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重醒來的一瞬間,就“呼”的一下從牀上坐起,把一直守候在他身邊的凌清雅幾女都嚇了一跳,剛要問候一聲,可唐重卻一言不發的掀開被子下牀,連鞋子都沒穿,開門就走。
樓下,唐牛和雷烈依然在原來的位子坐着,姚姬倒像是一個女主人一樣,爲兩人端茶倒水。
見唐重面色冷峻的從樓上走下來,姚姬急忙迎上前,想要勸說兩句,卻被他擡手阻攔,繞開她,來到唐牛和雷烈兩人的面前。
“我父親現在是生是死,要是活着,人在哪兒?死了,屍骨又埋在何處?”唐重的眼圈一紅,咬牙道,“我要去苗疆,進萬蛇窟,把我母親的屍骨找回來。”
“不行!”
雷烈和唐牛整齊的驚呼一聲,同時從沙發上站起。唐牛氣的鬍子都翹起來,顫抖的手指着唐重,說道:“你……你要是敢下萬蛇窟,我就跟着你跳下去,咱們一家都喂蛇算了。”
雷烈在一旁沉聲道:“小重,你可千萬不能意氣用事,那萬蛇窟存在不知道有多少年了,裡面毒蛇成千上萬,而且據說裡面有一條天階的靈獸,被苗疆人稱之爲‘祖蛇’。”
唐重倔強道:“我要去,我不能讓我母親的屍骨,呆在蛇窟裡,整天整夜的被毒蛇啃噬。我不管什麼祖蛇靈獸,敢阻攔我的,我拼了性命不要,也要弄死它……”
唐牛的臉色大變,擡手就要打,可唐重卻仰起臉,毫無懼色的看着他,那樣子是像是告訴他,你打,你隨便打,除非你打死我,要不然我非去不可。
唐重的眼神,讓唐牛擡起的手遲遲無法落下。太像了,當年唐重的父親唐昊,就是這個樣子,倔強的非要娶苗疆的那個女人。即使那個女人被帶走,在得知無法再見面了,他也沒有低頭,寧可自廢武功,離開唐門,也沒有說一句和那個女人分別的話。
雷烈也生氣不小,唐重是他雷神殿唯一的希望,可他卻口口聲聲要去送死,這個倔強的樣子,差點沒把他氣吐血。
眼看着雷烈眼中紫芒閃爍,一抹狠厲的神色在臉上浮現,一隻右手緩緩擡起,狠聲道:“好,你想死是吧?我成全你,我這就送你上路,去見你的母親……”
“不要!”
姚姬急忙上前抓住雷烈的手掌,焦急道:“你們都消消氣,小重說的也是一時氣話,你們當長輩的怎麼能當真呢?我勸勸他。”
唐重沉聲道:“我說的不是氣話,是認真的。”說完,唐重雙膝彎曲,就在三人面前跪下,淡漠道:“我的一身功夫,都是你們二老傳授,我今天就都還給你們,希望你們不要再阻攔我,苗疆的萬蛇窟,我是非去不可。”
唐重的話剛說完,姚姬上前就是一個大嘴巴,抽得他臉都歪向一旁,一條血線從嘴角留下,但他卻依然無動於衷,沒有說一句話,也沒有動一下。
樓上傳來凌清雅的痛哭聲,挺着個大肚子,踉踉蹌蹌的從樓上跑下來。在她的身邊,是姚芊芊和姬若冰,要不是兩女的攙扶,她指不定已經從樓上滾下來了。
三女的身後是沈雪,在馮雪瀅和華紫玉的攙扶下,也急匆匆的走下樓,來到了幾人的面前。
凌清雅已經是泣不成聲,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當她聽到唐重的話,心裡如同刀攪一般。他是自己的丈夫,可卻要去赴死,她也想要狠狠的給他兩巴掌,打醒這個糊塗的傢伙,可是到了他面前,卻一點也下不去手,只是無助的痛哭。
姚姬顫抖的手指點着凌清雅,顫聲道:“唐重,你看看清雅,你好好的看看她,她肚子裡懷着你的骨肉,你難道想拋下她們母子嗎?”
“你想盡一份孝心,這誰都能理解,但如果你母親泉下有知,她也絕對不會原諒你,更不會認你這個拋棄妻子的兒子。”
姚姬在唐重面前蹲下,雙手搖晃他的雙肩,憤慨道:“你醒醒吧,死者已矣,你要爲活着的人着想,如果你死了,方家的人會善罷甘休嗎?清雅會是什麼樣的下場,這你都想過沒有?你回頭看看,你讓她們今後怎麼生活?你爲她們想過嗎?”
唐重的視線落在了凌清雅的身上,嘴脣翕動,卻一句話也沒有說出。隨後又從凌清雅的身上,落在沈雪和馮雪瀅的身上,一股深深的愧疚從心底升起,無奈的嘆息一聲,站起來,把凌清雅抱在了懷裡。
“對不起,我太自私了。”唐重在凌清雅的耳邊輕聲說了一句,隨後就攬着她走向沈雪兩女,把她倆也同樣攬入懷抱,三女哭成一團。
唐重輕聲道:“我收回剛纔的話,我向你們保證,我們一家人會永遠都生活在一起。”
幾女都放下心來,緩緩的止住哭泣,在姚芊芊和姬若冰等人的攙扶下再次上樓休息。就剛纔的激動,讓凌清雅的肚子微微有些不適,得趕緊回去休息。
幾女一走,房間裡再次剩下唐牛、雷烈、還有姚姬、唐重四人,唐重深吸口氣,剛要說話,雷烈卻搶先一步說道:“小重,你也是成年人了,做什麼事要思前想後的考慮清楚,師傅我雖然希望你能加入雷神殿,但我尊重你的選擇。不管你是留在唐門,還是留在雷神殿,我都支持你,你自己選吧。”
雷烈說的情深意重,還煽情的擠出兩滴淚水,無奈的坐在沙發上,佝僂着身子,看上去就像是一下子蒼老了許多似的。
唐牛在一旁瞥了他一眼,輕哼一聲看向唐重,沉聲道:“小重,跟我回唐門,我們都是唐門的人,認祖歸宗纔是頭等大事。你不爲自己想,也要爲孩子的將來着想,難道你想讓他們也跟你我一樣,沒有了宗族,祖宗,像是一葉浮萍一樣飄蕩嗎?”
唐重正要說話,門外卻傳來石千鈞的大嗓門,叫嚷道:“唐哥,還不快來迎接?我老爹來了。”
一聲吼,讓雷烈和唐牛都愣住了,兩人都想到了一個人,暗自吃驚,他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