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4 真假
第二天一早，郭奕頂着兩個黑眼圈來接蕭羽等人，大家一起吃早餐的時候，劉青雲湊到郭奕耳邊低聲說：
“不用擔心，我觀察了，她一直沒有離開酒店，也沒有人來找過她。
“我沒擔心！”
“還嘴硬，看看你的熊貓眼，一夜沒睡好吧？”
郭奕揉了揉眼，說：
“你看花眼了吧？”
劉青雲再看，發現他的黑眼圈神奇的消失了。劉青雲現在對他已經比較瞭解了，自然知道是怎麼回事，衝他做了個鄙視的動作後便不再理他。郭奕有意無意看了一眼蕭羽，見她低頭小口小口的吃着東西，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吃完了早飯，衆人開着車一起去公司，剛拐過路口遠遠的看到公司門口圍着好多人，那些人大聲嚷嚷着，想衝進去，但成虞化工的大門緊緊關閉着，被一同關在外邊的，還有一些來的稍晚的員工。
劉濤等人明白，這就是故意所說的“騷亂”。
他們將車遠遠的停下，幾個人不動聲色的混在人羣中向門口走去。
“開門，開門，我們要進去，還我們的錢！”
“趕緊開門，再不開我們就砸了！”
“還錢，還錢！”
這些人大都衣着光鮮，有的甚至開車來的，門口靠路邊停着長長的一排車，蕭羽好奇的問：
“這些人是幹什麼的？”
“要錢的，成虞化工欠他們錢，所以他們便過來要錢了。”
蕭羽皺皺眉，說道：
“這麼多人要錢，這數目一定不小吧，可是，他們怎麼會集中在一起來呢，這不是擠兌嗎？”
她忽然想起郭奕曾說過今天會發生“騷亂”，而看他現在的樣子，似乎一點也不着急，蕭羽瞟了郭奕一眼，輕聲問道：
“你憋什麼壞主意？”
郭奕笑道：
“哪有？你說過的，我是個好人，怎麼會有壞主意呢？”
蕭羽神色一黯，低聲說：
“你還記着呢？”
蕭羽曾經對郭奕說過他是一個好人，當一個女孩子對一個男孩子說他是好人的時候，基本上就意味着這男孩子沒戲了！
郭奕在心裡說道，你說的每一句話我都記得。
就在這時，終於有人忍不住開始砸門了。成虞化工和現在的一些企業的不同，它的大門還是那種寬大的鐵門，周邊的院牆也很高，牆頭上還插着碎玻璃，若是普通的柵欄牆電動門，恐怕早就有人翻牆而入了。
這時，靠近大門的牆頭上露出一個人的上身，那人一身保安的服裝，一臉橫肉，樣子很是嚇人他往外看了一眼，怒道：
“誰敢砸門？誰砸了我讓誰賠，有事你們可以找領導，再砸門我就不客氣了！”
那保安嗓門夠大，加上樣子嚇人，沒有人再敢砸門，只是喊着要進去要見領導之類的話。郭奕驚訝的看了保安一眼，在郭奕的授意下，公司高層並沒有將公司被收購的消息外傳，這些基層員工是不知道的，他們得到的信息應該和外邊的要債的人一樣——成虞化工要破產了。郭奕之所以這麼做就是想觀察一下，基層人員之中有沒有可以信任甚至可以提拔的員工。
要債者氣勢洶洶，公司許多人都不敢吭聲，甚至冷眼旁觀，倒是這個滿臉橫肉的保安挺身而出，卻是讓郭奕在失望之餘有點意外之喜。
那保安不理會下面的叫嚷，手裡拎着根狼牙棒虎視眈眈的看着，大有再有人砸門他就上去砸人的架勢。
在大門的另一側，又有一個人露出頭來，這人高高瘦瘦，戴着眼鏡，是公司管人事的孫豹，他大概是站在了梯子上，扶着牆頭大喊道：
“大家請冷靜一下，你們的來意我們已經知道了，我們公司是欠你們錢，但現在還不到還款的時候，請大家等到了還款日再來吧！”
底下有人喊道：
“成虞化工馬上就要倒閉了，到時候你們連人都找不到了，我們還怎麼要錢？現在就要還錢！”
“對，現在就還，現在就還，再等你們就跑了！”
孫豹擦了一把汗，這種事他還從來沒有應付過，更不明白郭總爲什麼要放出這樣的消息，剛纔一聽說這些人堵了門，他立刻給郭奕打電話，可是一直沒有人接聽，找其他領導商量，衆人都是一副無能爲力的樣子，他這是趕鴨子上架，被逼上來的。
他大聲喊着：
“大家請聽我說，你們聽到的都是謠言，公司現在很好，根本不會破產，大家不要相信謠言，到時候公司一定會準時還上大家的錢的。”
他本來想說公司已經被收購的事情，但沒有郭奕的授意，他不知道這麼說會不會破壞郭奕的計劃（當然前提是郭奕得有計劃）。人們哪裡肯信，紛紛大聲要求還錢，並再次向門口涌來。孫豹既緊張又着急，還怕這些人擠在一起，萬一出個踩踏事件，公司就真的完了。
其實，剛纔他已經報警了，警察來的倒是挺快，可惜就來了一輛警車，一看這架勢，就將車遠遠的停在一邊，估摸着不發生流血事件他們是不打算管了，再說，就這麼幾個警察也管不了。
他大聲呼籲大家保持冷靜，再三保證公司一定會按時還錢，奈何下邊的人越來越不冷靜，已經開始有人向他扔東西了。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響了，幸虧他剛纔把手機調到了震動上，否則在這麼嘈雜的環境下他還真聽不到。
他看了一眼手機，見是總經理打來的，他心裡一鬆，急忙從梯子上下來。五分鐘之後孫豹重新站上了梯子，這次的他和剛纔判若兩人，剛纔是笑容可掬，現在則板着一張臉，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他大喊道：
“大家聽我說！”
衆人見他再次上來，以爲有了結果，便紛紛閉嘴聽他講話。
“我們是有協議的，你們這時候要錢就違反了協議，我們成虞化工現在已經找到了投資人，有的是錢，你們若是願意繳納違約金，我們就把錢還給你！”
衆人都是一愣，他們一聽說成虞化工要破產的消息，馬上就急了，生怕自己的錢打了水漂，急火火的就來了，什麼協議啊違約金啊，根本就沒想，現在一聽孫豹這樣說，纔想起來，當初的協議是如果他們要求提前還錢是要支付百分之二十的違約金的，這違約金雖高，但當時他們誰也沒有放在心上，凡事往外借錢的，都是一般用不着的閒錢，誰也沒想過提前要錢的事情，你違約金再高，我們不違約就是了。
一想到要支付百分之二十的違約金，許多人都猶豫了，百分之二十啊！現在離還款日已經沒幾個月了，到時候再要錢不但不需要支付違約金，還能得到百分之十的利息，一反一正，就是百分之三十啊。
一見衆人猶豫，孫豹忽然笑道：
“這就對了，你們想想，在等幾個月你們就能拿到全額的本金，還是百分之十的利息，爲什麼不等呢？大家先回去吧，不要影響我們上班。”
他這一笑，衆人心裡又有些發毛，心裡都拿不定主意。這時，有個人忽然喊道：
“說的好聽，就怕到時候找不到人了，好，我願意交違約金，你能現在就把我的錢還給我嗎？”
孫豹似乎吃了一驚，有些尷尬的笑道：
“這位大哥，不要衝動，這可是百分之二十啊，你再好好想想！”
“不用想了，我現在就要錢！”
旁邊一人忍不住勸道：
“再等幾個月吧，否則這損失太大了，他們不說有人投資了嗎，或許真的有錢了······”
這人冷笑道：
“他們如果真的有錢了，肯定巴不得我們現在毀約要錢呢，可是你看看他們像是給錢的樣子嗎？這分明是他們的緩兵之計，等再過幾個月，到時候肯定沒人了，這種把戲我見多了。喂，我已經決定了，趕緊給錢！”
後面那句話是站在梯子上的孫豹說的。兩個人僵持起來，一個寧可支付違約金也要要錢，另一個則則顧左右而言他，就是不肯付錢。這時圍觀的人忽然意識到，這真是成虞化工的緩兵之計，正如那人所說，如果成虞化工真的有錢， 他們肯定願意他們毀約的。於是人們再次喧譁起來。
孫豹見情況有變，擦了一下頭上的汗，說要去請示一下領導，說着便下了牆頭，然後遲遲不見人影，債主們更加沉不住氣了，再次拍打起大門來。
又過了好一陣子，孫豹纔出現在牆頭，他對剛纔堅持要錢的人說，資金現在還沒有到位，現在籌措資金很難到位，而且損失會很大，不過，領導也說了，如果堅持要錢，公司也會想辦法，但按照協議，違約金必須支付，而且爲了防止日後反悔，要先在一份違約金支付告知上簽字。
說着，孫豹拋下一張紙來，上面是一份固定格式的告知，大意是，本人由於個人原因，要提前收取借給成虞化工的錢，並自願支付違約金等等，衆人紛紛圍上來觀看，那人二話不說拿出筆來就要簽字，卻聽孫豹大喊：
“等等！”
孫豹看起來很緊張，大冷的天臉上猶帶着汗水，他有些結巴的說：
“這位大哥，要不，你再考慮一下吧，或者，我們再商量商量？”
那人輕蔑的一笑，迅速簽上了名字，孫豹頓時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