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娟也笑着：“還都是經過秘方醃製呢，我正跟老溫叔叔學這個東西。不過，像這些料兒非常難得，我可沒福氣用這些東西醃，只能是尋常家菜，但也挺好吃的。季書記，何主任，你們要是覺得好吃，回去的時候，我一人送一罐！”
王爍高高舉手：“得，娟姐，我這來兩罐！”
趙娟嬌嗔了他一眼：“你呀，就給你一根！”
這一頓早餐，吃得樂融融的，就像是一家子一樣，親密無間，談笑風生。而在不知不覺中，大家都心中有數了，一個要在江北市進一步打開局面來的同盟，已經漸漸堅定。
這麪條粉條就是好吃，何啓申與季建國都吃了兩碗，王爍呢，一口氣吃了三碗。
接着，老溫又給大夥兒上了茶。
用那種老式的銅線提手茶壺，杯子也是寬厚的陶杯子。沒有用什麼手藝泡的茶，反正就是把粗梗茶葉放到茶壺裡，澆上燙水過一遍，再衝滿。泡了一會兒，就倒在杯子裡。這茶水在金黃中帶着微紅，散發出泌人心肺的香氣。
吃飽了肚子再這麼燙燙都啜飲幾口，更是如同神仙日子一般。
這可是老溫自己在山上種的茶葉，自己搓的手工茶，非常不錯。
季建國感嘆：“要是天天都能這樣，真是舒服啊！給個神仙也不換了，還做什麼市委書記！人生，要這樣子自得其樂纔是境界啊！”
何啓申倒是一臉正色：“建國啊，這話就有點不是勁兒了。我記得你爺爺跟我說過，做人的境界，最好的是什麼？要是能活六十歲，前二十年好好學習，中間二十年好好爲世界爲社會爲人民貢獻一份力量，後二十年好好享受自在的生活。那纔是王道！”
季建國頓時臉色一板，朝着何啓申敬了一個禮：“是，建國受教了！”
何啓申哈哈大笑：“你這傢伙，也算是大官了，還這麼兒戲！”
“那不是對着何伯伯嘛！再說了，這裡都是自己人！”季建國一笑：“難得輕鬆。”
又輕輕鬆鬆地聊了一會兒，話題就開始轉向正經的嚴肅事兒了。
季建國看向了王爍，帶着一絲莊重地說：“阿爍，聽說你最近在江北市的動作可不小啊，好多個官員都對你恨得牙癢癢的。公安局長王雷，更是恨不得要你的命。他的兒子被人打得都不能人事了，打他的人都被你包庇下來了。”
季建國知道這些，王爍一點都不意外。
甚至，在某種情況上，王爍還是要做給他看的。
他淡淡地說：“王雷那兒子太囂張了，作奸犯科的事不少啊！都被他的混蛋老子和禽獸老孃都包庇下來了。”
說着，看來是早有準備的，從隨身攜帶的一個斜挎包裡掏出一疊圖像資料，放到了桌子上。周圍的人，雖然都是見多識廣的了，但一看那相片，還是禁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當然，作爲老公安的何啓申，沒那麼吃驚，只是皺緊了眉頭，忽然露出一絲煞氣。
這些相片上都有一個傷痕累累的人，都是女性。
看相貌，從十三四歲到四十三四歲的都有。她們幾乎都只穿着比較厚實的那種三點式泳衣。而穿着泳衣，顯然不是爲了游泳或進行其它休閒活動，只是爲了展現身上的傷痕而已。
有的是舊傷，有的是新傷，遍佈她們的肢體各處，可以說是觸目驚心。
其中，有鞭傷、刺傷、刀傷、咬傷、燙傷……
她們的臉，無一不露着悽惶無助和痛苦。
“這只是你們所看到的，那些不能看到的私隱部位，傷得更加恐怖的，不乏其人。不過，這些不方便拍下來。但是，如果要法醫驗傷的話，完全沒問題。”
王爍淡淡地說着，看向四周。
包括季建國在內，都露着憤怒。
而趙娟身爲女人，更是全身顫抖，眼睛都紅了。
她咬着牙低聲說：“畜生，都是王天賜那混蛋乾的？”
王爍點點頭：“沒錯。王天賜這個傢伙，絕對是心理扭曲變態啊。這些女性，從十幾歲的女孩子到四十幾歲的中年婦人，有女學生、夜店女郎、服務行業工作的、白領、家庭主婦、做生意的女老闆……都被王天賜折磨過。”
何啓申看向王爍，沉重地說：“我早知道王天賜這小王八蛋有這樣的斑斑劣跡，曾經也有人求到我這裡，希望我出面主持正義。不過……”
他長嘆了一口氣：“王天賜的背後是他父親王雷，王雷的背後是高海雙，這事兒，我畢竟退下來了，還是怯場了啊！可我萬萬沒想到，會有這麼嚴重！如果知道，我寧願豁出一條老命不要，也要向省上申訴了！”
而季建國呢，他定定地看着王爍，忽然一笑：“你準備得很詳細啊！”
王爍也定定地看着他，點了點頭。
“光憑這些相片，作用等於零。那麼，這些女人……是否願意作證？”季建國問。
王爍吐出了兩個字：“願意！”
季建國點點頭，吐出了一口氣，又悠悠地說：“阿爍，說真的，看到這些，我也很憤怒，我也恨不得把那個王天賜繩之於法。但是，我把在座的都當做自己人，我說實話，首先，我是一個政客，然後纔是一個用法律爲民除害，絞殺不法分子的人。”
他舉起茶杯，呷了一口，悠悠地問：“你是否明白？”
王爍一笑，又從挎包裡掏出一疊資料，放到了桌子上。
他淡淡地說：“這些證據上邊的證人，都願意作證。而他們一旦作證，我們利用輿論一喧譁，肯定會有更多的人站起來！大勢所趨，他必死無疑！”
季建國一聽，手都不禁有點兒顫抖了，他泛起了那疊資料。花了大概六七分鐘的時間，仔細看了之後，深吸一口氣，又交給何啓申看。
何啓申看得比季建國快得多，只花了三分鐘左右。然後，擡起頭來點點頭：
“如果有足夠的力量要保他，他能活下去。如果有足夠的力量要毀他，確實，他必死無疑！建國，我覺得這個人可以。他的身份和重要性，都適合做你的第一個刀
下鬼。而且，也足以動搖高海雙在江北市的根基了。”
在何啓申說這些話的同時，霍偉業也將這疊資料接過來看了。他翻看的時候，很震驚，用與以前完全不同的目光看了看王爍。
那種目光很複雜，甚至透着一絲警惕和驚懼。
他知道王爍歷害，卻不知道他已經歷害到這種地步。能得到這麼詳細的證據和資料，那簡直就是國家級的情報機構才能獲得的。
雖然針對的不過是一個副廳級幹部，但可想而知，這種功力完全可以用在很多區域。
王爍發現了霍偉業的眼神，只是端起茶，淡定自若地喝了兩口而已。
霍偉業在心裡頭一嘆，也開口了：“殺一儆百，相信季書記一來江北市任職，就拿這個人祭刀，肯定會讓市裡頭不少幹部領導倒向你這邊的。而高海雙，就算不是斷了一條手臂，也是斷了一隻手了。這個人，不是高海雙的心腹，卻是他的拳頭啊！”
霍偉業之前不知道季建國來到江北市後想要拿人開刀的事，但看到了這一幕，聽到何啓申那麼說，自然是什麼都明白了。
季建國點點頭，看向了王爍，眼神裡有讚許的光：“阿爍，你做得很好。”
王爍一笑：“當時還是你讓我幫你搜集情報的呢！我手下的弟兄幹這些遊刃有餘啊，我一想，人才不能浪費，乾脆深挖！”
“挖得好！就是這個人了！”季建國一拍巴掌，然後又問：“那麼，你有什麼打算？”
王爍淡淡地說：“我非常討厭王天賜，如果純粹讓他落入法網的話，連死刑都夠不着，無期徒刑都難是吧？”
說着，看向何啓申。
何啓申點點頭：“雖然罪行累累，但不及人命。根據我的判斷，最重的刑罰，也就是二十年監禁。因爲刑處沒有累加，只取最高值！”
“當然，如果受害者上訴，附帶提出民事賠償的話，可以獲得至少十萬塊的賠償。”說着，他點了點那些相片中的一張：“像這個女孩子，受的傷特別嚴重，她起碼可以獲賠三十萬。如果我老將出馬幫她訴理的話，最高一百萬！”
王爍的眼睛裡閃出寒光：“賠償，當然要，但是，我也要他死！既然法律不能對他進行最徹底的懲處，那麼，我來！”
那麼，我來！
這四個字，就像一股烈風一樣，吹進了一邊靜聽的趙娟的心裡，吹得她忽然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激盪。她悄悄看了看坐在自己旁邊的這個年輕男人，忽然一陣心醉。
一時間，跟他發生過兩次關係的事，居然讓她覺得驕傲。
何啓申不說話了，看得出來有點無奈，只能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做了幾十年老公安，位至政法委書記，他也明白，世界上有很多罪惡滔天明明可以千刀萬剮的惡徒，卻因爲法律的漏洞和種種原因，還活得很好。
就如同這個王天賜，如果不是背後的保護勢力那麼強，強得讓他都感到無奈，又怎麼會逍遙到現在，繼續禍害女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