻雲,被浪翻雲打傷了搗亂的刁闢情,最後剩下的就成抗一人當選,成爲了雙修府的夫婿。
但是成抗爲人憨厚,心眼兒實在,姐弟兩人都無甚心機,以至於令谷倩蓮和白素香等人不喜,都覺得成抗配不上谷姿仙,這才引的谷倩蓮怒氣衝衝走出雙修府,要親自爲自家公主挑選一個滿意的夫婿,然後一眼就看中了風行烈,花費了千辛萬苦的力氣,纔將風行烈帶到了雙修府。
從這點來說,成麗對風行烈產生敵意,其實歪打正着,風行烈確實是對他弟弟成抗最大的一個威脅。
風行烈哭笑不得,搖頭道:“這位姑娘,你可能搞錯了,風某初來寶地,主要是陪同家師拜見故人長輩,對於雙修府的夫婿的位置卻沒有想過。”
成麗將信將疑,旋即反應過來,臉上變色:“家師?你老師也來了?”
邪靈厲若海創建的邪異門臭名昭著,爲黑道中行事最爲酷烈的一個門派,殺人放火無所不爲,雖然不曾做過天怒人怨的壞事,但手段殘酷,報復心極強,厲若海又是黑榜高手,最近更是挑戰龐斑而不死,早就名動天下,儼然是與浪翻雲齊名的大人物。
現在厲若海親身前來雙修府,若是他想讓自己的徒弟風行烈當上雙修府的女婿,成麗、成抗姐弟將毫無還手之力,不由得成麗不擔心。
“侄女,這位便是邪靈厲若海厲大哥,旁邊這位便是與厲大哥雙槍鬥龐斑的楊行舟楊大俠,你們都不要站着了,大家一起入席吧。”
谷凝清不理會成麗張牙舞爪的樣子,將衆人都介紹之後,當即吩咐開飯。
成抗忙不迭的向楊行舟和厲若海行禮,便是成麗也不敢怠慢,面對足以與龐斑齊駕並驅的兩個絕世高手,無論是誰都不敢無禮,當然,京城一羣自高自大的傢伙除外。
厲若海含笑看向成麗和成抗,點頭道:“倆孩子不錯,都坐下吧!”
他這麼一開口,便帶有幾分威嚴,成麗姐弟乖乖的在附近坐下,在烈震北的招呼下與衆人頻頻碰杯。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風行烈低聲詢問身邊乖巧不住佈菜的谷倩蓮:“小蓮,這位成抗兄弟雖然不錯,但公主選他做夫婿,總讓人感到極不協調,爲什麼公主會選中了他?”
他此時已經煉化了體內龐斑、厲若海、鷹緣、還有楊行舟施展一陽指時度入的純陽正氣,使得整個人氣質大變,充滿了一種正邪交織的奇異韻味,對女性產生極大的吸引力,即便是谷倩蓮與他相識多日,但還是被迷得眼冒金星,瞅着風行烈英俊的面容不時吃吃發笑,紅暈滿面。
一直到風行烈問了兩次,谷倩蓮方纔反應過來,看了一眼成抗,噘嘴道:“行烈,你不知道呵,我們雙修府的雙修心法有一種特俗的要求,那就是修煉起來,男的要有情無慾,女的要有欲無情,因此歷代雙修府公主所找的夫婿都不是自己真心喜歡的人,若是公主對夫婿動情,那麼雙修心法將永遠都難以修成。”
風行烈低聲道:“那這雙修心法修煉起來還有什麼意思?不能和自己深愛的人在一起,卻要跟不愛的人一起雙修,創出這門功法的人可是夠損的啊!”
他說到這裡心中一動,道:“這麼說,難道公主的父親與府主也不是真心相愛了?”
谷倩蓮道:“當今之世大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真正傾心相愛又走在一起的又有幾人?行烈,你以後可不要拋棄人家,小蓮兒從小無父無母,就只有府主和公主幾個有限的親人了,而你又是人家喜歡的男人,你要是以後不要我了,我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她泫然欲泣道:“據說府主就因爲公主的父親出走而性情大變,平日裡很少有笑容,就算是有時候會笑,給人的感覺也像是假笑,令人看了很傷心。行烈,你以後可不要這麼對小蓮兒。”
風行烈伸手抓住谷倩蓮的小手,低聲安慰道:“沒事的,只要你不趕我,我是不會主動離開你的。”
谷倩蓮“噗嗤”一笑:“傻瓜,人家怎麼捨得趕你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