簫連城這邊,已經將滿滿一把松子剝完,漂亮的松仁堆在他白皙的手上,彷彿一座小山。
他靠近阮璃,阮璃正在偷偷摸摸吃松子,一見他,以爲他又是要搶自己吃的,趕緊將裝着松子的衣服袋子護緊了一些。
簫連城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她,將松子遞了過去,阮璃詫異的看了他一眼,盯着他手中的松子,並不明白這松子是要給自己的悅。
簫連城低聲,“拿着吧,不是喜歡吃嗎?”
阮璃趕緊一把搶了過來,有幾顆掉在地上,她準備去撿,卻被簫連城及時踢開,他面無表情的道,“髒了,不準撿!攙”
阮璃不說話,將松子往自己嘴巴里塞,表情陌生的看着簫連城。
簫連城皺皺眉頭,心裡暗歎道,這下好了,以前的時候,他起碼還算阮璃最依賴的人,可是現在,阮璃在潛意識裡,已經將他化爲陌生人了。
他的追妻之路,怎麼就這麼難呢?
吃完了松子,薛少貴又遞給了阮璃一壺清水,阮璃喝了幾口,薛少貴這才吩咐上路。
阮璃快快樂樂的朝着薛少貴的馬邊跑,薛少貴也是一臉寵溺的樣子,倒是簫連城,好不容易舒展的心情,再次糾結起來。
這阮璃都沒有想過,要跟他一匹馬嗎?太過分了,太過分了!
看着薛少貴和阮璃一起上馬,簫連城的臉色,陰沉的可怕,薛少貴回頭看了簫連城一眼,“王爺你不走嗎?”
簫連城冷哼,“小爺想走就走,想留就走,要你多嘴?”
薛少貴一窒,自然明白他是爲了阮璃的事情跟自己生氣,但是他一路忍他讓他,並不代表怕他,若不是爲了阮璃,他也不會一路跟着,受他的閒氣。
阮璃聽着簫連城嘲諷的聲音,回頭看了簫連城一眼,伸手拉着薛少貴的衣袖,拽拽,“不氣不氣哦,他不走,我們走……”
簫連城一聽,臉色頓時難看,他咬牙切齒的上前,一瞬不瞬的盯着阮璃,阮璃蹙眉盯着他,又回頭看了看薛少貴,最後她以爲簫連城是爲了松子跟薛少貴生氣,然後瞪着自己呢。
她咬脣思考了片刻,接着從兜裡掏出了一小把松子,遞給簫連城道,“喏,給你吃,乖乖的啊……”
簫連城氣極反笑,冷曬着看着阮璃,阮璃眨巴眼睛,以爲他嫌少,咬咬牙,又從兜裡將剩下的松子全部掏了出來,遞給簫連城道,“沒有了哦,你看看……”
她將自己空空如也的口袋翻了出來,破有誠意的給簫連城看。
簫連城搖搖頭,冷笑出聲,一把將阮璃手中的松子奪了過來,嘲諷的道,“多謝!”
阮璃聽不出他話中的嘲諷之意,搖頭道,“不謝啊!”
劉肥站在一邊,險些就要笑出來,他見簫連城朝着自己看來,趕緊抿緊了嘴巴忍住笑意。
簫連城睨了他一眼,下巴一點蔡雲站的方向,“她跟着你一起!”
說完,翻身上馬理都不理蔡雲,揚長而去。
蔡雲蹙眉,站在原地看了簫連城半響,見簫連城沒有回頭的意思,這才轉身朝着劉肥走。
可是劉肥的馬,是幾個人中最瘦最小的一匹,畢竟他的地位管在那裡,不可能給他一匹比簫連城還要好的馬。
偏偏,劉肥三百多斤的體重,騎在瘦馬之上,瘦馬已經步履艱難,現在再加一個蔡雲,簡直是寸步難行,搖搖欲墜。
蔡雲坐在那裡,委屈的幾乎要哭出來,她看着遠遠的將他們拋在後面的簫連城和薛少貴,恨的咬碎了一口貝齒。
簫連城快馬加鞭,耳邊都是呼呼的風聲,小路難行,有幾次馬蹄險些踩空,可是他不管不顧,一口氣跑出老遠,直到後面的人遙無影蹤,他這才停了下來。
腦子裡混亂無比,他自己都不知道,這一趟燈塔村之行,是福是禍。
但是既然跟白謹有關,是禍也必須要行。
白謹不會害他,指了這條路給他,應該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他騎在馬上,擰眉思索,直到身後響起馬蹄聲,纔回過神來,緊皺眉頭。
薛少貴帶着阮璃趕上,兩人不解的看着他,大概都不明白,他忽然玩命的騎馬是什麼意思。
簫連城睨了薛少貴一眼道,“燈塔村的少主,你的速度,也未免太慢了一點!”
薛少貴擰眉,“這條路很險,按說,不應該騎馬前行,蕭兄你這樣,簡直是拿性命賭博!”
簫連城冷哼,“是你說的,要加快速度,怎麼慢了不行,快了也不行?”
薛少貴無言,窒了一窒道,“蕭兄你若是不願同行,那麼我們就此分道揚鑣!”
簫連城眯眸,惡狠狠的看着薛少貴道,“別,少主你虛長我兩歲,這一句蕭兄,我擔待不起!”
說完,他不再理會薛少貴,揚鞭打馬而去。
鹽湖村,蕭錦玉鬱悶之極,連續好幾天晚上,他都給蕭臨楚叫去夜探村長家的屋頂。
三哥明明知道,他和夏瑜打賭,賭了什麼,卻每個晚上都將他叫出去監視村長。
他這樣,分明是在壞自己和夏瑜的好事。
好不容易遇見一個自己喜歡的姑娘,他容易嗎?當年苦戀慕容瑤,甚至爲了她,離開京城數年,那個時候蕭臨楚怎麼勸他來着?
出息,爲了一個女人,至於嗎?
現在,他一樣爲了鳳雲輕置江山於不顧,倒是開始破壞他的好事了。
越是想,蕭錦玉的心裡,越是憋屈,到了晚上蕭臨楚再次叫他去監視的時候,他終於出聲反駁了。
“三哥,我覺得那個村長,宅心仁厚,沒有什麼好監視的!”蕭錦玉不滿的道。
蕭臨楚白了他一眼,“然後呢?”
蕭錦玉擰眉,“然後,我們有什麼要問的,可以直接去問,根本沒有必要這樣偷偷摸摸!”
蕭臨楚嘲諷一笑,“幼稚!”
蕭錦玉不再說話了,蕭臨楚道,“你若是隻想着你和夏瑜的那點事,可以不要再跟着我們,去燈塔村的路,原本就沒有你想的那麼一帆風順!”
蕭錦玉不服的嘆息,“三哥,你說哪裡的話,我從來都是將三哥的事情當做自己的!”
蕭臨楚笑了笑,“那好,走吧!”
蕭錦玉無奈,只能跟了上去。
兩人這一次,沒有在村長家的屋頂,而是在不遠處的樹上,蕭臨楚佔了一邊的大樹,蕭錦玉佔了一邊。
樹木茂盛,將兩人遮掩的一點影子也無,耳邊窸窸窣窣,是風吹動樹葉的聲音。
蕭錦玉看了一會兒,覺得索然無味,低聲道,“三哥,你睡着了嗎?”
“沒!”蕭臨楚悶悶的聲音傳來。
蕭錦玉換了一個姿勢,雙手環胸,“三哥你覺得,鹽湖村和燈塔村,有關係嗎?”
“有!”蕭臨楚的回答,簡短有力。
蕭錦玉則是慵懶的靠在那裡,“我也覺得有關係,似乎這鹽湖村,就是燈塔村的一個屏障,連夏瑜從燈塔村出來,也只能找到鹽湖村的路!”
蕭臨楚這纔來了興趣,“夏瑜怎麼跟你說?”
蕭錦玉皺眉回答,“她說,她跟她爹吵架之後,很生氣,就打算偷跑,離開燈塔村,她帶了很多珠寶,可是從外出的路繞過去,就是兩座大山,原本她以爲要好多天才能走出大山,誰知道就了兩個小山,走到了鹽湖村……”
“這不合理,如果鹽湖村和燈塔村之間有大山的話,沒有道理她不知道翻山究竟要多久!”就算她沒有爬過大山,可是也總該聽說過。
蕭錦玉點點頭,“是啊,她那個人,原本就稀裡糊塗,你想從她口中問出一些合理的東西,也不大可能!”
“你很喜歡她?”蕭臨楚平淡無奇的問道。
蕭錦玉再次點頭,勾脣一笑,“是啊,很喜歡,只是擔心,她爹那一關,我們不好過……”
根據夏瑜的描述,她爹是一個很固執己見的人,這樣的人一般都有見不得人的秘密。
所以,他可能不會那麼輕易的接受自己和夏瑜的事情。
所以他纔想出這麼一招,先斬後奏,到時候夏瑜連孩子都有了,她爹總不該再想要拆散他和夏瑜了吧?
正想的出神,蕭臨楚倏然低沉的道,“有人來了……”
蕭錦玉擡眸往村長家的院落看去,只見一個身材窈窕的女人,戴着鵝黃的面紗,仙女下凡一般,飄飄然落在了村長家裡。
沒有多久,村長家的大門打開,村長身上披着衣服,顫巍巍的出門,雙手伏地跪在了那裡。
不知道那女人說了一句什麼,村長起身,將女人迎了進去。
蕭臨楚回頭,對着蕭錦玉使了一個眼色,蕭錦玉點點頭,表示明白,蕭臨楚飛身而起,整個人如暗夜裡的一隻蒼鷹,俯身落在了村長家的屋頂。
他蹲下身子,將瓦撥開了一條縫隙,看着裡面的情景。
女人被面紗遮住,朦朦朧朧,可是從眉眼看來,應該是生的極其漂亮。
她妖嬈一笑,坐在正上方,盯着村長道,“屈福,我讓你做的事情,你做的怎麼樣了?”
村長屈福長作一鞠,畢恭畢敬的道,“仙子,遵照您的吩咐,我已經在鹽湖中,下了妙音軟筋散……”
女子點頭,聲音溫婉的道,“好,這些事情,沒有其他人知道吧?”
屈福應聲,“沒有,連小女都不知道!”
“沒有就好,等我報了仇,整個燈塔村,還有鹽湖村,鐘鼓村,這十里八村,就都是你一個人的了!”女子妖嬈的笑着,斜着眼睛,看着屈福。
屈福笑了笑,那冒着精光的眸子,卻儼然不似平日裡的憨厚老實。
女子再道,“既然整個鹽湖,你都下藥了,那你和你的家人,平日裡都用哪兒的水源?”
屈福再道,“整個鹽湖村的地下水,都和鹽湖是相接的,地下水不能用,只能用泉水,所以,我上岐山擔水!”
女子嬌笑不已,“辛苦你了,那幾個外鄉人,現在如何?”
屈福頷首,“外鄉人,這幾日倒是老實,他們並不像仙子說的那般厲害,只是這幾日,他們吃住都在鹽湖村,怕是也中了軟筋散的毒,到時候只要仙子吹響笛聲,那麼他們只能唯命是從!”
女子擺了擺手,從桌子上拿起茶杯,剛剛掀開杯蓋,就見茶杯中折現了一道月亮的光芒。
這個角度,是不可能剛好出現這一道光的,除非屋頂有洞。
她擡眸看去,卻見那道縫隙,利索的合好。
她大叫一聲,“屋頂有人!”
屈福臉色一變,迅速的朝着屋子外面追,卻聽房頂一陣響動,應該是有人逃竄的聲音。
他剛剛追上屋頂,就被一個黑暗,揚手一個掌刀劈下,接着暈了過去。
蕭臨楚看着倒地的屈福,用腳踢了一下,屈福一點反應也無,倒是黃色面紗的女子,追了過來。
蕭臨楚擡眸看着女子,面無表情的道,“燈塔村的人?”
女子不說話,蕭臨楚聲音清冷,“帶我去燈塔村,剛剛的話,我可以當做什麼都沒有聽見!”
女子咬牙,“你去死吧——”
她伸手去抓蕭臨楚的咽喉,蕭臨楚退後幾步,她迎面而上,手中迸現湛藍的光芒,卻見女子的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淬毒的銀針。
若是被這銀針沾上,怕是不死也要去掉半條命。
蕭臨楚頓時對這惡毒的女子,憎惡到了極點,他反手一揚,腳下的瓦片被他的掌風帶了起來,噼裡啪啦,全部襲向黃色面紗的女子。
女子飛身而起,手中的銀針,直攻蕭臨楚的命脈。
蕭臨楚身姿一旋,利落避過,女子卻已經趁着這個空檔,來到了他的身前,兩人正面交接,比拼的就是內力和速度。
蕭臨楚自詡是個男人,無論從身高和力道上,都要勝人一籌,可是當他的手臂和女人接觸在一起的時候,他才發現錯了,這女人的力氣,大的嚇人。
他退後幾步虛晃一招,立刻離開,女人飛身追上,嬌斥道,“納命來!”
蕭臨楚冷笑不已,站在樹邊,反而不動了,女人上前的那一刻,頂頭一個漁網鋪天蓋地而來,她想要逃,已經來不及,整個人都被漁網兜住。
蕭臨楚回身一笑,冷冽的看着女人,女人張牙舞爪,卻被漁網吊了起來。
蕭錦玉從樹上飛身落下,將手中的繩索,在樹上打了一個結道,“三哥,怎麼是個女人?”
“你可不要小瞧了這女人!”蕭臨楚冷聲,盯着那漁網內,依舊不甘心被擒,掙扎不已的女人道,“她的力氣,怕是十個你我都敵不過!”
“卑鄙無恥的小人,竟然設下埋伏,有本事放我下來,看我一口一口咬碎你們!”女人咬牙切齒,怒吼着叫着。
蕭臨楚冷笑一記,“就算你們燈塔村,用什麼紅猴之毒改良自己,讓自己變得不人不鬼,力大無窮,我一樣可以殺了你們……”
這句話,彷彿戳中了女人的痛處,她歇斯底里的大叫,兇狠的眸光瞪着蕭臨楚,那模樣就似要將蕭臨楚拆骨扒皮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