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多強者的目光,此刻都是投射在那道現在妙心夫人身前,身影佝僂,相貌平平的蒼老身影上。如果不是楚凌喝破他的身份,只怕誰都想不到,後者居然會是一名混元境的超級強者。
佝僂老者微微擡頭,看似渾濁的雙目之中,此時卻是有着一絲精芒隱現。注視着楚凌,等待着後者的答覆。
之前妙心夫人替梟封出頭,雖說沒有和楚凌真正翻臉,但顯然也是鬧得不甚愉快。而且之後梟山趕至,妙心夫人更是第一時間將楚凌給賣了出去。
而現在,楚凌強勢擊潰梟山,逼得後者認主爲奴,何等霸道?現在矛頭對準醉心居,一個處理失當,醉心居可就要大禍臨頭。
所以這佝僂老者此刻,表面平靜,心裡卻是相當忐忑。他姿態已經放的很低,一切就看楚凌的態度了。
“任何要求都可以嗎?”楚凌負手而立,神色冷漠的望着佝僂老者問道。
“沒錯,只要老頭子力所能及,絕不推辭。”佝僂老者點了點頭,沉聲說道。
“好,我的條件也很簡單。”楚凌一笑,說道。“第一,這醉心居的主人,該換一換了。”
佝僂老者目光一閃,看向遠處的琉兒姑娘:“你的意思是……”
“沒錯。”楚凌點了點頭,說道。“從今日起,這醉心居的主人,就是琉兒姑娘。”
“陳老!”一旁,妙心夫人的臉色頓時一變。醉心居她經營了多年,耗費了不知多少心血纔有如今的規模和局面。楚凌一句話,就要讓醉心居易主,這和要了她的命沒多大分別。
佝僂老者一擺手,目光直視楚凌,沉吟了片刻之後,沉聲說道:“可以。”
妙心夫人嬌軀頓時一晃,面色蒼白。但她知道,既然佝僂老者話已出口,便再無轉換餘地。
妙心夫人目光一轉,看向遠處的琉兒姑娘,眸中寒芒閃爍,心中暗恨。
就算將這醉心居交給你有如何?醉心居的水,可不是一般的深。就憑你一個小丫頭,能擺弄明白?日後本夫人略施手腕,就能將你玩弄於股掌之間。
“至於你……”就在妙心夫人心底盤算着一些念頭的時候,楚凌的聲音突然傳來,令得她連忙擡頭望去。這才發現,後者正目光玩味的將給盯着。
“你就給琉兒做婢女吧。”楚凌輕飄飄的一句話,讓妙心夫人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無比。開什麼玩笑?琉兒原來不過是醉心居的一名舞姬而已,讓她給一名舞姬做婢女?
似乎是看出了妙心夫人心中所想,楚凌淡淡的聲音再度傳來:“你覺得,你的身份,地位,還有本身實力,哪一點比梟山還強?”
妙心夫人心中頓時一沉,屬實,如果和梟山比起來,她無論哪一方面,都無法與後者相提並論。連梟山都委身爲奴,她又算得了什麼?
“陳老救我。”妙心夫人面色蒼白,將求救的目光看向身前的佝僂老者,急聲說道。
佝僂老者面色顯得有些陰沉,擡眼看向楚凌:“這位小友……”
然而他的話還未等說完,便是被楚凌直接打斷。
“你不用爲她說話,最後一個條件,你老是老了點,但畢竟也是混元境,你就給琉兒姑娘做個貼身管家吧。”
楚凌此話落下,滿場衆人的臉色頓時變得精彩無比。感情連這位醉心居背後的靠山,都是被楚凌給扣了下來。
管家?名字倒是好聽。然而實際上,身份和梟山,妙心夫人又有什麼兩樣?
遠處,已經老老實實站在琉兒身後梟山,此刻心裡卻是幸災樂禍的冷笑了一聲,眼中泛起一抹快意之色。
他一個人當奴才,和三個人一起當奴才,情況自然不同。至少,還有人陪他作伴。
“小友,你這麼做,是否有些過份了?”佝僂老者眼中寒芒釋放,冷冷的盯着楚凌說道。“老頭子雖說不濟,但比那梟山,多少還要強上一些。”
佝僂老者的話雖未說完,但其中含義卻是不言而喻。他的實力,要強過梟山。如果楚凌欺人太甚,他寧可魚死網破。
“過份?”楚凌眸光閃了閃,雙眼眯成一道危險的弧度。“你以爲,我是在和你商量嗎?”
話音落下的那一瞬,楚凌眼中陡然有着玄光閃耀,其眼角處,有着一絲細微的血線浮現。在其身後虛空,天眸若隱若現。
剎那間,佝僂老者只覺得自己周圍的空間彷彿凝固下來,而不僅是空間,甚至連時間都是停止了流逝。他便如一直陷入到琥珀之中的蚊蟲,被死死的禁錮在那裡。
楚凌的眼中,陡然爆射出兩道劍芒,筆直的從佝僂老者的雙眼之中洞穿過去。
“啊!”
令人頭皮發炸的慘叫聲響起,那名佝僂老者的眼睛位置,直接化爲兩個血洞,看起來毛骨悚然。
佝僂老者雙手捂着自己的眼睛,慘叫連天,鮮血順着手指縫隙流淌而下。而周圍的那些人,此刻已經被楚凌刺激得近乎麻木,一臉木然。
“怎麼樣,現在還有什麼意見嗎?”楚凌聲音冷漠的說道。
“不敢,不敢。”佝僂老者連連擺手,身形顫抖,到了現在他如何還不明白,楚凌想要殺他,易如反掌。再鬧下去,這條老命都得扔在這裡。
妙心夫人面如死灰,徹底死心,再不敢有半點其他心思。
“跪下立誓吧。”楚凌瞥了一眼二人,冷冷的說道。
佝僂老者和妙心夫人連忙雙雙跪倒,當衆立下誓言。
楚凌身影一閃,出現在琉兒姑娘的身旁,猶豫了一下,說道:“琉兒姑娘,我能爲你做的,便只有這麼多了。”
“公子爲琉兒做得已經夠多了。”琉兒姑娘明眸低垂,並未看向楚凌,輕輕的說道。那般語氣,顯得格外平靜。
楚凌見狀,也並未再多說什麼。一旁,古劍雲看了一眼琉兒姑娘,嘆了口氣,然後說道:“楚凌兄弟,你這就要走了嗎?不如去我古天劍閣呆上幾天如何?”
“不去了。”楚凌擺了擺手,此間事了,他也不想再多逗留。
“那好,楚凌兄弟,我們就此別過,日後路過古天劍閣的時候,可別忘了來探望老朋友。”古劍雲也未勉強,朝着楚凌拱手說道。
楚凌點了點頭,便欲轉身離去。不過就在此時,琉兒姑娘突然開口說道:“楚凌公子,今日一別,恐怕日後再無相見之期。就讓妾身爲你彈奏一曲踐行如何?”
楚凌聞言一愣,然而還未等他說話,一旁的古劍雲便是雙目放光,大聲說道:“如此最好,此事楚凌兄弟你可千萬不能拒絕。妙子三絕,今日已見其二,若是再能聞上琉兒姑娘一曲,此生可說再無憾事。”
而實際上不止古劍雲,就連周圍的那些強者,此刻也是滿眼期待的看向楚凌,顯然心裡和古劍雲是同樣的心思。
楚凌看着面前的琉兒姑娘,後者此刻眼中的那種幽怨,令得他心底也是一軟,苦笑了一下,旋即點了點頭。
“那便有勞姑娘,楚凌洗耳恭聽了。”
琉兒姑娘幽幽的看了一眼楚凌,那般目光,只怕是鐵石心腸之人,也會爲之心動。此刻場中只要不是瞎子,哪還看不出她對楚凌的心意?
衆人心中無不扼腕,如果不是楚凌兇威在前,只怕此刻都會羣情激憤,蜂擁而上,將楚凌就地正法了。
如此絕代佳人傾心,他居然拒之千里,這傢伙是不是有什麼不良嗜好?或者特殊取向?
此時,早有一名美麗女子取過一方古琴,搬來長几,點上一支清香。
琉兒姑娘去到長几之前,跪坐下來。伸出一雙象牙般的白皙玉手。青蔥十指輕輕撥動琴絃,頓時有着叮咚之聲響起。
清澈的琴聲,迴盪在這片夜空當中,猶如山間流淌而過的小溪,空靈飄逸,沁人心扉。
衆人心神幾乎瞬間沉浸其中,閉上雙目,眼前猶如出現一名情竇初開的少女,倚窗而望,等待着自己的心上人歸來。
琴聲嫋嫋悠揚,宛如天籟仙音,楚凌此時也是忍不住閉上雙目。他那時刻都處於緊繃狀態的身體,在不知不覺間,悄然放鬆。這個時候的楚凌,或許是在他步入武道之後,極爲罕見的放開渾身防禦的時候…………
這一刻,夜空繁星,美人彈琴。天籟之音虛空迴盪,仿如令人置身仙境之中。
這一幕畫面,在多年以後,楚凌登頂玄天大世界之巔,成爲萬世妖尊之時,回想起來,依舊難以忘懷。
雖說這一切,對他來說,不過是一場似真實幻的夢境而已…………
然而就在此時,心神放空的楚凌,陡然間察覺到一股致命般的殺機。他的身體,幾乎是在一個瞬間恢復到緊繃狀態,雙目暴睜而開。然而映入眼簾的一幕,卻是令得他手腳冰涼。
琉兒姑娘的心口位置,此刻被一柄冰冷的長劍所洞穿。劍尖上,有着殷紅的鮮血低落。而在她的身後,不知何時出現一道身影。身影那森然的目光,正冷冷的落在楚凌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