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識是會騙人的。
——————
尤其是全面系統，邏輯嚴謹，能夠自圓其說，還有衆多事實佐證的知識，不僅能騙人，還能把人騙到死衚衕裡。
沉香的數理化學的可能不夠牢靠，但耳讀目染，把李沐忽悠人的本領學了個十足十。
行走在各種儀器中間。
沉香侃侃而談：“爲什麼會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如此懸殊的時間比例是怎麼造成的？是因爲天宮的引力遠遠高於凡間，所以才導致時間流速相對緩慢嗎？”
“大聖一個跟頭翻十萬八千里，在神仙中的速度數一數二。不過，依舊快不過光速，光可以在倏忽間，光就能走六十萬裡。光是速度的極致嗎？不，還有更恐怖的維度摺疊技術，眨眼間遊遍無盡的宇宙……”
“白楚老師曾經給我說過一個有關八卦爐爲什麼煉不了大聖的猜想，我覺得很有意思。”
“什麼猜想？”孫悟空問。
“老君的煉丹爐是炭爐，最高溫度只有1200度左右，而大聖是石猴，主要成分是二氧化硅，熔點在1600度左右，所以煉不掉；但二氧化硅在1200度的高溫會玻璃化，所以煉就了大聖的火眼金睛……”
“胡說八道，老孫當時沒被煉化，是因爲當時躲在了巽宮，巽位有風無火，纔沒有被燒死。什麼二氧化硅，老孫聽都沒聽過。”孫悟空擺弄着一個晶瑩剔透的試管，不屑的揚手道。
“大聖勿惱，這只是一個關於科學的猜想。”沉香笑笑，“我之所以說這個故事，只是想告訴大家，科學解析仙術的奧妙所在。大聖的成分究竟是不是二氧化硅，有沒有在吃了各種丹藥後改變，又是怎麼誕生靈智的，我們可以在以後的日子慢慢的研究……”
“你想研究怎麼對付老孫？”孫悟空看了過來。
“大聖說笑了。”沉香轉頭看向孫悟空，不卑不亢，“爲了對付大聖，牧先生一個人就夠了，哪還用得着如此大費周章，我們請大聖過來，真的只是爲了藉助大聖的聰明才智，爲解析仙術增磚加瓦。也可以讓大聖的神通更進一步，比如在筋斗雲中加入空間摺疊技術和時空跳躍技術……”
……
結合從班納博士那裡聽來的各種設想，再加上天馬行空的忽悠能力，沉香成功把所有人蔘觀實驗室的人都繞暈了。
不過，他們都明白了李小白到底要幹什麼！
他要顛覆整個修道界的格局。
一旦他成功，那麼修行原本仙術神通的人將會被遠遠的甩在後面。
因爲科學真的非常精確、詳盡，它把所有的法術，或者說生活中常見到的那些東西用數值細分了出來。
正常的修行完全做不到這些，它更注重的是感悟，只有籠統的煉精化氣，煉氣化神，煉神還虛……
兩相對比，差距非常大。
在未來。
有可能你剛擡手，別人就知道了你要使用的仙術是什麼，早已制定好了無數的策略來破解……
你剛爬上雲頭，學習新派修仙的人已經用所謂的空間摺疊技術抵達了目的地……
最關鍵的一點是。
沉香一直在強調，仙術普及化，簡便化，讓所有人都能通過推導出來的建議公式來修行仙術。
如果新興階層真的崛起。
對他們固有的統治階層簡直就是滅頂之災。
能來到淨壇廟的都是聰明人，活了幾千年，不聰明也變聰明瞭。
他們可以看到科學解析仙術後面隱藏的可怕後果。
哪怕這所謂的實驗室很簡陋，許多理論似是而非，還處在摸索的階段，需要耗費大量的時間去論證，去研究……
但是。
他們缺時間嗎？
修行之人擁有漫長的人生，最不缺的就是時間了。
……
從實驗室出來。
院內香氣撲鼻，一疊疊美味佳餚早已擺放整齊。
李沐熱情的邀請衆人入席。
但靈鹿童子等人被李小白的偉大構想所震撼，哪還有吃飯的心思，一個個巴不得馬上離開淨壇廟，奔赴回去彙報情況，讓自家的主子趕緊想應對之策。
這事兒太大了。
李沐看着失魂落魄的衆人，笑道；“諸位請，遠來是客，我們邊吃邊聊。”
“李真人，飯不忙吃。”白鶴童子坐在席位上，猶豫再三，還是站了起來，“看過實驗室，我們才真正瞭解到李真人志向的遠大，惶恐之至。但我們幾個位卑言輕，實在做不了主，留在這裡又幫不上什麼忙，真人能否容我們回去一趟，向仙翁彙報此事。我們在這裡逗留久了，引起什麼誤會也不太好。畢竟，真人也說過了，不想和天下人爲敵。”
“是極，是極。”小張太子跟着附和。
他是佛門中人，想到的事情更多，鬥戰勝佛和淨壇使者明顯已掉進了李小白的圈套，偏偏靈山的人對這一切的緣由還矇在鼓裡，將來事情一旦爆開，怕是能炸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
孫悟空冷眼旁觀，坐在一旁不知道想些什麼。
哪吒閉目養神，強迫自己不去看桌子上的美食。
食爲天做出來的美食，沒吃過還可以忍耐。
偶爾吃一次，第二次會礙於羞恥心不好意思再吃，但吃習慣了剋制起來就難了。
畢竟，那是人生中最極致的享受。
擁有漫長生命的神仙生活本就沒什麼樂趣，一旦遇到了喜愛的物事，上癮來非常容易。
這也是爲什麼哪吒不願意離開淨壇廟的原因所在。
淨壇廟新奇的東西太多了。
沉香悄悄給李沐比了個OK的手勢。
李沐笑笑，環視衆人：“好吧，既然大家無心飲食，那我們就把事情說清楚了再吃。”
“真人請講。”白鶴童子連忙道。
李沐收斂起了笑容，敲了敲桌子，悠哉悠哉的道：“解析仙術是塊大蛋糕，可以說，做好了就是未來的風口，拋開什麼造福三界的虛話不談，仙術一旦被解析並推廣開來，絕對會給現有的秩序造成巨大的衝擊，凡是參與者必將獲得莫大的利益。我知道你們身後的人代表着什麼，無論是勾陳大帝，真武帝君，或者說長生大帝，還有靈山大大小小的佛祖菩薩，他們大部分人肯定不想看着這樣的事情發生，因爲不可控，甚至會損害到他們現有的利益……”
所有人俱都一震，低着頭不敢看李沐。
唯有孫悟空擡頭看了眼李小白，暗自嘆息了一聲，從意氣風發的李小白身上，他彷彿看到了當初自己。
但想想他如今的身份位置，不免有些悵然。
“我知道風口，蛋糕或許你們聽不懂，但各位都是聰明人，意思想必都能理解。”李小白笑笑，雙手扶住了桌面，身體前傾，“諸位仙官，我無意和天下人爲敵，也不想天下大亂。今天把你們請來，真正想讓你們帶回去的話是，機遇往往伴隨着風險，這塊大蛋糕我一個人吞不下去，並不介意把它分享出去，讓所有人都受益，科學解析仙術是未來的趨勢，我既然已經做到了這一步，便不會再停下來，單純的想靠武力鎮壓，是壓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