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他不是小偷，他是盜聖！
聽到李昊氣勢逼人的聲音，佛主的神色卻毫無變化，依然微笑道：
“昊天將軍雖貴爲公爵，但我佛門身居廟堂之外，不受朝堂的繁文縟節約束。況且數百年前，我降魔有功，已得到禹皇陛下授予的御魔功章，即便是朝堂面聖，也無需下跪行禮。”
李昊眼眸眯起，冷笑道：
“好一個御魔功章，好一個降魔有功！”
“昊天將軍，你似乎對本座有什麼誤會？”
佛主眼神溫和，輕聲道：“你此行怒氣衝衝而來，所爲何事，莫非想替那小賊脫罪？”
李昊眼中殺意陡然暴漲，森然道：“他不是小賊，他是盜聖！”
“賊就是賊，冠以聖名，是對聖人的侮辱。”
佛主微笑道：“昊天將軍，你可要想清楚你說的話，替一個臭名昭著的惡賊開脫，即便你有拯救涼州，解救青州的潑天功勳，只怕也要揹負上一些罵名，雖不至於讓你削爵剝將，但天下百姓的眼光都是雪亮的，與賊爲伍，沒有好下場。”
“我本以爲你至少能坦然點，沒想到你虛假到這種份上。”
李昊向前一步步邁出，渾身的氣勢也隨之拔高，他目光森然：
“伱將他擒來時，難道不知曉我跟他的關係？他若不是要替我鎮守天門關，你們怎麼可能抓得住他？”
“你此番公開處決，你難道料不到我會過來？現在何必說這些虛假的話，你就直說，你此舉是針對我，還是另有目的，我大可如你所願，不就是功名嘛，脫下又何妨，就算我不爲爵爲將，難道還輪得到你嗎，你想要，大可去爭！”
此時，林五經等三位菩薩也從後面追趕過來，聽到李昊在這佛堂中質問佛主，都是變色。
林五經忍不住道：“昊天將軍，你說話客氣點，佛主功德無量，我佛門解救億萬百姓，豈是你拯救區區兩州能比？你莫要太猖犭……”
“滾！”
話沒說完，李昊只是低聲怒斥，他沒有回頭，只是向前踏出一步。
一股威勢卻自他背後爆發，如重拳般砸落，將三位趕來的菩薩震得倒飛而出，再次噴血。
看到三位菩薩在自己眼前受傷，佛主的臉色終於是微微收斂了幾分溫和，平靜地道：
“我本以爲你只是利用此賊，怎料你與此賊沆瀣一（yi）氣（qi），你如今榮華加身，莫要忘記陛下對你的恩寵，你來此爲賊而聲討我佛門，擅闖我佛堂，你可曾對得起陛下的恩寵，對得起百姓對你的敬仰和信賴？”
“若我不來，纔是辜負陛下的信任，朋友生死都視而不見，又怎會庇佑蒼生？”
“這裡除你佛門幾個禿子外，也沒別人，你在這跟我演戲有什麼意義？”
李昊冷聲道：“難不成你手下的菩薩，還不知曉什麼情況，演給他們看？”
“昊天將軍，你對我佛門的冒犯太深了，即便你是公爵，也難逃罪責，我必會到陛下跟前，親自參奏你一本！”佛主凝聲說道。
“儘管去便是，我今日來，是來見我朋友的他在何處？”
李昊盯着他，若非顧慮到風老還在對方手裡，他早就直接出手了。
佛主平靜地道：“看來，你真的是執迷不悟，真要爲一個小賊，與我佛門爲敵，與天下蒼生爲敵麼？”
“別他媽動不動就扯上蒼生，你佛門也配？一州數百城，城城有佛堂，但城外鄉鎮，又有你幾座寺廟？！你若是當真功德無量也就罷了，可你端坐在這高臺，看世間水火疾苦，涼州被襲擊時，你在何處？”
“青州被襲擊時，你又在何處？！你說涼州太遠，可青州就在你跟前，你當時在哪？！”
李昊怒罵道。
“如像你所說，涼州被襲擊時，陛下又在何處，青州被襲擊時，陛下又在何處？”
佛主平靜地道：“我等端坐高臺，縱觀天下，我等在與暗處的妖魔博弈，若一州邊境有難，十九州將士便要皆趕往過去，纔算是英勇麼？各有各責，我無量山庇佑方圓五百里周全，讓妖魔不敢侵犯，難道不是因爲我坐鎮於此麼？”
李昊冷笑，道：“不用狡辯，你說的看似在理，但你究竟有沒有做到位，你自己最清楚，言語只能欺騙別人，但欺騙不了自己的內心！你堂堂太平道境，甚至是號稱聞道之下最強的太平道境，你威懾不住那兩大妖魔勢力？”
“你無量山在青州邊境，青州又有神將府在，那龍門跟聖宮卻敢大舉進攻，在攻破邊境後一路橫掃，背後卻毫不設防，就不擔心你們無量山出手嗎？”
“你也見到了，他們背後有荒神在，自然不必設防。”佛主淡然道。
李昊冷笑道：“但那荒神可是非常不情願纔出手的，他們根本就沒想過要暴露在青州，所以你想說你提前就洞察到兩位荒神分身，所以不敢出手，那你有沒有提示李家呢？”
“自是派人提醒過，但等我察覺到時，青州已經淪陷，戰況複雜，我派出的弟子，似乎也捲入妖魔中，不知所蹤。”
佛主說道。
李昊想笑，道：“愚弄百姓就算了，在這裡還有必要繼續演麼？把我當孩子哄嗎，你以爲我跟你的那些癡呆弟子一樣？”
“天下帝王、權貴、平民劃分三等，都怎麼回事誰心裡沒點數？就像爲商者，本就是倒賣謀利，賺取差價，一毛錢的本賣一塊，心狠者當不了商，但人家賣東西好歹明碼標價，願買願賣，也算是坦誠！”
“你讓百姓信仰你們，愚弄百姓，讓他們找點心裡寄託也就罷了，說來說去，所求無非還是名！既然是爲名，就大大方方承認，別裝成一副慈悲的樣子，善惡只有思想最底層的人才在乎。”
佛主平靜地道：“你太偏執了，你雖天資絕佳，但你尚且年幼，對世界的認知還太短淺，你從未聆聽過我佛門的真理，也不知世間疾苦萬千，苦海難度，唯我佛以真理鑄造船身，接世人超脫苦海，抵達彼岸。”
“在我佛面前，世上衆生平等，本無帝王將相，也無百姓區分，皆是生而爲人，皆享有登船超脫的資格。”
李昊道：“別跟我扯這些，馬上將風波平請出來，否則我不介意讓你佛門也超脫！”
“昊天將軍，你當真要自己沉淪苦海，誓不回頭？今日一事傳出，你可知天下會如何看待你？”佛主凝視着李昊。
李昊卻從對方那平靜的眼眸中，看出一抹隱藏極深的淡然，那淡然甚至像是嘲弄，似乎自己所爲，已經讓其如願。
他知道，一旦邁出這一步，自己先前得到的功勳，可能都會被潑上污水，但他不在意。
只是他不知道這佛主，爲何如此在意，試圖借風老的手污名他。
“世人評說，自千百年後會知曉，你如願又如何，將人放了！”
李昊雙目冰冷，道：“別再跟我扯那些歪理，否則我砸爛你的蓮臺，踢翻你的佛堂！”
佛主靜靜看了他一眼，旋即微微頷首，朗聲道：
“普濟菩薩去將那小賊帶來，讓諸位勳貴也來看看，昊天將軍是如何蠻橫，要爲這小賊脫身。”
“是。”
佛堂外傳來一聲佛號，隨即其中一位菩薩氣息急速消失遠去。
李昊聽到佛主的話，眼神一冷，對方此舉，果然是針對他，甚至預判到他得知消息會第一時間趕來，他來得已經夠快了，但這裡還有勳貴，顯然是消息公佈前，就已經提前請來的。
“敗我名聲你所求是什麼？”
這佛主若想爭得名聲，自己也沒有擋道，何故如此大費周章，反倒讓李昊感覺到一絲好奇了。
佛主平靜地道：“當初若早知你有如此天資，我便讓普賢菩薩去接你上山，收你爲徒了，可惜你自小聰慧，隱藏的太好。”
李昊冷笑道：“別扯這些了，若不僞裝好點，只怕你佛門要派人借探望的機會，將我暗殺了吧！”
“再說，兩歲不到時，你們就將那私藏的廢神血毒丹送給那毒婦，已經選定對象了，甚至那蠢女人原本可能只是萌生出一些心思，在你們誘導下才會幹出這樣蠢事，你們所圖謀的，是讓那李幹風繼承李家真龍嗎，藉此掌管李家？”
以李昊如今的格局和眼光，縱覽再看，越發感受到這無量山的險惡。
毒丹來自無量山，李幹風又拜師無量山，這佛門的目的昭然若揭。
“天下大勢而已，掌管談不上，只是要借李家一些勢，但如今也一樣，你雖天資卓絕，但退出李家，如今李家也沒人能阻礙他成爲真龍了。”佛主淡然說道，臉上不復先前的溫和慈悲，似乎已經不加掩飾了。
李昊心中微微冷笑，想讓李幹風上位，他又如何沒算到這步。
“我只是還有一點不解，你們怎麼會選擇給我服毒，而非其他人，是因爲我比較好得手，其他人有父母照看？還是說確認其他人沒有神血在身，不成阻礙？”
李昊問道。
“自然是因爲，只有你身具神血，其他几子的修行天賦，除已戰死者外，都不如你父親李天罡，他雖隱藏此消息，但逃不過我的眼睛。”
佛主居高臨下，平靜地看着李昊。
這表情的含義，李昊立刻便懂了，這一切的背後，都是出自眼前這位佛主之手。
告知那柳月容，自己具有神血，對其子是危害。
以毒丹吸引，讓其出手，對方只是棋子。
李昊眼底殺氣瀰漫，但卻剋制住了，他盯着對方，風老是對方吸引自己過來的餌，如今對方又不加掩飾暴露，似乎在故意激他動手。
動手的壞處是什麼？
佛門是江湖勢力，但也有半朝堂的成分，以他如今的身份，若是無故動手，自然難逃罪責。
是想借朝堂的力量來追究自己，還是想借此，讓自己跟大禹朝堂分裂？
若是決裂的話……
妖魔、佛門……李昊的眼神微微發寒，盯着眼前的佛主，對方那平靜的眼眸，同樣直視着李昊，不躲不避。
彼此的目光似乎都看穿了對方的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