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柳遙唯一躬身，與師尊並不客氣，坦然道：“徒兒只是不明白，師尊乃是天宇第一人，方纔說要讓那孫立提攜徒兒，只怕也是客氣吧？我看他年歲比我大不了多少，似乎……似乎有些不通人情世故？”
餘中則笑了：“你這孩子，倒是會斟酌用詞。你就是說，我給了孫立機會，他卻不識擡舉是吧？”
柳遙不做聲，其實心裡當然就是這麼想的。
餘中則並不責備他，而是耐心解釋：“你會有這種想法，乃是因爲你不知道修真界的常識，而且不知道孫立的身份。”
他忽然停了下來，想了想道：“爲師給你舉幾個例子吧。”
餘中則說了虎千秋，說了薛公惠。
這兩件事情，他語氣淡然，但是前後的因果經過全都說得明白。柳遙心思靈巧，立刻就明白了厲害，吃驚道：“此人，如此了得！”
餘中則點點頭：“靈構師自從誕生以來，就是整個修真界最尊貴的職業，哪怕是到了上界也是一樣。爲師剛纔說讓他提攜你，不是跟他客氣，更不是給他機會，而是想給你爭取一個機會，可惜啊，那小傢伙現在精明瞭，不上當啊。”
柳遙心下還是一片駭然，沒有回過身來。
餘中則稍稍一頓，道：“不過你放心，有爲師在，孫立總要賣我幾分面子，將來你的靈紋陣裝應該不成問題。不過你也要小心了，孫立這人。表面上看着嘻嘻哈哈什麼也不在乎，其實心中什麼都明白，便是因爲他年輕，當場沒有弄明白的事情，回去之後只要一琢磨，也就全都透徹了。
你一直心中對他不滿，他又怎能看不出來？在他心裡，這也是個疙瘩。所以你還要小心和他緩和關係，否則的話，將來就算爲師出面。他勉強答應給你製作一枚靈紋陣裝，他用心不用心，於他而言不是什麼大事，於你而言靈紋陣裝的威力卻是天差地別！”
柳遙深深一拜：“多謝師尊教誨，弟子銘記於心。”
餘中則點頭又道：“孫立說你不夠資格做他的徒弟，並非狂言。靈構師的要求非常苛刻，不是說你資質好就能行，你是真不夠資格做靈構師，這是沒辦法的事情。強求不得。”
餘中則一番話，柳遙心中一陣遺憾。直到此時才明白，原來自己最初一個“無奈”的選擇，實際上纔是最正確的選擇。要是能夠成爲孫立的弟子，那才真是逍遙九霄之外，無拘無束，人人敬仰！
只是自己福緣不夠，徒嘆奈何？
現在的師尊餘中則，已經是天域第一人，其實也是極好的選擇。柳遙定下心來，不再卻像那些不切實際的事情了。
但是他還有些不明白：“師尊，既然孫先生如此超然，他身爲老趙家的女婿，爲什麼薛公惠他們還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想要打垮趙家？”
餘中則微微一笑，略帶不屑道：“薛家一幫藥農。能有幾多眼光？”
柳遙一愣，餘中則有心提點自己的親傳弟子，很是耐心的解釋道：“天域並不只有孫立一位靈構師。整個天下，靈構師的數量也是不少。薛公惠用了二十一份超一品材料。換取了孫立一枚五級靈紋陣裝。這麼大的代價，整個薛家只怕往後千年時間，也拿不出來。所以在他們看來，孫立對於他們來說已經沒有價值，孫立的靈紋陣裝再好，他們也買不起了。而且他們還可以去找其他的低等級靈構師，他們覺得對於孫立並沒有什麼所求之處。”
柳遙恍然，點點頭：“千年時間，誰知道這麼蠻長的時間內會發生什麼呢？說不定又有一位天才靈構師橫空出世取代孫立呢。”
“薛公惠就是這麼想的，所以爲是才說他們一家子，都是一幫藥農，沒什麼眼光。”
柳遙很是恭謹：“請師尊指點。”
“因爲那個蠢貨不是真正的超級強者，根本不明白，一枚量身打造的靈紋陣裝，對於超級強這意味着什麼，不明白一名擁有量身打造的五級靈紋陣裝的超級強者坐鎮，對於家族意味着什麼，更不明白一名真正的超級強者要把眼光放到千年之後，一個真正的超級世家，要把眼光放到萬年之後！
凌雲界歷史上，還從來沒有這麼年輕的五重天靈構師，孫立很可能在未來數萬年之內，都不會被人超越。
而一名五重天靈構師的價值，絕不僅僅在於他自身，說得直白一點，只要孫立願意，開出一枚量身打造五級靈紋陣裝的價格，爲師都會動心，親自出手幫他把薛家滅了！”
餘中則說完，緩緩吐出一口氣來。
後面還有半段沒有說，因爲那些秘密涉及到上界和天外防線，柳遙現在和不合適知道這些。
孫立七天就能製作一枚四級靈紋陣裝，只要他願意，他可以在短期內把一批頂尖強者，變成超級強者，戰略意義重大。
柳遙這回算是真的明白了，心中頓時懊惱不已，自己之前不該對孫立心生不滿，而且讓人家看出來了。
“師尊，徒兒知錯了，還請師尊指點，徒兒應該該如何修復和孫先生的關係。”
餘中則笑了，讚許一點頭：“孺子可教也。不過這事情不着急，以後有的是機會，你是我的徒弟，自然和別人不同。”
……
餘中則教育徒弟的時候，雲鵬子正坐在孫立的房間中。
自有柳家的下人奉上香茶，雲鵬子一擺手，訓斥下人：“這茶都是什麼貨色，哪是孫先生的身份能喝的？下去吧，我們自己來。”
那下人噤若寒蟬，慌忙跪地求饒，孫立一揮手：“沒事，你先下去。”
那下人才戰戰兢兢的退了出來。
雲鵬子一擡手，桌子上出現了一套茶具。
而後紅泥炭爐，生鑄鐵雕花的水壺都已經準備好了。雲鵬子放出了一團九陽烈焰，丟在那爐子之中，而後又從儲物空間中取出一隻水缸來，裡面儲滿了水，裝水進了生鑄鐵雕花壺，架在爐子上燒水。
雲鵬子親自動手：“這是採自我雲家烏蒙連山之中的山泉水，整個天域，我家這口泉眼敢說水質第二，就沒人敢說第一！”
然後他又拿出一隻玉匣，打開來裡面放着一小匣子茶葉。
茶葉根根如劍，墨綠如玉，表面上還有一層淡淡的金色絨毛。
孫立如今也有些見識了，吃驚道：“武鄉雲夢茶！雲叔你可真是下了血本了！”
雲鵬子得意一笑：“怎麼樣，這茶葉還拿得出手吧？這武鄉雲夢茶，蘊含豐沛靈氣，真正的天材地寶，一兩茶葉之中的靈氣，足以讓真人境的修士提升一個境界！”
孫立連忙道：“您稍等！”
孫立一個念頭飛回洞天世界之中，挨個把大傢伙都叫出來：“快點快點，沒閉關的都趕緊出來啊，有好事情，大便宜不佔就是王/八/蛋，錯過了可別怪我沒提醒你們，還有，崇霸教習，您就算是閉關也趕緊出來，不然一準後悔……”
孫立將洞天世界的開口，僞裝成了一個空間之門，鍾沐河、崇霸、崇寅、蘇小枚、鍾林、妖妖六帶着白貓，全都出來了，唯獨江士鈺還在閉關。
“這個……”
雲鵬子詫異，崇霸一出來，就看到那一小匣子武鄉雲夢茶，眼珠子就挪不開了。他又不善言辭，盯着那茶葉，眼睛就不夠用了，沒辦法跟孫立眼神交流，下意識一伸手，死死攥住了孫立的胳膊。
孫立當然明白他的意思，趕緊說：“都謝謝雲叔，雲叔請大家喝好茶。”
雲胖子一臉肉痛，無奈心裡有鬼，雖然萬般捨不得，也只能勉強笑道：“嘿嘿，是啊，請大家喝茶。”
雲胖子心在滴血，這麼多人，得多少武鄉雲夢茶才能夠喝啊！
武鄉雲夢茶這種天材地寶極爲難得，要說起價值，天域自然有很多靈丹，效果不遜於武鄉雲夢茶，甚至也有不少還在其上。
但是這種茶葉卻是獨一份，每年產量極爲稀少，整個天域不到一斤。就算雲鵬子乃是青山閣五老，能夠弄到手的也實在不多。
何況他摳摳縮縮的性子，如何捨得？
“多謝雲叔！”妖妖六最是眉眼通挑，連忙叩謝，衆人呼啦一下子跟着拜謝。雲鵬子臉色難看之極，嘴上無奈應承：“別客氣、別客氣，請起、請起……”
孫立盯着他的玉匣：“雲叔，我們這麼多人，這一小匣子不夠吧？”
雲鵬子眼珠子都要瞪出來，孫立反瞪回去：“雲叔您是有身份的人，請客吃飯還得管飽呢，喝茶總得讓我們盡興吧？”
崇寅幽幽道：“其實我不好茶，不過雲叔如此盛情，我就勉爲其難，也來一杯好了，別躲放茶葉，我喝不慣濃茶，給雲叔省點，一杯茶一兩足以？雲叔你的臉色爲什麼這麼難看？小侄真是不知道一杯茶應該放多少茶葉，小侄不好茶……”
雲鵬子要吐血，也就是他的性子，要是換了青山閣其他人來，早就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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