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帥,姬凌雲與盧虎坡、平衍坡連下兩營。且與鄄邑互爲犄角,絲毫沒有打算出兵的舉動。”望着遠處那毫無動靜的軍營,先鋒大將樂羊佇立營地中,向身旁的趙毋恤彙報着自己探聽出來的消息。
趙毋恤神色不變面色平靜如初,胸有成竹地緩緩道:“吳國以佔據主動,按兵不動是意料中的事情,並不覺得稀奇。”
不等樂羊繼續說下去,一旁的吳辰已經接口道:“主帥的主要意圖也非等候姬凌雲出戰,而是不想中了姬凌雲的計策而已。”
趙毋恤讚許的看了吳辰一眼,暗贊姬斯的好手段,居然能夠求得如此出色的大才。兩人共事不過區區半載,趙毋恤便以察覺吳辰在軍事上有着極高的天份,此外,他的那個桀驁不馴的侄子吳起也很不錯,點了點頭,說道:“不錯,姬凌雲此人長於佈局,策劃。你越是心急求戰,企圖挽回敗局,就越是中他的攻心之計,姬凌雲非是一朝一日便可擊敗的對手。趙某並非懼戰,與之交戰,但小心謹慎些總是沒錯。”
樂羊想起多年前的那次對決,吳國不正是利用了自己急於求戰,攻破高唐邑的心理,從而出兵深入魏國腹地大勝而回嗎,想着心有餘悸的點了點頭。
姬凌雲用兵厲害,確實不好對付。一時間氣氛有些沉悶。
趙毋恤笑道:“姬凌雲用兵厲害不假,可我們也不是庸手。對方若來四十五萬軍隊,我尚且會忌憚三分。但此刻對方兵力不過二十萬,正好與我們相仿,並不佔據上風有什麼好擔心的。忘記左右兩路大軍。我們的敵人只有姬凌雲而已。”
吳辰啞然失笑道:“主帥畢竟是主帥,現在我吳辰真的對你信心十足,不再擔心。”
站在他旁的樂羊和郵無正、行人燭過、史黯等一干趙魏大將均覺深有同感,趙毋恤能於此等惡劣時刻,仍從容自若,談笑用兵,確實是能人所不能。
趙毋恤哈哈笑道:“多謝吳將軍讚許,本帥受之無愧。”期盼已久地一戰。趙毋恤怎可能臨陣退卻?
諸將皆笑,氣氛緩和了不少。趙毋恤的輕鬆自如。對他們有強大的感染力,忽然間都覺外面的姬凌雲再非象傳言一般那麼可怕。
趙毋恤轉過身來,淡淡道:“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首先我們該弄清楚姬凌雲那小子的形勢。”
接着,面向樂羊道:“樂將軍,若論這衝鋒陷陣的硬功夫。在我們當中無人比得上你。三日後,本帥要動用將軍的本部精銳。試試姬凌雲的虛實,可好!”樂羊哈哈笑道:“理所當然,我乃公認地先鋒大將,這等事情捨我其誰。”
站在趙毋恤身後的董安於心生感觸,在強敵面前,趙毋恤終於成長,不在意氣用兵靠出色地戰術天份取勝。以懂得適當的運用戰略。步步爲營,變成一個能與姬凌雲在軍事上匹敵的優秀君王。
趙毋恤地聲音繼續傳進他耳內道:“敵人兵力並在我們之上。但常勝不敗,戰意高昂,訓練精良。姬凌雲更非愚頑之輩,所以短時間內,不會露出任何破綻。我們此戰不勝則敗,我們要和對面的姬凌雲鬥腦筋而非比兵力。在沒有本帥的命令以前,任何人都不允許冒然出兵。表面上地破綻、優勢一切都是虛幻,只有利用我們的攻擊使之露出破綻,方纔是真正地可乘之機。”
姬凌雲用兵如神,虛實難分,任何破綻都有可能是他事先安排的陷阱,將三晉引入萬劫不復之地。
董安於點頭稱讚:“戰略完全正確。”
趙毋恤欣然一笑,目光往吳辰投去,求教道:“吳將軍有什麼意見?”
吳辰從容道:“以己之長,攻彼之短。好戰術,但若能晚幾日出戰,更妙了。”
樂羊、郵無正、行人燭過和史黯等十多名將領無不愕然。
趙毋恤略微一想豎起拇指道:“吳將軍高見,吳國兵分三路。餘下兩路全力搶攻我軍薄弱之處,形勢危機。姬凌雲必然以爲我們要速戰速決,因此立寨而守。我等按兵不動,反而是最好的攻心戰術。”
頓了一頓,趙毋恤高聲道:“諸位將軍各安本份,十日後我們再同吳國一戰。”
十日轉瞬即過。
這天,天氣異常悶熱,到底是炎炎夏日,那種火辣辣的感覺實在讓人覺得難受非常。
姬凌雲此時正赤露着上身躺在軍帳中思索着戰局,連日來,三晉聯盟軍按兵不動,確實有些奇怪,但轉念一想也就釋然開來。
趙毋恤身經百戰,絕非不知兵之人。按兵不動,怕是另有深意。眼下他兵力不足,無法速戰速決。而我軍令兩路部隊進展迅速。這種形勢下他即便能夠取得一時勝利,也難以改變大局。所以與冒然出兵,不如暫且按兵不動,以免打草驚蛇,等有了對策之後再行出擊。
“哼哼!”姬凌雲冷笑了起來,看誰忍耐的住,我就不信,你趙毋恤會眼睜睜的看着自己國家的領土遭受毀滅。
正當他決定繼續按兵不動地時候,位於盧虎坡地雲飛揚卻傳來了三晉出兵的消息,姬凌雲原本神色有些無趣,一聽這話登時精神百倍,高聲道:“終於安奈不住了啊!快,說說詳情。”接着披上了外衣,請使者進內說話,
使者入內彙報詳情:“今日一早,一直居於濟陰邑地三晉盟軍突然大舉向這兒開殺過來,現在已經快逼近盧虎坡和平衍坡了。”
姬凌雲忙召集衆將於帳內商議。
諸將剛剛集合就有三晉聯盟軍的使者前來下達討戰戰書。
姬凌雲看也不看,笑着對使者說道:“回去告訴趙毋恤,寡人應戰。”
使者離去,公孫聖一語道破了對方的意圖說道:“此次邀戰,對方不安好心,定是想試探一下我軍虛實,好做出相應的對策。”
姬凌雲無所謂的說道:“他們想試探寡人,寡人也有心試探試探他們。這種事情無關緊要,關鍵在於如何能夠不露痕跡的打贏這場戰。”
“諸位將軍,傳令全軍,火速做好戰前準備……”話還沒有說完,姬凌雲卻笑了起來,改口道:“不忙,不忙,慢慢來,這天氣膩熱了,在帳內休息休息,喝上幾口酸梅湯,快活快活。”
這酸梅湯是姬凌雲根據後世所發明了去暑良藥,一時間也找不着冰塊,不過總比沒有來得強。
端科詫異問道:“大王不是已經答應了使者一戰了嗎?爲何又……”
姬凌雲笑了起來,“寡人確實答應了出戰,但寡人可沒說什麼時候一戰。大熱天裡的,急什麼,就讓他們慢慢候着吧。”
公孫聖、韓慶明白了姬凌雲的意圖,同時笑了起來。公孫聖道:“大王這一手也真毒的,這個天裡,在營帳中都覺得悶熱,更別說是在太陽底下暴曬了。”
姬凌雲雙眼一瞪,說道:“他們願意曬,關寡人屁事,寡人又沒有求他們出戰。”
這一等就是足足一個半時辰,在盧虎坡、平衍坡對面十里的交界處,趙毋恤、董安於、吳辰、樂羊等一干人馬正在一處臨時搭建的指揮所中來回渡步。
樂羊性子急躁道:“這都一個時辰過去了,吳兵怎麼還不來,是不是怕了?這鬼天氣,熱死人了。”
吳辰坐在草地上瞄了樂羊一眼道:“樂將軍,你這般急躁,不熱纔怪。坐下來喝點水,自然涼了。”
樂羊道:“天氣這麼熱,怎麼坐得住,我嗓子都快要冒煙了。”他舔了舔乾裂的嘴脣,拿出水壺向嘴巴里又倒了倒,一滴水也沒有了。
“該死!”樂羊叫了一聲。
吳辰將水壺丟給樂羊道:“喝我的吧。”
樂羊拿道手上晃了一晃,裡頭空空如也。不知不覺中,吳辰也已經將自己壺中的水給喝光了。
樂羊問道:“你們哪個還有水?”
郵無正沒有好氣的說道:“天氣這麼熱,誰還有多餘的水留給你。”
一語驚醒夢中人,董安於搖了搖自己的水壺,發覺裡頭也沒有多少了,看看了指揮所外的烈日,不由神色一變,自己坐在陰處尚且如此,那些在烈日下的士兵豈不是更加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