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藥鼎發光,隆隆而鳴,傳出陣陣祭祀音,鼎上各種神禽、異獸浮現,栩栩如生,像是要透過鼎壁衝出。
毛球愁眉苦臉,以一隻小爪子捂着自己的大眼睛,百般不願的將另一隻小爪子咬破,滴下兩滴金色的血液,落入鼎中。
而後……它像是被斷了一臂般,殺雞宰鴨子似的慘叫,迅速跳回小不點的肩頭,捂着一隻眼睛偷看。
一羣人忍俊不禁,這個拳頭大的金色圓球古靈精怪,很是活絡,惹人發笑。
藥鼎發光,更加神秘,開始熔鍊這爐寶藥,散發出濃郁的芬芳,霞光萬道,瑞彩千條,甚是瑰麗與神秘。
“清風別緊張,重新接續斷筋一定會成功的,有這些寶藥在,保證可讓你筋骨再生。”小不點安慰。
這個過程很痛苦,清風腳上的疤痕被重新剝開,鮮血流淌,他痛的大叫,淚水不斷滾落,但是卻沒有掙扎,石飛蛟幫他將寶藥塗抹了上去。
“筋骨已經對正,敷上這種稀世寶藥肯定能再生出來,放心好了!”族長安慰。
這一鼎藥,別人都沒有動,全都留給了清風,他的腳上塗抹了一部分,而後又服食了不少,連續幾天,他的腳掌發癢,筋骨再生,對接了起來。
“真不愧是朱厭的血!”有族老驚歎。
僅數日工夫而已,清風腳上那殘破的斷筋與骨骼就接續上了,養上一段時日就沒有問題了,必然能好。
衆人露出奇異的目光,看向毛球。
它頓時慘叫了起來,在小不點的肩頭上翻滾,最後伸出小爪子,用力比劃與搖動,那意思是,以後這種事別找我,打死也不幹了。
除卻寶藥外,小不點每日也在以符文爲他治療,半個月後,清風復原,其筋骨迅速癒合。
“寶藥真厲害,擁有神效啊,這麼快就好了。”衆人嘖嘖稱奇,卻不知小不點所練的原始真解也起了極大的作用。
在接下來的日子裡,湖邊多了一個小小的身影,跟着孩子們一起練功,衆人吃驚的發現,他除了身子有點單薄外,竟也懂得骨文,雖然沒有小不點那麼精深,但也很強。用老族長的話說,這是一個天才,此前只是被他的身體拖累了。
經過一段日子修養,清風漸漸復原,蒼白的小臉有了血色,變得紅撲撲,開始跟石村的孩子到處瘋跑,體力完全沒問題了。
接下來的日子裡,小不點早出晚歸,一個人呆在深山中精研原始真解,不時與兇獸對抗,以此來檢驗心中所悟得的東西。
下一個境界名爲“洞天”,對於修行者來說,至關重要,在搬血境積累的越深厚,在這個境界爆發的越可怕。
小不點一直在積澱,希望可以在這個境界沖天而起,有驚人的表現。
傍晚,晚霞如血,染紅了半邊天,火燒雲涌動,鑲嵌着一道道金邊,連石村似乎也被籠罩上了一層神秘的光彩。
二猛哇哇大叫,惹得族人側目,向湖邊望去。只見他騎坐在一頭獨角獸上,正在瘋跑,速度太快了,他臉色有點發白,不敢下來。
“不是小不點馴服的小白,是另外一頭獨角獸,二猛這個小子真是長能耐了,居然也想降服一頭寶駒!”一羣大人驚歎,連他們都沒有做到呢。
聽到這些話,二猛都快哭出來了,在銀光閃爍的獨角獸背上,帶着哭音,道:“誰想降服它?我在喂小白漿果,它湊過來了,也要吃,並不怕我,結果……我一時心癢,就騎坐了上來,然後,它就瘋了!”
族人聞聽,全都哈哈大笑。
最近一段時間,小白又回到了獸羣中,而它出入村中也不受束縛,村人還不時以漿果等餵食。這令那羣獨角獸戒心大減,不時也有一兩頭湊過來蹭吃蹭喝。
正如小不點所說的那樣,漸漸的,這羣獨角獸會接受族人,早晚會成爲能騎的寶駒。
“二猛,加把勁,它沒有攻擊你,說明對你還是比較親善的,別摔下來丟人,堅持住。”石林虎喊道。
就這樣,獨角獸足足繞着大湖奔行了數十圈,它沒有疲累,二猛卻差點吐了,跟騰雲駕霧般。
最終,獨角獸停了下來,人立而起,將他丟在了地上,而後施施然的向着獸羣小跑去。
“好現象,這隻獨角獸明顯是在與孩子們嬉鬧,早晚會融入我們石村中。”族長石雲峰在旁看得直笑。
至於一羣大老爺們,更是早已呼吸粗重,恨不得能立刻得到寶駒。
果然,在接下來的幾天裡,獨角獸更放鬆了,與孩子們越發親近,允許他們爬到背上,載着他們在大湖邊上奔跑。
這讓一羣壯年漢子既羨慕又嫉妒,但卻無可奈何,他們塊頭太大,不容易得到獨角獸的信任,對他們戒心依舊很大。
一羣族老都笑了,石村真的越來越強大了,不久的將來必然會收服數十頭獨角獸,光想一想都會笑。
這樣的靈獸很難捕捉,不要說一個村子,就是一個強大的部落也難有幾頭,而他們卻將有數十頭!
半個月後,一羣孩子嗷嗷直叫,共有十幾人騎上了獨角獸,可以駕馭了,前提是要送上大量的漿果,好生餵養它們。
“哈哈,太好了,小不點我們賽一程如何?看一看誰的獨角獸跑的快。”皮猴等人擠眉弄眼,甚是得瑟。
“我還想去修行呢。”小不點說道。
“來嘛,天天修行太沉悶了,我們去放鬆下,順便到大山中獵殺一些兇獸,那不也是修行嗎,晚上回來燒烤美味,多好啊。”一個大孩子慫恿。
“那好吧。”小不點想了想點頭。
一羣大人再次眼紅,他們都沒有騎坐上獨角獸,這羣小兔崽子卻一個個跨上去了,不少孩子都有了自己的寶駒。
“大壯,回頭趕緊我給馴服了,讓你老子也騎兩天,不然回頭我扒你一層皮。”石大壯的父親憤憤的說道。
旁邊,石林虎也吼道:“虎子,聽到沒有,你也趕緊馴服,別光顧着自己得瑟,再不讓我騎上,回頭我收拾你。”
“哈哈……”一羣人哈哈大笑,老子眼紅兒子,這實在讓人無言。
而一羣老人則更是笑的合不攏嘴,預想中的最好情況終於漸漸出現了,石村在復甦與強大,也許有朝一日真的能再現上古輝煌。
村人倒也放心,小不點連三十萬裡大荒都闖過去了,有他跟着,在附近轉悠,應該沒有什麼危險。
“走嘍!”二猛吆喝,一馬當先衝了出去。
“慢點,等等我呀。”鼻涕娃落在了最後,擦了一把鼻涕追趕,連他都得到了一頭獨角獸的信賴,讓一羣暫時無坐騎的大孩子無言。
十幾頭獨角獸銀蹄翻騰,如神聖箭羽離線而去,劃出一道道銀光,沒入山脈中。
“小不點來比一比。”皮猴又開始得瑟。
“你們的獨角獸都跑不過小白。”小不點道,本來小白就是他選出來的最強壯的獨角獸,而後又服食了五色孔雀蛋,飲下了朱厭血,更加健壯了,通體流動銀芒,神駿超常。
獨角獸跑的何其快,一羣孩子大呼小叫,直接就衝出去了數百里,果然小白遙遙領先,等在了最前面。
“我們去打獵吧,也該大顯身手一回了。”虎子建議。
“咻”、“咻”……
鐵箭劃過山林,驚起一片獸吼聲,片刻後一羣孩子騎着獨角獸狼狽而逃,因爲遇上了一頭大傢伙,他們對付不了。
強大如小不點,也是駕馭小白狂逃,在後方一頭刺獸衝了出來,通體黑色,渾身都沖天的骨刺,烏光閃爍,鋒利無比。
這頭刺獸長有一個蛟頭,軀體有點像刺蝟,生有一條鱷尾,體形龐大,足有七八十米長,張口噴火,頓時將一座山頭都給燒的熔化了,岩漿滾滾。
一羣孩子的臉當時就綠了,縱馬狂奔,再也不敢得瑟了。
小不點落在最後,照顧鼻涕娃等。還好,刺獸移動速度不快,不多時就給甩開了。
“我的媽呀,太可怕了,騎坐獨角獸走出村子時,我還以爲自己成爲了大英雄呢,現在看來還是小熊一隻,需要磨礪。”
逃出上百里後,他們才停下來,大口喘氣,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
“小不點你可真行,這樣可怕的山脈,一個人橫穿三十萬裡,實在恐怖啊!”
他們剛出來幾百裡而已,就遇上了這樣的大塊頭,慢一步的話就會被生吞活剝,死無葬身之地。
“這有什麼,小哥哥護着我回來時,還看到一隻跟巨山一樣大的猛獸呢,一爪子下去直接踩崩了一座山峰。”清風說道。
孩子們咋舌,佩服不已。
“不行,我要苦修,一定要將骨文練的出神入化,也早點成爲大高手。”皮猴發誓道。
大壯、二猛、虎子、鼻涕娃等都點頭,短暫的驚險,讓他們意識到了實力強大的重要性,平日需要奮發與拼搏。
“我們這是到了哪裡?距離村落多半有六七百里了吧。咦,山那邊有炊煙。”二猛指向前方。
虎子翻白眼,道:“你們家炊煙那麼粗、那麼衝啊?隔着一座山都能看到,那是失火了,走,我們去看一看。”
十幾頭獨角獸如一陣銀色的旋風般,衝上了前方的山地,透過古木枝杈等,向下方望去,他們頓時吃了一驚。
那是一個村落,能有二百餘戶人家的樣子,可此時每一處房屋都被點燃了,火光沖天,黑煙滾滾。
村中沒有呼救聲,除了烈焰與濃煙外,死氣沉沉。
“快看!”大壯指向遠方。
在地平線上,一頭龐大的身影正在遠去,此外還有一些騎着猛獸的人,手持血淋淋的利刃,正在撤退,隔着這麼遠都能讓人感覺到濃重的戾氣。
“那是什麼人,他們毀掉了這個村落?”大壯等人吃驚,感覺到了一股寒意。
小不點則是一言不發,盯着那頭龐大的身影。那是一頭兇獸,體表有符文閃爍,被一羣人環繞,竟備受尊崇。他覺得,那很像是一頭祭靈。
直到兇獸與那羣人消失,孩子們才面面相覷。
“下去看一看。”
他們騎着獨角獸,闖入下方,剛一臨近村子就聞到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向前走去,眼見所見,慘不忍睹。
一具又一具屍體倒在血泊中,有白髮蒼蒼的老者,頭顱被割下,丟在路旁,還有襁褓中的嬰兒,連同母親一起被斬殺。
“太狠毒了,連老人和孩子都不放過!”
一羣孩子見到這副慘景,身體發寒,無比憤怒,人怎麼會這樣沒有人性,連婦孺老弱,沒有反抗能力的的人都要殘忍的殺死,爲的是什麼?
有些孩子眼睛都紅了,忍不住落淚。
“這是一羣什麼樣的人,怎麼會做出這種事?”
大火燃燒,所有建築都被點燃了,在村東曾經發生過激烈的反抗,那是一羣壯年男子,可是都被分屍了,死的很慘,兵器亦都折斷。
“呀,這是村中的祭靈,被擊殺了。”一個孩子驚道。
在村子的中央,有一處祭壇,旁邊有一頭巨獸,形似獅子,但卻生有八足,此外頭上還有一對黑色的犄角。它鮮血淋淋,倒在祭壇旁,半邊身子都被啃食了個乾淨,體內的原始寶骨亦不見了。
“剛纔離開的那頭兇獸吃掉了它半邊身子。”孩子們發毛,一頭祭靈居然成爲了食物。
村中火光沖天,連街道都被烤的一片熾熱,獨角獸有些難耐,不願呆在這裡。
忽然,一聲微弱的呻吟傳來,那是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肚子被剖開了,血水與腸子流了一地,竟然還沒有斷氣。
“老爺子!”
孩子們跳下獨角獸,急忙蹲下身軀,檢查他的傷勢,結果心涼了,這麼重的傷不可能活下來。
“我恨啊,那羣人太殘忍了……連幾個月大的孩子都不放過,屠殺了我們全村的人。”老人慟哭。
在不遠處,有幾個孩子,被活活摔死在地上,難以目睹,殘忍到令人髮指。
“他們是什麼人,爲什麼要這樣做?”虎子問道。
“一羣突然出現的兇寇,曾經來過一次,向我們索要黑金,期限到了,我們交不上,結果他們就屠村,連我們的祭靈都戰死了。”老人一邊說,一邊哭泣,這麼大的年歲,白髮粘着血與淚,讓人心酸與憤怒。
“嗚嗚,我恨啊……”老人迴光返照,說完這些,馬上就不行了,最後臉上掛着淚水,混着血淌下,便一動不動了。
最終,孩子們離去,再回頭,火光漸熄,整片村落都化成了廢墟,一片焦黑。
他們心情沉重,沒有了射獵的心思,騎着獨角獸迅速返回了石村,將消息告訴了大人。
“難道是那羣人……危機來了。”族長咳嗽,手撫胸口,想到了當年的事,一羣兄弟一起去外面闖蕩,結果只有他一個人活着逃回來。
“族長爺爺,他們是什麼人,爲了什麼而來?”小不點問道。
“一羣可怕的人,爲了……尋找一處至尊神藏而來。”老人嘆道,臉上寫滿了憂色,望向遠方的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