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京兆尹的大牢裡撈人可不是這麼容易的。
一來,不能讓人知道駱清心的身份,清清白白的女兒家,又是被巡城衛抓,又是在大牢裡待一夜,還有什麼名節可言?
二來,這事得悄悄進行,要是傳到瑞王府裡了,瑞王搞不好就會休妻,這事一鬧大,代嫁的事就有揭穿的可能。
代嫁的事要是被揭穿,往小了說是欺瞞騙婚,往大了說,那是欺君之罪,畢竟,這婚約是當年皇上親口許的。
就算駱家世代忠良,就算駱家的兒郎每代都盡忠報國,長駐邊疆,積下累累戰功,可欺君之罪,同樣要滿門抄斬。
她急忙道:“快迎!”
然後轉頭道:“琦兒,快,快回你的閨房裡去!”不要被那個病鬼王爺看到了。
當萬宜芳定下神來,率領着衆管家奴僕相迎到府門前時,瑞王府的馬車剛剛到。
萬宜芳道:“臣婦見過王爺!”
照例是緊張而有序,小心而謹慎,細緻而周到的一系列動作之手,車簾門開處,端木北曜下了馬車。
昨夜,燈籠之下見着端木北曜臉色已經夠蒼白了,現在白天看去,更是毫無血色,那麼英俊白皙的一張臉,卻帶着病容,掩着脣,似乎隨時要進行一番天地變色般的劇烈咳嗽。
萬宜芳的心又提了起來,一顫一顫的,只剩下半條命了,何必折騰自己也折騰別人?
瑞王府的人一輪忙碌,將端木北曜扶下馬車,擋風的擋風,開路的開路,簇擁的簇擁,便進了將軍府。
被擠在外圍的萬宜芳:“……”
好吧,這位王爺金貴,而且有病在身,下人自然要緊張一些,外面風大,進府說話比較安全。
萬宜芳和管家把人迎進了前廳,一番見禮之後,又是昨晚坐過的位置,又是同樣的人,萬宜芳努力維持着鎮定,陪着笑臉試探地道:“王爺,昨夜四百擡陪嫁已清點過後運去了王府,不知道王爺今日前來是……”
端木北曜無比誠懇:“回門!”
萬宜芳:“……”
據陪嫁下人說,昨夜他蓋頭都沒揭,駱清心就逃了,只怕到現在,他也不知道駱清心長得什麼樣子吧?回門?有見過新姑爺一個人回門的麼?
不過,萬宜芳也算是臨危不亂,心思活絡,立刻笑道:“王爺真是太守禮了,您身份尊貴,其實不需如此面面俱到的!”
端木北曜正要說話,但張了張口,卻沒有發出聲音,接着,便是一陣劇烈的咳嗽,咳了好一會兒,他才弱聲地道:“禮…不…可廢……”
萬宜芳的心情隨着端木北曜的咳嗽,一上一下的,就是放不回肚子裡。雖然端木北曜是一個人來的,她可不敢問,駱清心逃婚的事,端木北曜清楚,她也清楚,但是隻要端木北曜不提,她是絕不會主動提的。
這種揣着明白裝糊塗的事,萬宜芳駕輕就熟,她一個婦人,怕什麼?
端木北曜擡起頭,一臉羨慕地道:“將軍府鬧中取靜,適合本王休養,夫人,本王今晚住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