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緻的房間中薰着暖籠,比起外面的冰天雪地來,如同春天一般溫暖。
三足香爐中梨香嫋嫋,帶着一絲醉人的芬芳。
林浣溪身上帶進來的絲絲冷氣,也在這醉人的溫暖中漸漸消散。
“萱……”林浣溪頓了頓,改口道:“昭陽公主……”
按位份來說,瑞王妃自然是大過忠勇伯夫人的,所以林浣溪並不用對着冷逸萱福身行禮的。
“連一聲萱萱或者二嫂都不願意開口嗎?”冷逸萱揭開身上的錦被,趿着鞋子站起身來,聲音中帶着幾分自嘲。
林浣溪猛然擡起頭來,她這樣說是代表她願意原諒自己了嗎?
“我知道,當初那件事情並不怪你,我只不過是遷怒……”冷逸萱走到林浣溪的近前,擡頭看着林浣溪:“我早就想上門找你了,只是後來偏你又出了遠門,如今總算是回來了。溪兒,你能原諒我當時的遷怒嗎?”
冷逸萱拉着林浣溪的手,明亮的眸子被霧氣一打,帶出幾分可憐的模樣。
“萱萱……”林浣溪反手握住冷逸萱的手,用自己的行動告訴了冷逸萱自己的答案:“你能原諒我,我真的很高興……”
對於冷逸萱這個朋友,她還是很看重的,而且心中也確實是有幾分愧疚的。
雖然那件事情並不是自己所爲,可是卻和自己有着不可推卸的關係。
“那我們以後,還會如同以前一樣,做朋友嗎?”冷逸萱抿着脣,淚珠兒在眼眶裡慢慢的打着轉兒。
“萱萱,我們不光是朋友,還是親人,你是我的二嫂。”林浣溪漆黑的眸子中也氤氳起一層水汽,聲音中明顯帶出了幾分暗啞。
冷逸萱水眸中的霧氣,一點一點的凝實,化作滾燙的淚滴,一滴一滴的砸在自己玫紅色的衣裙上,彷彿暈染開了一朵朵的鮮花。
“溪兒,謝謝你,謝謝你還願意和我做朋友,謝謝你願意把我當成你的二嫂……”
“只要你願意,我們會一直都是朋友的。”林浣溪緊握着冷逸萱的手,屋裡明明很溫暖,可是她的手卻似冰凌一樣,冷的出奇。
“對了,你額頭上的傷如何了?”好一會兒後,林浣溪這才鬆開了冷逸萱的手,看着她額頭上的包紮的傷痕問道。
“大夫說沒有大礙,不過是傷好之前不能出去吹了風而已。”冷逸萱不在乎的一笑:“我自小生在南楚,從來沒有見過雪的,第一次見到雪,心裡既喜歡又興奮,興是走的太快,看的太着迷了,結果便滑了一跤了,磕到額頭,倒是叫你們擔心了……”
雖然不在乎的笑着,可是冷逸萱的手卻忍不住的去撫摸額頭上的傷,眉眼之間恰到好處的帶出了一抹焦慮。
“放心吧,是絕對不會留疤的。”林浣溪一邊說着,一邊掏出一個胭脂小瓶來:“這是上等的祛疤藥,保管不會留下一絲痕跡的。”
“謝謝你,溪兒。”冷逸萱開心的接了過來,無論是哪個女孩子,都不希望自己的臉上會有疤痕的,哪怕只是額頭上,哪怕只要一個小小花鈿便能遮住。
“我們是親人,是朋友,無需謝謝的。”林浣溪看着冷逸萱的開心的樣子,心裡也是長長的吁了一口氣。
不管怎麼樣,萱萱能想通了,能原諒自己,已經是一件很值得高興的事情了。
林浣溪一直待到了很晚,這才準備起身告辭。
“溪兒,留下來吃晚飯吧。”冷逸萱伸手拉住林浣溪,眼神中帶着一抹渴望:“一個人的晚飯,真的很悶……”
“一個人?二哥不是已經回來了嗎?難道他有什麼事兒出去了嗎?”林浣溪有些疑惑的問道。
“初義他,他……”冷逸萱用力的抿了抿脣,神色之間掛上了幾分不自然,嘴角邊強自浮出一抹笑意來,可是還沒等她努力把話說完,便被紫衣給打斷了。
“私底下,伯爺從來都沒有和我們公主一起吃過飯,從成親到現在,伯爺從來沒有……”
“紫衣,住口!”冷逸萱的一張臉,瞬間漲的通紅,而後臉上的血色又一點一點消失的乾乾淨淨,蒼白的如同一張紙。
紫衣這才退到一旁,訕訕的不再作聲。
“萱萱,二哥他……”
“溪兒,不要聽紫衣胡說,初義他,他只是太忙了……”冷逸萱努力的爲林初義尋找着藉口,可是原本那一雙明亮的眸子已經變的黯淡無光。
“況且,我嫁給他的時候,已非清白之身……”冷逸萱的眸子中帶着點點悽苦:“他已經迎娶了我,也已經在皇上面前承諾永生不納妾,只有我一個妻子,我,我應該滿足了……”
“萱萱……”林浣溪心疼的握着冷逸萱的手,許多安慰人的話在腦子裡不斷的閃過,可是她卻不知道用怎樣的安慰纔好。
若不是因爲狩獵時的事情,就算是萱萱不能嫁給二哥,她也根本不必這樣的痛苦。
說到底,她還是被自己給帶累了。
“我沒事兒,我真的沒事兒……”冷逸萱用力的吸了吸鼻子,白嫩的手背抹去眼角的淚滴,轉而用一副認真的神情看着林浣溪,雙手也是緊緊的拉住了林浣溪的手:“你可千萬別去找你的二哥替我出頭,我真的已經覺得很滿足了,即使只能每天遠遠的看上一眼,我也很知足了……”
林浣溪的心裡,似是堵着一團棉花,可是看着冷逸萱那祈求的模樣,心裡忍不住的長嘆一口氣。
當初的冷逸萱,英姿颯爽,巾幗不讓鬚眉,可是現在……
連愛也是這般的卑微……
二哥不喜歡她,卻在那種情況下求娶了她。她喜歡二哥,也如願嫁給了二哥,可是卻再也沒有了往日的那種快樂。
這究竟是好事兒還是壞事兒?
“好,我不會找他的。”最終,林浣溪還是嘆息着點了點頭。
一頓飯,林浣溪連是什麼滋味兒都沒有吃出來,再美味的飯菜都形同嚼蠟一般。
晚飯後又小坐了片刻,林浣溪這才起身告辭。
“溪兒,若是日後得了空閒,記得來伯府中坐坐……”冷逸萱有些不捨的伸手拉着林浣溪。
“好。你若是悶了,也可到瑞王府中找我……”林浣溪知道了,在這盛京中,除了自己,冷逸萱沒有任何朋友,更何況當初發生了那樣的事情,雖然說皇上已經封口,可到底還是有一些閒言碎語傳了出去,想必她平日裡也是極其不願意去赴任何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