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老太婆，我這一刀，滋味如何？”
目光注視着天花婆婆鮮血流淌的手臂，濃眉大漢很是快意地笑着，手裡一抓，凝聚出了一柄雪亮的刀芒，然後整個人就俯衝了下來：“還沒完呢！時間還有一點兒，所以就請您老人家再接我幾招吧！”
刷拉——又是一道弧形刀氣往着下方的人羣劈了下來。比起原先的突襲時的那道要小了些，大概是蓄力不夠，但這刀芒的直徑依舊有二十米之寬。
天花婆婆眼角掃了一眼身後的紀心瑤幾人，深深地皺着眉，鬼刀的刀芒太霸道了，即使是她正面硬抗也有些吃力，但爲了保護元國的這幾個天才，她此刻卻依然不得不沖天而起，去抵擋鬼刀的攻擊。
天階高手就算不懂得專門的飛行之術，也能憑藉本能獲得飛行的能力，天花婆婆擊碎鬼刀的攻擊後，兩人就在千米之上的高空中戰作了一團。
整個白新城的上空，一陣陣好似晴天悶雷的轟鳴之音響起，狂暴的元氣亂流肆虐着，捲動了高空中的雲霧使其形成了渦流。那巨大的聲效，讓地面上的哪怕沒什麼力量的普通人，也能清楚地意識到正有兩個恐怖的強者在自己的頭頂交戰。
下方大殿廢墟之中，一堆碎磚殘瓦如山包般拱立而起，然後震盪着四散分開，露出了底下的一個半球形的金色光罩，以及內部毫髮無傷的盛雲國衆人。
“你們繼續留在這裡也幫不上什麼忙了，去支援城牆的守備吧，去幫元國阻擋那些燕軍的武道高手。”
江言撤去了護罩，隨手將已經裂開了幾道細微裂痕，符文靈光暗淡的法器羅盤收回了須彌袋裡，然後對着洛英傑、雲霄等人說道。
“是，前輩！”雖然江言的語氣帶着點命令的意味，但云霄等人沒有覺得有絲毫的不妥之處，紛紛應聲後就轉身快速奔向了喊殺聲最大的西城門的方向。
“前輩！”紀心瑤在方子鐵、白將軍的陪同下，走到了江言面前，深深地一躬身行了個禮。
“小女斗膽，懇請前輩出手援助婆婆！”
江言掃了她一眼，點點頭：“能幫的話我自然不會推辭，但你也別抱太多的希望，我在此處的只是以附身之法降臨的部分意志，本體還在數千裡之外。”
說完，江言擡手伸入了掛在莫言腰間的符文須彌袋的內部，再度抽出時，手裡抓着了一個橙紅色的水晶蜂巢。
“拿好這個。”
江言隨手就把蜂巢丟給了紀心瑤，嚇得她趕緊捧住。
沒等紀心瑤仔細觀察，這蜂巢就微微一顫，然後表層裂開了一個個小孔，孔中鑽出了無數只黃豆大小的水晶色的玉蜂，輕震着翅翼飛到了紀心瑤的頭頂，眨眼間就匯聚成了一大片籠罩了方圓數丈的紅霧。
紀心瑤身爲一個正常的女孩子，近距離目視着那一隻只能夠讓密恐症患者發病的玉蜂飛出，好懸沒把手裡的蜂巢給遠遠扔出去，幸好她總算記得這是前輩交給她的東西，才止住了扔掉的衝動。
“呼……這是，紅玉血蜂？”渡過最初的驚訝後，紀心瑤就認出了這玉蜂的來歷，她不解地看向江言：“前輩？”
剛好在這時，二十多個碎石堆炸開，諸國代表中的那些脫凡境的高手頂着雄厚的真氣罡甲從中陸續現身，雖然他們外表看起來有些灰頭土臉，許多人身上還帶着傷痕，但基本都沒大礙。
“差點以爲要死了！”
“快，動手救其他人！”
這些脫凡境的高手先是打量了一眼四周，又擡頭看了一下天上兩個天階強者的交戰，理清了現狀了，第一時間就想要救助自己的那些修爲較低的同伴。
“剛纔的那波襲擊，脫凡境的高手還能支撐，但其他人就不行了，這些廢墟中，有很多先天高手都受了重傷，但他們還有救，你順着這些蜂羣的指引，指揮士兵們儘快救援他們吧，只要借用網絡平臺的登錄器就能直接跟蜂羣溝通了。”江言擡手指了指幾人四周的廢墟說道，然後又指了指遠處正朝着這邊快速奔來的那上千個士兵，聲音忽然拉高，清晰了傳入了那些正準備動手救助自己同伴的脫凡境高手耳中。
“諸位，救助傷者的事情交給王女殿下和她麾下的士兵們做就行了，現在外頭的燕軍正在趁亂攻城！你們都去幫忙守城！”
見到發話的是江言這個‘天階’的‘紅玉樓之主’，他們略微猶豫了一下，就狠下心，紛紛對着紀心瑤抱拳示意——
“那就拜託前輩和王女殿下了。”然後立即運起身法，個個都化作殘影往着城門的方向飛掠而去。
眼下情勢危機，白新城如果被破，這同盟的三萬多先鋒軍面對燕軍時就要失去一大依仗，怕是沒撐到後續諸國聯軍的會師就會先被燕軍給團滅了。孰輕孰重，衆人還是分得清的。
“話說你們兩個是領軍大將吧？怎麼還留在這！”見衆人配合，江言滿意地點點頭，然後忽然回頭瞪向了還守在紀心瑤身邊的方子鐵與白將軍兩個人。
“是擔心王女殿下的安危？難道城裡現在這狀況，還有什麼地方是比在我身邊更安全的？”江言神元涌動，目光中透着一股攝人的壓迫感：“還不趕緊回到你們各自的崗位上去！”
“那就拜託前輩照看殿下了。”白將軍掃了紀心瑤一眼，見她沒有反對，於是很乾脆地一抱拳，然後飛身離開了。
“我……”方子鐵暗自咬牙。不知道爲什麼，他心裡總有股看江言不爽的感覺，特別是在紀心瑤靠近對方的時候，就更加覺得不爽了。
紀心瑤感激地望了江言一眼，隨後看着方子鐵，柔聲而堅定地勸道：“前輩說的也是，方大哥，你的好意我知道，但現在還是大局爲重！”
“……好吧，心瑤你一定要小心。”方子鐵深吸了口氣，抱拳對江言鞠了個躬：“前！輩！心瑤就勞您多關照一下了。”
語氣裡的‘前輩’兩字格外沉重。
“去吧去吧。”江言擡頭看着天空，頭也不回地有些不耐地說道。
方子鐵神色僵硬了幾個呼吸後，才一轉頭大步離開。
方子鐵的隱約敵意，江言早就察覺到了，不過這並不值得在意。
目前的滄瀾域，在星羅門的推波助瀾下，已經開啓了多個潛龍互相爭霸的階段。
江言身爲紅玉樓之主，而紅玉樓現在已經被他發展成了不輸於滄瀾域任何一個國家的龐大勢力，自然地，江言身上也牽繫着他麾下的所有下屬的氣運。
再加上他與洛璃這個氣運之子親近，還收服了洛英傑，自身的命格又爲最容易擾亂天命的‘異數’……種種加起來，都足以對方子鐵這個‘潛龍’構成威脅。面對競爭者，這氣數牽連之下，有敵意也就不奇怪了。
要不是因爲兩方暫時聯合到了一起對抗燕國與星羅門的緣故，方子鐵對江言就不會只是有一些輕微的敵意而已了。
“前輩，方大哥他……”
“我沒興趣跟他計較！”江言一擺手，打斷了紀心瑤的話。
然後也不等她繼續反應，江言就猛地一蹬地面，高高躍起，落在了一隻不知何時靠近過來，急速飛掠而過的黑色巨禽背上，然後乘坐着它衝上高空，往着兩大天階交戰的區域快速飛去。
“這位前輩……其實應該挺好說話的吧？”
紀心瑤楞了幾秒後，才苦笑着搖搖頭，調整了一下心態後，面色嚴肅對趕到了近前的上千士兵們下令，帶着在一簇簇飛舞的紅玉血蜂的指引下快速地挖開碎石殘磚，救出被掩埋在底下的那些諸國的先天高手們。
轟轟轟……白新城上空，兩大天階強者的交戰聲依舊在持續迴響着，偶爾還有一道雪亮的巨大刀芒撕開了雲朵後劈下來，然後險險地在將要落地之時，被另一道巨大的劍氣擊碎。
饒是及時攔截，刀芒破碎後的零散餘波也依舊捲起了狂烈的暴風，將白新城內的大片建築物吹得搖搖欲墜。
江言站在黑鐵鷹的背上，體表披着水晶色的返元境真氣罡甲，座下的黑鐵鷹同樣開啓了‘鋼鐵加護’的天賦技能讓渾身都覆蓋着一層烏黑而深沉的護體靈光，二者的更外面，還撐着一層由江言施展的由金系、風系、水系等多重屬性複合的道術護盾。
頂着這麼嚴實的防護措施，一人一鷹輕鬆地視天空中那暴亂的刀芒與劍氣的碰撞餘波於無物，很快就接近到了兩大天階的戰場邊緣，目視就能看到，前方距離千米之處，的雲霧被捲動着形成了颱風風眼般的大漩渦。
到了這裡，江言就沒讓黑鐵鷹繼續前進了。他雖然憑藉異能的話可以對三級強者造成傷害，但自身可承受不起三級強者的攻擊，所以還是別貿然接近的好。
……
“哈哈哈哈——過癮啊！看刀！”
肆意地大笑着，鬼刀手裡接連不斷地對着天花婆婆劈出一道道刀芒，這些刀芒雖然大多都是朝着天花婆婆而去，但也有兩三道直接偏移了目標，往着下方的白新城落了下去。
“該死的，你這瘋子！”天花婆婆厲聲大罵，手上則是絲毫不敢怠慢地阻攔着鬼刀的攻擊，就連那些似乎打偏了了的、沒有朝着她本人攻來的刀芒也同樣凝聚出劍氣去攔截。
她必須得攔下，不然讓這些刀芒落到城裡，恐怕會造成非常嚴重的傷亡。
又接了幾招後，天花婆婆臉上難看，忍不住質問出聲：“你是故意的！如此不顧平民性命，你難道就不怕天譴臨身嗎？！”
“那又如何？反正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大不了迴歸！倒是老婆子，你難道捨得讓我的刀落到城裡去嗎？”鬼刀得意地冷笑道，手上攻擊毫不停歇，甚至又更猛了幾分。
“……卑劣！”天花婆婆咬牙咒罵，心裡大恨，卻又拿對方沒辦法。
如果白新城裡僅僅只是離國的人，天花婆婆當然可以不在乎，但此刻她們元國的三萬精兵都在其中，又怎麼可能放任鬼刀亂來。
見天花婆婆那咬牙切齒的模樣，鬼刀心裡更暢快了幾分，其實他也不是真的就完全不在乎過度殺戮平民從而引發‘天譴’了，不然大可以將全部的攻擊都指向白新城的方向傾瀉下去，而不是眼下的偶爾兩三刀。
之所以作勢要攻擊白新城，不過是以這手段牽制天花婆婆的注意力，給她添堵罷了。就算萬一真的漏過了一兩刀下去，造成的傷亡也不會太大，不至於引發讓鬼刀連主動迴歸都來不及的反噬。
天花婆婆也基本清楚其中的要點，但她又不可能真的對白新城的安危袖手旁觀，所以只能硬着頭皮踩鬼刀的陷阱。
天花婆婆在先前大殿的那輪襲擊中，本就受了傷還未恢復，一條手臂還在被刀氣持續侵蝕着，現在又被鬼刀肆意猛攻，漸漸就落入了下風。
如此再度交戰十幾回合後，鬼刀眼光忽然一動，感知到了一種冥冥之中天地對自身的排斥感。
‘嘖，快到極限了嗎？那就……’
有了決定，鬼刀的戰鬥風格忽然一變，連自身的防禦都不在乎了，將所有的力量都用到了進攻上，一時間逼得天花婆婆壓力大增。
【天花婆婆，等一下我會給您製造機會，您注意把握。】江言的聲音忽然傳入了天花婆婆的腦海之中，差點嚇得她一個疏忽被鬼刀砍中。
‘紅玉樓主，你來幫老身？’
江言笑着道：【嗯，對面這傢伙看樣子是快到極限了，臨走前想要來一把狠的，您可小心點！以我降臨過來的這份意志，最多隻能幫你爭取到短短几秒的空隙，所以可別錯過了啊。】
‘好！’天花婆婆集中心神，暗暗開始蓄力。
【那麼，聽我倒數……三、二、一……就是現在！！】江言利用異能，通過IP悄無聲息間鏈接上了鬼刀的靈魂意識，然後在倒數到‘一’的瞬間，將自身80%的神元力送入到了他的靈魂識海之中，毫不猶豫地引爆！
“什……咕啊啊啊啊——！”鬼刀臉色驀然大變，從腦海深處傳來的彷彿要將大腦撐爆的劇痛讓他忍不住慘叫出聲，手上的動作也徹底僵住了。
下一秒，早已蓄勢待發的天花婆婆手腕一揚，一道被壓縮至兩尺的純青色劍芒猛地爆發出來，天空中只見一道青色流光一閃即逝，鬼刀倉促間身體全憑本能打出的刀氣，直接被這道青芒貫穿，緊接着這道青芒就毫不留情地繼續洞穿了他的腦袋。
‘居然……？！’
頂着腦門上的恐怖血洞，鬼刀艱難地睜眼澀聲開口，最終也沒能說出一句完整的遺言，便生機散盡。
一點模糊的虛影從他天靈蓋冒了出來，然後以天花婆婆也沒能看清的速度瞬間就扎進了虛空中，瞬間就沒了蹤跡。
江言將這一幕看在了眼裡，以他的反應速度，並不是來不及嘗試攔截，但想了想後，他還是放棄了。
轉生者的分魂迴歸，是受到神秘的轉生法則庇護的，以江言目前的實力，恐怕就算出手了，也只是徒勞吧。貿然去觸及法則之力，說不定還會引發什麼反噬，所以考慮過後江言就放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