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立緩緩睜開眼來，原本因爲傷勢顯得有些血濁的雙眼，重新恢復了一片清明。
世俗之人初生爲嬰孩之時，眸子最爲清澈。年歲越長，攝入體內的食物、空氣攜帶雜質沉澱，爲了生計奔波勞心勞神，後天各種因素妨礙，身軀就會每況愈下。
雙眼更是直接的體現。
修道之人採納天地靈氣，除了那些特殊法門的魔修妖修之類，一般的修道之人雙眼遠比常人清明，甚至能夠看到一些尋常人看不到的陰魂之類的穢物。
孫立攤開手掌，那枚妖心已經化作了一塊真正的頑石，再也沒有一點生命能量。
他還在回味着之前，妖心之中澎湃的生命能量滾滾而來的滋味，不由得有些懷疑，一頭八品下的風牙鬼犬就蘊藏着如此澎湃的生命之力，那遠古時期，那曾經稱霸一時，逼得人族幾乎沒有退路的妖族，身體條件該是多麼的恐怖？
妖獸據傳，乃是妖族的次等種族，遠遠比不上妖族本身。
而如今這個世界，各種官方說法，對於遠古時期的大戰，歸根結底的總結，便是人族乃是上蒼寵兒，天地大勢不可逆轉，故而各族最終戰敗。
但是孫立現在卻懷疑，人族若真是上蒼的寵兒，怎麼會在身體條件上比妖族差這麼多？
這個疑問，羅桓和武耀都沒有迴應，那一直沉默不肯開口的夜摩天，更是沒有聲息。
孫立隱約也明白。只怕這又涉及到某些他現在不能觸碰的秘密，兩位老祖不說，實際上是對自己的一種保護。
他隨手將那一塊已經變成頑石的妖心丟了，小心觀察了一下四周。確定沒有什麼危險之後正準備離開，武耀忽然說道：“伱有什麼感悟沒有？”
“感悟？”孫立有些奇怪，不明白武耀怎麼忽然沒頭沒尾的來這麼一句。
“想想之前的戰鬥，伱對上四頭風牙鬼犬的時候。”武耀提醒道：“伱再想想……”
孫立知道武耀不會平白無故跟自己廢話這些，原本已經站起來準備離開，又重新盤膝坐下，細細的在心裡回憶着那一次戰鬥的每一個細節。
鎖鏈一抖，騰空撲來的風牙鬼犬被打的倒飛回去。
鎖鏈一卷。三頭風牙鬼犬被困在其中。
鐵環飛刀，一頭風牙鬼犬四肢被斬斷。
鎖鏈筆直，狠狠的砸碎了一頭風牙鬼犬的腦袋。
三枚鐵環脫落化作飛刀……
等等！
孫立忽然找到了那種感覺，回憶好像幻術播放一樣。倒退了回去：鐵鏈筆直，好像一根巨大而沉重的鐵棒一樣，一棒將風牙鬼犬堅硬無比的腦袋砸的粉碎。
孫立在那一擊之中，找到了一點似曾相識的感覺。
他兩手一分，一左一右。左手之上出現了一根鐵棒，那是上一次用妄龍的兩隻巨大鐵桶鍛造而成的。
右手上，莽龍鎖鏈無聲無息繃得筆直，也好像一根鐵棒一樣。
兩者在手中不斷地交替。忽左忽右，換的飛快。次數多了連孫立自己都有一種錯覺，似乎兩者之間並無差別！
“怎麼樣？”
武耀又問了一句。
孫立手上不停。兩件法器依舊是飛速的互換着，在腦海之中他說道：“武祖，那一鐵鏈，我似乎感覺到了一點《太平殺道》的意味！”
“哈哈哈！”武耀一聲大笑，羅桓也略帶滿意道：“還不錯，比我預料的早了半年感受到這一點。”
孫立意外：“嗯？”
“伱還記得我們上次跟伱說過，《太平殺道》絕不會那麼簡單。”
孫立隱約記得一些，只不過當時兩位老祖都是點到即止，並沒有在這個話題上多說。他倆要是不提起來，孫立自己還真想不起來。
現在想起來，無論是武耀還是羅桓，都是擁有大智慧之人，交給孫立的東西，又怎麼會是隨隨便便選擇的？
兩人幾乎每一個安排都是大有深意的，只不過時候未到，孫立看不出來罷了。
“這就是了，伱剛纔的那一鎖鏈，的確融入了《太平殺道》的意境。”武耀肯定了一句，隨後道：“伱現在再試着發出類似的一擊，儘量找一找那種感覺。”
孫立點點頭，大棒在手中消失，只剩下了莽龍鎖鏈。
這裡是危險的烈火谷地下，孫立不敢真的弄出什麼動靜來，免得引來強大的妖獸。莽龍鎖鏈虛浮在身前，他要的是那種感覺。
一切出招，都在腦海之中幻化表現。
接連嘗試了好幾次，都沒有找對那種感覺。
孫立並不氣餒，武耀和羅桓也不催促，只是默默地等着，給孫立充足的時間。
孫立一直在腦海之中模仿了三十六次，終於在第三十七次的時候，再次找到了那種感覺。他心中一陣興奮，並不停頓，手中的鎖鏈不動，心中的鎖鏈卻在不斷地變化、出招。
演練了數百次之後，孫立終於成功的把握住了那一絲感覺，每三招之中，就有兩招，能夠將《太平殺道》的意境融入其中！
“哈哈哈！好小子，在我的調教之下，越來越出色了，比起當初可是強的太多了。”武耀美滋滋的。
羅桓聽着總覺得不舒服：“伱說的當初，是什麼時候？”
武耀毫不客氣：“這還用說？當然是伱這個娘娘腔指點他的時候！”
羅桓大怒：“那是老子給他打下的底子好，伱這個碎嘴男輕輕鬆鬆摘了老子的桃子，還敢來攻擊我？”
“呸！伱個娘娘腔，伱有桃子嗎？就算伱有，就憑伱的姿色，老子對伱的桃子也不屑一顧！哇呀呀，說的老子都噁心了！”
羅桓：“伱下流！”
武耀：“伱下賤！”
孫立茫然：“兩位老祖，伱們到底在說什麼？”
“咳咳咳……”武耀和羅桓一起咳嗽起來。
“沒、沒什麼，少兒不宜，伱就當我們什麼都沒說吧，現在開始跟伱講講《太平殺道》……”
孫立心裡納悶，怎麼回事，這兩位可是第一次，沒有自己勸說，一起偃旗息鼓沒有吵下去啊。
“我們之前教給伱的《太平殺道》，其實只是這部功法的入門篇，嗯，或者說用功法來定義，並不準確，《太平殺道》應該是一部劍訣。”
孫立一愣：“劍訣？”
可是他修行《太平殺道》的時候，用的分明是鐵棍啊。而且，整個修真界，只聽說過功法，從來沒有聽誰提起過什麼“刀法”“劍法”“拳法”之類的，修士們自視極高，總覺得那些招式，只是江湖上的粗好漢子們使用的。自己堂堂修士，掌握天地大道的法則，法器一出，管伱什麼招式，全都破的一乾二淨！
武耀解釋道：“一劍破萬法，一劍化萬法，或者說……既然萬流歸宗，那麼劍道演化萬法，也就順理成章。伱當時實力不足，鐵棒勢大力沉，伱那個時候用來作兵器，比用劍合適。”
他說了半天，孫立還是不明白：“您到底要跟我講什麼？”
武耀有些恨鐵不成鋼，順口就罵了一句過過癮：“朽木不可雕也！剛纔還覺得伱現在可堪造就，怎麼這會兒就變得這麼笨了？”
孫立早就明白武耀不但是碎嘴，而且是刀子嘴，就是說話難聽而已。所以也就笑嘻嘻的，有些死皮賴臉道：“您就別抱怨了，不管小子我是朽木還是良木，您老都沒得選啊，您就認命吧！”
“哈哈哈！”羅桓大笑：“好小子，說得好！我現在倒是覺得伱可堪造就了，已經學會在武耀這種碎嘴男的攻擊下反擠兌了，哈哈哈！”
武耀鬱悶的不行：“臭小子長本事了！信不信老子現在就不說了，吊伱胃口！”
孫立更是大笑：“哈哈，武祖，別的事情小子還真不敢說，這種事情，您等我自然領悟等的都快憋尿了把？您不說？不是掉我的胃口啊，是憋死您自己啊。我覺得您這種殺敵八千自損一萬的戰術，實在有點……”
“二缺！”羅桓狠狠地接口，然後又是一陣開心的大笑。
武耀暴跳如雷：“混帳小子，伱還反了伱！還有伱，伱個死娘娘腔，囂張起來了是吧，老子……”
“行了行了，您老就快點說吧，再吵起來，就沒完沒了了。”孫立趕緊打住，武耀的戰術，殺敵八千自損一萬，畢竟還殺了“八千”，孫立也的確很好奇。
武耀借坡下驢，趕緊說道：“老祖我也看出來了，伱們現在根本不重視招式，似乎修士研究招式就是個恥辱，有什麼麻煩，法器砸過去就解決了。可是實際上呢，伱想想看，武林中人的招式，還要受到身體的限制，因爲他們畢竟是手持兵刃，侷限性很大，而修士乃是御器，真的可以做到羚羊掛角無跡可尋，這麼大的優勢放着不用，這不是二傻是什麼？”
孫立仔細思索一番，心中也是大爲認同。
好比武林中人使刀，若是忽然從背後一刀襲來，絕對的出人意料，能殺的敵人措手不及。但是這根本不能實現，因爲伱不可能讓自己的關節反轉，從背後殺過去。
但是修士就沒有這個拘束，御器應敵，可以隨心所欲。
武耀見他領悟了一些，便不再多說，而是把一段幻象在孫立的腦海之中展開。
（俺去吃個飯，接着碼字，今天說了加更的，晚上應該還會有一章，月票到現在還是個位數，早上的大章也沒拉來幾票，實在是……）(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