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房內,兩個僕人大模大樣,就那樣坐着,對所謂的小主人沒有一點尊重,漫不經心,說老祖宗要死了,幸災樂禍。
“你們不許亂說!”臉色蒼白的孩子,身子很虛弱,大眼中滿是淚水,有一種傷心更有一種絕望。
他真的怕唯一的親人祖爺爺離世,他割捨不下那種親情。而這些僕人又這麼的可惡,今後他該怎麼生活?
“小少爺,你這樣病懨懨的活着,其實也很受罪,我看啊,爲老爺子送終後,你也……那個啥。”門房中的一人乾笑,沒有說出來,畢竟太過露骨了。
“行了,別多說了,早晚的事,看他的面相也活不長了,肯定是短命鬼。”另一個僕人小聲道,帶着嗤笑聲。
“你們可惡,我不會原諒你們!”孩子眼中噙着淚,扶着牆,跛着腳,向裡面中走去。
他很孤單,走在偌大的莊園中,沒有什麼親人,也沒有一個玩伴,只有冷冷清清的破舊建築,風吹過後,一些老窗子吱呀呀作響。
這個孩子一直向裡走,來到一個還算寬敞的院子中,推開一扇漆都早已掉光了的楓木門,輕喚道:“祖爺爺。”
在那張古舊的牀上,躺着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面若金紙,氣若游絲,一雙眸子很暗淡,失去了昔年叱吒風雲時的光彩。
“孩子……我若是死了,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啊。”老人艱難的擡起手臂,向前探來,有些哆嗦,幾次才碰到孩童的手。
“祖爺爺,你不會死的。”孩子落淚。
“孩子……別哭。”老人用粗糙的手掌摩挲他蒼白的小臉,渾濁的老眼中淌下淚水,很是不捨。
“祖爺爺!”孩子大哭,很無助,趴在牀邊,用力抓住老人的手,不肯鬆開。
老人以粗糙的大手拉着他的小手,左看右看,充滿憐愛,可是眸子暗淡,張口想要說什麼,結果胸膛起伏,有些說不上話來了。
“祖爺爺,你不能丟下我啊,剩下我一個人可怎麼辦?”孩子眼神哀傷,搖動老人的手臂。
這幾年來,幾位老爺子先後離世,一個接一個的遠去,讓他心傷無比,只剩下最後一個老人了,是他最親近的人,此時也要死了,讓他心生惶恐。
“孩子……”老人張口,所有話語都只化成了這兩個字,再也說不出來了,眸子沒有光彩,只能喘粗氣。
門外,小不點大眼通紅,他無聲無息的潛進了莊子,經過幾日的觀探,確信沒有什麼高手,來到了這裡。
他推門走了進來,抹了一把眼淚,望着牀上的老人,哽咽道:“祖爺爺。”
“呀,你……”那個臉色蒼白的孩子嚇了一跳。
牀上的老人疑惑,在這彌留之際,竟見到這樣一個從未見過的孩子,這般稱呼他,他迷茫地看着。
曾經叱吒風雲的一代強者,終是抵不住歲月,到了晚年境況很淒涼。
“祖爺爺,我是當年的那個孩子,看你來了!”小不點哽咽,通過柳神看到了當年的事,知道幾名被放逐在這裡的老人對他們一家極好,旁邊那個孩子就是他們弄出來代替他的。
聽到這句話,牀上的老人猛地睜開了眼睛,原本暗淡的眸子,此時一下子發出了逼人的光華,顫聲道:“你……真的是他?”
他竟說出了話,聲音急促,眸光嚇人。
“是我,祖爺爺,我看你來了。”小不點抓住他的手,語聲哽咽,另外幾個老人都走了,他都沒有來得及送上一場。
“你的傷……”老人喘粗氣,有些急迫的問道,但也只能說出這幾個字,再也說不出別的了。
“我的傷好了,熬了過來。”小不點道,他知道老人現在最想聽到什麼,又輕聲道:“我現在單臂一晃有十萬八千斤神力。”
他如實稟告。果然,老人聞聽後,驚的睜大了眼睛,雙脣不斷翕動,拉了拉他的一條手臂,像是要確認什麼。
“是的,只是一條手臂的力量!”小不點眼中含淚,用力點頭。
“哈哈……”最後這一刻,老人像是迴光返照般,竟發出了大笑聲,渾濁的老淚滾落,臉上充滿了驚喜與欣慰,像是沒有什麼遺憾了。
而小不點則哭了,他知道,老人耗盡了最後的精氣神,縱然有聖藥也救不回了。
這個老人與石昊的祖爺爺是親兄弟,從血緣上來說,關係真的很近,對他也確實很好,不像皇都那羣人那般冷漠。
“祖爺爺……”旁邊那個孩子大哭。
老人的雙眼沒有了一絲光彩,用盡最後一分力氣抓住那個孩子的手,而後看向小石昊,張了張嘴,想將那隻小手放在他的手裡,可卻沒有了力氣。
小不點落淚,伸出一隻手,主動抓住了那隻小手,用力的握緊,而後一起放在了老人那粗糙的大手中,輕聲道:“祖爺爺請放心,我會照顧好他的!”
老人的臉上滑下最後一滴渾濁的老淚,就此不動了,臉上帶着笑容,有一種欣慰,也有一種如釋重負後的滿足。
他帶着喜悅,帶着解脫,了卻了遺憾,就這樣離世了,閉上了眼睛。
“祖爺爺!”旁邊的孩子大哭,一下子撲到了老人的身上,撕心裂肺,傷心欲絕,淚水成串成串的滾落。
小不點也垂淚,最終拉起這個孩子,小聲的叮囑了他一番,而後離去。
兩日後,老人下葬,這個孩子在墳前哭的死去活來,一羣僕人怎麼拉也拉不起來,幾次昏厥過去。
最後,他被兩個忠心的老僕人擡走了。
小不點躲在林中也在抹眼淚,無聲的哽咽,遠遠的看着,沒有辦法露面與接近。
直到所有人都離去,他纔來到墳前,輕聲低語,認真祭拜了一番。
“小少爺,你的一隻腳跛了,慢點走,當心別摔倒了。”依然是在門房那裡,那兩個僕人更加肆無忌憚了,大聲取笑。幾個老爺子都死了,一個小可憐能翻出什麼風浪?外面的人不是一直想弄死他嗎,想來也快了。
“你們……”孩子憤怒,小臉雪白,大眼睛通紅,瞪着他們。
“你們兩個混賬太過分了,這是小少爺,怎麼說話呢?!”兩個老僕人喝道。
“老傢伙多管閒事,這破舊的地方是一個牢籠,哪有什麼少爺?平日那樣稱呼,不過是給他臉上貼金而已。”門房中的兩個僕人翻臉。
兩個老僕氣的渾身都哆嗦,拉着孩子的手,氣憤的離去。
傍晚,這個孩子的房間中,小不點出現了,輕聲道:“你現在有什麼心願嗎?”
“我想去看看大黑,還有它生的小虎崽。”孩子落淚說道,大黑就是平日負責爲莊子送獵物的那個海老爺子養的一隻黑虎,平日他缺少玩伴,很孤獨,每次海爺來送獵物時,只有大黑陪他玩一會兒。
小不點心酸,他也是一個善良的孩子,也曾遭遇過一系列磨難,能夠感受到對面那個孩子的心境與傷痛。
“你就不想懲罰門房的那兩個僕人嗎?”小不點問道。
“想,但是我不願把事情鬧大。”這個孩子眼睛紅紅的說道,那兩人很刻薄,在幾位老人先後離世後,他們在莊子中做了很多壞事。
“吱吱!”毛球尖叫,它也將一切看在了眼中,氣憤不過,那意思是說,要狠狠的教訓。
“毛球,你去辦吧。”小不點說道,他還有其他事要做,想看一看是誰買通了這些僕人,儘管猜到了一些,但依舊想證實,並想付諸一些行動,因爲對方欺人太甚!
“不要哭了,忘記這裡的一切吧,以後我帶你去一個叫補天閣的地方,再也沒有人敢欺凌你了。”小不點出言安慰。
“嗷嗚……”
半夜時分,一頭兇獸飛來,降落在莊子的外面,這是一頭獨角人熊,高能有三丈,渾身呈淡金色,頭上長有一隻黃金角,背後有一對翅膀,能飛天而行。
這種生靈可以施展符文,但並不能形成原始寶骨,就如同那獨角獸一般,有一定的實力,但算不得真正的強大凶獸。
在它的頭上坐着一隻拳頭大的小獸,肉呼呼,圓滾滾,金光閃耀,到了這裡後嗖的一聲跑了,無影無蹤。正是毛球,連小不點都沒有想到,它出去轉了一遭,竟然能馴服這樣一頭兇獸。
“砰”
金色人熊一爪子向前拍去,直接將門房轟塌了,將睡夢中的兩人驚醒,看到一張血盆大口向前探來,兩人嚇到癱軟,驚恐大叫。
人熊一屁股坐了上去,喀嚓幾聲脆響傳來,這兩人的骨頭也不知道斷了多少根,只有上半身露在外面,下半身直接血肉模糊一片。
“救命啊!”
在這深夜中,這種淒厲的慘叫傳的格外遠,兩人嚇破了膽,恐懼哭嚎。
莊子中的人被驚動了,不少人持兵器衝來,當到了附近後,全都一陣吃驚。
金色的人熊正在“咔嚓咔嚓”撕咬,將兩人的腿給吃掉了,鮮血淋淋,白骨茬兒森森,甚是恐怖。
見到這些人趕到後,人熊起身,拍了拍血淋淋的大爪子,而後振動一對翅膀,直接消失在了夜空中。
“啊,救救我們啊!”兩人悽慘大叫。
所有人都知道,這兩人完了,失去了雙腿,在這樣殘酷的西疆,即便能活下來,也註定極爲悲慘。
“活該,叫你們平日不幹人事!”
“報應啊,老天長眼了!”
根本就沒有人同情,可見他們平日爲人處事多麼的糟糕。
“毛球你可真……夠壞的。”小不點見到這一幕後,有點驚異的看了一眼肩頭的金色朱厭,想不到它竟命令人熊做了這樣的事,沒有殺兩人,卻比殺了他們還殘酷。
毛球揮了揮金色的小爪子,那意思是,小事一樁,惡人就要如此磨。
“小哥哥,我聽祖爺爺說,莊中被買通的人只是跳樑小醜,外面的人才厲害,有恐怖級的絕頂強者。”旁邊,那個臉色蒼白的孩子說道。
“不怕,我有辦法對付他們。”小不點握緊了小拳頭,心中猜測,不知是石毅那一脈的人,還是另有他人,他很悲憤,決定要在此大動干戈。
“可是,他們真的很厲害,我們還小。”旁邊的孩子怯弱的說道。
“對付最可怕的猛獸,不一定要拼命去戰鬥。哦,忘了,我常跟兇禽猛獸戰鬥,習慣這樣說了。”小不點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接着道:“我有辦法,他們一個也跑不了,不管他們有多麼強大,只要這個時間段身處西疆,都會有大禍,遭到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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