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水晶色的流光，並非是專用於保護誰，而是明顯地一視同仁地阻攔他們彼此間互相攻擊。
不論是豬頭人攻擊江言，還是江言攻擊豬頭人，這種行爲都會被那水晶色的流光阻攔下來。
結合之前從中樞那裡瞭解到的規則內容，豬頭人哪裡還會不明白，這分明就是空間中樞設下的規則執行機制。
除非他們的實力能夠超出空間中樞的約束範圍，否則，即使再怎麼拼命，空間中樞設下的規則所具現出來的這層水晶色的流光，也會將他們所有的不安分的想法都壓制下去。
所以，豬頭人只能無奈地放棄了再做這種無用之功。不過實際上，它的內心裡其實也是有些慶幸的。
因爲從剛纔雙方還未觸發空間中樞的規則干涉之前的那短暫交手來看，對面這個人類的實力其實是遠勝於他的。
真要是拋開空間中樞的約束，讓雙方不留餘地地死戰一場，豬頭人知道，最終敗亡的多半會是它這邊。
所以，有着空間中樞的規則約束，這對於豬頭人來講，其實也算是一件好事。
而跟豬頭人不同，江言在剛纔的跟空間中樞規則力量的短暫接觸之中，注意到了一些重要的細節——那些看似能量光粒子一樣的水晶色流光，其本質上，乃是一枚枚微小到了極致的神秘符文代碼所構建而成。
而那一枚枚微小到極致、即使以超凡者的眼力也不一定能看得清的符文代碼，還具備着一個非常有趣的特性。
跟尋常的文字不同，這裡的每一枚符文代碼，都是處於動態之中，也就是說每時每刻的文字形態似乎都在發生着變化，並且還找不出任何的規律。
這種詭異又神秘的特性，使得常人根本無法對這些符文代碼進行解讀。
然而，江言卻不在此列。因爲他自己的數據之力，其實如果仔細去觀測的話，其本質跟現在的這種符文代碼基本是一模一樣的。
這是江言第一次如此直觀地觀測到異種數據空間中樞的力量展現。
也是通過這次的觀測，江言再一次確定，這異種數據空間最深處埋藏着的秘密，跟他自己的數據之力有着極爲深刻的聯繫，甚至於，兩者這高度相似的特性，說這兩者是同出一源的，江言也不會感到任何的奇怪。
江言的內心漸漸地火熱了起來。
‘果然，我的預感是正確的。只要能夠徹底破解這異種數據空間的秘密，將其納入手裡，我必然能夠得到極大的好處，甚至於很可能讓我的數據之力獲得脫胎換骨般的進化！’
就在江言內心裡因爲看到了希望而有些心潮澎湃的時候，他忽然眉頭微微一動，將視線往旁邊移動，就看到了遠方的天幕中，那個剛纔主動挑釁他的豬頭人，不知何時已經轉過身朝着天邊飛奔而去。
以豬頭人那達到了「聖者」階位的實力，在這種一心逃遁的情況下，那無比強橫的體質充分地被髮揮了出來，對方每一步的跨出，直接踩在虛空中，落腳之處都會炸起一片澎湃狂暴的衝擊波。
甚至於，那炸開的區域中的光線似乎都會短暫地扭曲了一下。那是豬頭人強橫的腳力踢踏虛空時，將空間本身踩得發生了扭曲纔會出現的景象。
而引起了這麼大的動靜，豬頭人凌空飛奔的速度自然也是出奇地快，甚至已經快過了江言見過的越大多數聖者級的超凡者的全力飛行速度。
豬頭人的每一步踏出，都近乎於瞬移一樣，一瞬間就能夠飛出數百米，而它一個呼吸間就能夠踏出七八步，這使得豬頭人的身法快到了極致，在空中連連閃爍。
就在江言將視線鎖定到它身上的時候，豬頭人已經跑出了足有接近萬米之外的遙遠距離了。
這種距離，雖然對於達到了絕大多數的「聖者」層次及以上的強者來說，都是幾個呼吸就能追趕過去的距離，但問題是，豬頭人可不會傻傻地停下來等人啊。
即使雙方都很擅長速度，但在已經被領先出了這麼遠的距離的情況下，落在後邊的人再想要追擊攔截，難度就會很大了。
如果在正常的世界裡，後來者還能想辦法走走捷徑，直接撕裂空間進行追趕。然而在這由異種數據空間中樞所構建起來的試煉場內，空間的穩固性已經高到了一個堪稱離譜的程度。
即使是準神級的強者，在全力爆發的情況下可以短暫地撕開一小片區域的空間架構，但也很難做到將大範圍的空間架構打破。因此，像是‘超遠距離傳送’這樣的，在這異種數據空間的試煉場內，也就只有那些本就專精掌握了空間系力量的頂尖強者才能做到了。
“倒是挺果斷的。”江言露出一絲讚許的笑意，這一抹笑意裡，也帶着一絲的諷刺。
“可惜，在你主動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結果就已經註定了。”
江言擡手拍了拍身下由小白靈擬變而成的白色駿馬。
早已跟江言稱得上心意相通的白靈立刻順應了他的想法，四蹄在虛空中幾步邁出，周身便浮現出了一圈空間漣漪將她和江言都包裹住，然後一人一馬便瞬間消失在了原地。
上萬米之外的高空中，全力爆發身法奔逃出來的豬頭人，一直都有分出一部分心力去感知身後的動靜，並未察覺到任何追趕而來的危險氣息，這讓它暗暗鬆了口氣。
‘看樣子，那個強得可怕的人類應該是放棄追殺過來了。’
豬頭人的內心裡纔剛剛浮現出這個念頭，就忽然感覺到自己的前方的空間產生了一些微妙的波動，沒等它反應過來，騎着白馬的人類少年就直接從虛空的漣漪之中跳躍而出，好巧不巧地堵在了它的前進路線上。
而此刻的雙方彼此間的距離，已經不足五百米！這是豬頭人隨意一步就能踏出的距離，也是江言隨手一劍就能斬中的範圍。
‘不要緊！’
看着那人類少年掃過來的帶着一絲戲虐的目光，豬頭人的內心裡一顫，但很快又鎮定了下來。
‘有着空間中樞制定的規則約束，他就算再強，也是沒法奈何我的！’
豬頭人想的確實沒錯，江言如今還不具備跟這異種數據空間中樞的規則正面叫板的實力，做不到強行突破中樞的規則傷害它。
不過，豬頭人卻忽略了一點——江言其實根本不需要親自動手，也能順應規則將它解決。
“唏律律——！！”
一陣清冽的嘶鳴聲中，在豬頭人那驚駭的目光下，那一匹被它忽略掉的白色駿馬擡起了一隻前蹄，對着它便狠狠踢了過來。
明明只是一匹看起來很普通的白馬，甚至在之前的時候豬頭人特意感知之下，這匹白馬並未顯露出任何的值得注意的地方。
然而此刻，隨着對方的馬蹄踢來，一片巨大的馬蹄虛影的印記隨之浮現，猶如攻城重炮般狠狠朝着豬頭人砸來，那恐怖馬蹄印上攜帶的巨力甚至壓得豬頭人眼前的視線景象都紛紛開始扭曲變形——空間本身的架構，都因爲那股巨力的壓迫產生了扭曲。
極爲強烈的危機感頓時襲上了豬頭人的心靈。
‘沒關係，中樞的規則……’豬頭人下意識地安慰着自己，但只是剎那間，它就忽然一個激靈，回想起了又一個被自己忽略的重要信息。
——中樞的規則，所禁止的是試煉者之間的戰鬥和干涉，這個約束的範圍，很明顯地並不包括那匹白馬啊！
豬頭人終於想起了，一開始的時候那個少年曾說過的話——那匹白馬，就是對方的契約異獸！
當時的豬頭人因爲沒看出來這白馬的特殊，纔會以爲那人類少年是在戲弄它，可現在……
‘混蛋啊——！！’
豬頭人的內心裡瘋狂咆哮着，它不敢坐以待斃地去賭中樞規則這一次還會不會冒出來幫它，所以立刻就竭盡全力地調用起了渾身的所有力量。
血色的氣焰從豬頭人的身上暴起，包裹住了它的全身，隨後又匯聚到了豬頭人手裡忽然出現的虎頭大刀的刀鋒上。
“畜生，給爺滾開——！”
怒聲暴喝着，豬頭人粗壯的手臂上肌肉一陣滾動，周身氣力全都被它一齊調用了起來匯聚到一起，注入到手裡的虎頭大刀的刀鋒上。
隨着豬頭人將這匯聚了自己全力的一刀斬出，血色的刀芒劃破了天幕，悍然轟向了白馬踢來的那隻馬蹄巨印。
轟——！！！
驚天的震響伴隨着浩浩蕩蕩的衝擊，在天空中炸裂開來，馬蹄巨印跟血色刀芒的僵持僅僅維持了一瞬間，隨後便以刀芒的崩碎作爲落幕。
然後，那毫無損傷、僅僅轟擊的速度被延緩了一絲的馬蹄巨印，毫不保留地砸在了滿臉驚愕的豬頭人的身上。
“噗——！”
感受着那從前方碾壓而來的衝擊巨力，豬頭人身上的護體氣血全都一下子被強行轟散，巨力透體而入，讓它忍不住張嘴狂噴出了一大口血霧，以無比狼狽的姿態狠狠倒飛了出去，猶如流星般朝着下方的大地墜落。
直到這一刻，那馬蹄巨印纔算是耗盡了威力，在半空中自行崩碎開來，緩緩化作一粒粒微光消散。
轟隆——！
伴隨着豬頭人的墜落，下方的平原上隨之發生了劇烈的爆炸，一大圈的氣浪裹挾着滔天的飛塵捲上了足有數百米高的天空中，擴散的氣浪猶如山洪海嘯一樣肆意地衝擊着周圍的一切，將原本生機盎然的平原肆虐得就如同被隕石砸中了一樣。
數秒過後，騎着白馬落下來的江言看着眼前的這煙塵瀰漫的場景，輕輕一揮手，輕描淡寫間就捲起了大片的狂風，一眨眼的時間裡就將周圍的所有泥塵飛沙都吹散，露出了其下方的那跟隕石撞擊也沒多大區別的足有上千米直徑的駭人大坑。
“咳咳、噗咳咳咳……！”
陷坑的最底部，渾身都在溢出血跡、顯得無比悽慘的豬頭人似乎還保留着十分清晰的意識，在察覺到了江言的目光注視之後，他強行提起力氣，不時地吐着血勉力站直了身體，它擡頭仰視着天上那一直雲淡風輕地坐在白馬背上的人類少年。
“怎麼可能……明明這才第一天……”
豬頭人滿臉不甘和疑惑地死死盯着江言與他身下的白色駿馬，以近乎嘶吼般的語氣質問道：
“在如此短的時間裡，你怎麼可能這麼快就擁有了實力這麼強的異獸寵物？！”
“無聊的叫囂。”江言俯視着豬頭人，語氣平淡如水地說道：“現在，你只有一個選擇，要麼就放棄所有抵抗，乖乖配合我做點研究；要麼，就被活活踩死在這裡吧。”
“人類，夢話就留到睡夢裡再去說吧！！”豬頭人雙目血紅地咆哮道：“吾等凱利斯族誓死揹負榮耀，永不爲奴！”
“是嗎？那倒是有些可惜了。”江言眼皮低垂，嘴角漸漸泛起冷笑：“不過，算了。反正，對我來說，能抓活的最好，不能的話，用你的屍體其實也是可以湊合一下的。”
“狂妄！”
豬頭人怒極反笑，周身瀰漫的一絲絲血氣猛地暴漲，如同被澆上熱油的烈火般沸騰了起來，漸漸地，它的身上，滔天的氣血凝若實質，化作了一頭體型偉岸的巨型血色野豬。
“有幸見識到這象徵我族榮耀的「血祭術·祖神法相」的人類，你還是第一個，感到榮幸吧。”
如此說着的豬頭人，因爲被抽出了太多的氣血而顯得十分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了一抹瘋狂之色。
“然後，人類，帶着你的那該死的狂妄，給爺去死吧！”
吼吼吼吼吼吼——！！
似是迴應豬頭人的意志般，那由豬頭人的一身被不知道淬鍊過多少次的蓬勃氣血所凝聚而成的巨型野豬法相，雙眼泛着詭異的兇戾紅光，無比暴虐而恐怖的威壓肆意擴散出來，彷彿真的有一頭氣吞山海的史前巨獸降臨到了這裡似的。
巨型血色野豬的雙眼遙遙鎖定了江言，開始如弓般緊繃起了身體的肌肉，嘴角的兩根彷彿能夠將天空都捅出窟窿的巨大獠牙上，瀰漫起了讓人似是要窒息般的威壓。
看着這一幕，坐在白馬背上的黑髮少年依舊是面不改色。
“……就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