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修慌亂失措,耳旁的風‘呼呼’而過。
似乎明白其用意,手腳不再胡亂擺動,雙眼只是直直地盯着地面那手中長棍化爲九道黑影、一臉怪異暴戾的楊青,對相貌猙獰即將撲咬到身前的惡媾獸不管不顧。
“蓬!”
九道棍影只有一聲悶響,將撲咬女修的強壯惡媾獸劈‘哐’的一聲,瞬間落地。
“嗷!”
腳尖一拈一帶,秀劍騰空而起。
棍法,掃!
“蓬!”
抽打中撲咬最前的惡媾獸之時,藉着反震之力,身形暴退。
“撕拉!”
溼漉漉的錦色衣袍被惡媾獸那鋒利的尖爪撕裂,背部三道尺長的傷口如刀刻一般,血流如涌!
“……”
十餘隻惡媾獸猩紅色的圓眼在晦暗的甲板上格外的顯眼,滿是兇殘,擇人而噬。
在場之人,即便是御器漂浮已得安全的修士無一出手相助,眼神中有的只是幸災樂禍!
“嗷!”
虎嘯中滿是絕望之意未讓任何一人動容,即便是楊青之前施救獲得安全的男修也是一樣。
“撕拉!”
惡媾獸的尖爪鋒利如刀,如十餘隻餓的發瘋的旗山狼捕殺一隻肥羊。
“不能停!”楊青心中發瘋地嘶吼着!
打殺三隻襲擊他人的惡媾獸,對他來說並不費力,可是被十餘隻惡媾獸捕殺,若是反抗時有着一絲的停頓,那麼,下一息便是被撕成碎片。
“拼了!”
江水越發地翻涌,猶如沸騰了一般,‘轟譁!’近乎十丈高的水浪似乎要將船隻淹沒。
“嗷!”
漆黑的夜,十數光芒璀璨修士那冷漠的眼神,讓楊青不再有任何的奢望!
“嗷!”
絕望驟消、體內的鮮血如江水一般的沸騰,暴戾之意更爲暴戾,如若有一點機會,楊青必將在場之物屠戮個乾淨,不會有着絲毫的手軟!
“嗷!”放棄了反抗,長棍無烈收起,雙腿爆發出所有的力量。
“撕拉”伴隨着血肉撕裂的聲響,避過攔路障礙,直奔船舷的欄杆處。
而此時,女修已是被拋到十丈高空,神色呆滯,無一絲人色,秀劍旋轉着擦肩錯過。
“嗷!”
事已至此,只能投江尋求一線生機。
即便死,也覺不死在冷漠的眼神之下,即便是死,也要掌控在自己手中。
“他日,屠盡天下人!”
所有念想,化作無盡的暴戾!
縱身入江!
“轟”
咆哮的怒浪將襤褸的身形瞬間吞沒得無影無蹤,如從未出現一般。
“……”
十餘隻惡媾獸如逃命一般,彎曲的後腿急停,落得滿地葫蘆,更有的跌下船隻。
大量惡媾獸如恐懼着什麼瘋狂地上爬,只因即便是兇殘的惡媾獸尋着淫騷味、血腥味來到這片區域之後,也要爬到船隻之上尋求幾分的庇護。
是因,再過幾裡遠,便到了蕩雲江最爲澎湃之地,有着龍取水、江蕩雲之稱的交匯處。
“不……”
只見那位仍在上拋的女修發瘋地叫喊,尖叫之音如利刃一般的刺耳。
發黃瘦小的雙手發瘋地捂着臉面,其狀痛苦之極,而發黃的臉皮之下似乎有着小蟲在蠕動。
“殺!”
衆修無人在意楊青被翻涌的江水衝擊到何處,更有人幸災樂禍地想道,江水這般極速,想必先船隻一步到達龍取水之地吧,更沒人同情痛苦之極的黃臉婆,廝殺較之前更爲慘烈。
楊青引走十餘隻的惡媾獸,讓旁的修士壓力大減,或是御器升空,或是兇狠反撲。
“轟隆隆”
夜色漆黑,雖看不到遠處的情況,可那轟鳴之聲如天崩地裂一般。
“殺!”
修士一旦御器飛行,惡媾獸的威脅便降至極低。
衆修不去斬殺甲板上四處衝撞的惡媾獸,反而相互廝殺,有的逃命,有的爲報一劍之仇,有的則是爲了靈石寶物。
“啊!”
女修已不在上升,在空中略有停頓,便向着一羣惡媾獸之中摔去,瘦小的身體蜷縮在一處,似乎在承受着莫大的痛苦,雙手瘋狂撓抓着那發黃的臉皮,似乎裡面有東西要鑽出。
“啊!”
女修猛然地向後挺去,如同背部被旁人輪砸上一錘。
“啊……”
這一聲尖叫已是變了音,完全不是人類所能發出的。
就在女修身形快速摔落之時,異變突起!
只見瘦小手掌間那發黃的皮膚竟然開始蛻皮,先是普通無奇的雙眼隨着‘皮膚’脫落,驟變爲狹長的丹鳳眼,額頭處隨着蛻皮先是露出白皙光潔的皮膚,可是隨即便被翠色泛着熒光的羽毛所覆蓋,即便是那齊腰黑髮逐漸化爲翠色。
狹長的丹鳳眼中,滿是痛苦與驚恐之色,及其難以相信。
背部的衣袍‘噗’地破碎,與脖頸相近那白皙消瘦背部上的四道淺痕還在滴血,而淺痕兩側卻是生長出一對如孔雀羽毛般小小的翅膀,眨眼間,已是化作一丈,而且毫無停止生長的趨勢。
女修已被自身的變化嚇得呆滯!
“鏘!”
就在女修模樣大變之時,黑色的夜幕輕輕一震、船隻及其附近的翻滾的江水猛一頓,在場的任何物體都如雕塑一般,保持着之前的姿勢一動不動,哪怕是真元的光芒同樣如此。
不管遠處的江水如何翻涌,沒有一絲的聲響傳進,前仆後繼的江水一旦涌到這片區域,無一滴水珠不如雕塑般靜止。
“鏘!”
黑色夜幕如一張破布一般,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口子,一隻晶瑩如寶石一般的翠色鳥爪,略看有着百丈大小,看似緩慢異常實則極速無比,托住一動不動的如木頭一般女修,帶入夜幕的溝壑之中。
“鏘!”
溝壑閉合,如從未出現一般。
整個過程不足一息!
“轟嘩嘩!”
江水恢復翻涌,船隻、衆修、惡媾獸仍舊一動不動,如雕塑一般。
“呼……”
江風吹過!
所有之物,如風化一般化作無數的沙礫,融入水浪之中。
此時,江面之上,除卻翻涌的江水再無旁物。
“轟隆隆!”
除卻震耳欲聾的轟鳴聲,楊青再也聽不到旁物。
雙眼已是無用,看不見任何的事物,可用的是那同樣受到滯礙的神識。
“哼!”
江水的水浪劈頭蓋臉地打來,楊青忍不住悶哼一聲,身形更爲下沉。
手腳比往日要沉重太多,急忙緊了緊了衣袍,將一粒返生丹塞入滿是渾濁江水的口中。
“嘩嘩!”
手腳並用,用盡全力地向着江流前行方向的一側涌動,心底大喊道“向着江岸遊!”
“轟!”
身形沒有漂浮起的可能,一個浪連着一個浪,楊青已不知自己沉入江中多深,只覺得胸口憋悶得將要炸開一般。
“嘩嘩!”
江水涌動的速度有多快,楊青順流而下的速度便有多快,手腳如風車一般快速擺動,可不知是否再向着江岸移動。
神識之下,除了渾濁的江水再也見不到旁物。
楊青不知此時距離船隻多遠,更不知道沉入江中有多深,只顧得用盡全力向着一側遊動,只爲活命。
在江中如此劇烈地動作,胎息根本不能滿足身體的消耗。
體內沒有殘餘的天地靈氣,楊青已是面紅耳赤,手腳無力。
“咕嚕!”
一個靈果塞入口中,伴隨着的還有一口的江水。
靈果所蘊含了天地靈氣暫緩困境,身形不自主地快速前行,能做的只是拼命地向着江岸游去。
“轟隆隆!”
轟鳴聲之大,已讓楊青雙耳聽不到聲音。
如一塊巨石般,快速地向下沉去,任由他手腳多麼大的力量也是無濟於事。
沒有任何的參照,根本無法斷定是否向着江岸游去。
江中比江面還要洶涌,即便是千斤巨石都會衝擊得翻飛。
在甲板之上服用的那粒返生丹此時仍留有藥力,配以此粒的藥力迅速地修復着肉身之上的傷痕,惡媾獸那利爪留下的傷痕不再流血,並在迅速地修復着,傷口不斷地變淺癒合。
可傷勢的修復未讓沉入谷底的心有任何的好轉,心頭的暴戾沸騰,仍阻止不了思緒翻涌,瀰漫出濃濃的悔恨,“不來蕩雲江,什麼事都沒有,我做錯了!啊!”
“咯茲!”
轟鳴聲中這輕微的聲音如驚雷一般,雙耳已是承受不得這般壓力,竟然開始受損,劇痛打散所有的思緒,雙手用力的捂着耳朵,以求能有所緩解。
“咯茲!”
五臟六腑同樣承受不住了江水的擠壓發出異常的響動,心臟似乎要爆裂一般。
返生丹的藥力迅速地修復着,可隨着江水翻涌、身形下沉,修復的速度趕不上損傷的加劇。
“沒辦法了”心中絕望、懊悔地說道,不管心中有着太多的不甘,也是無濟於事。
靈果、大還丹、小還丹往口中塞去,已做垂死掙扎,雙手緊緊握着期望用作保命的須彌葫蘆,免得承受不住壓力而破碎,否則,任何的丹藥都沒了。
“咯茲!”
江水似乎不是向前流,而是向下涌去,楊青的身形不斷下降,身體的異響越爲密集。
“生死由命吧”
暴戾、懊悔、慌亂種種情緒中的楊青心頭猛一發狠,不再做無謂的掙扎。不是多麼的害怕死去,害怕的是他死後關心他的心痛不欲生,憎惡他的人志得意滿。
勒緊嘴脣防止江水嗆入,將大半瓶的鐘乳精華倒入口中。
“轟隆隆!”
無以復加的轟鳴聲。
無法抵抗的寒意襲來,從未服用過鍾乳精華,從未使用過如此多的鐘乳精華。
雙手緊握着須彌葫蘆,雙目緊閉,不等冷得顫抖,周身已是結了一層薄冰,薄冰增加的速度之快,即便是江水的沖刷也是阻止不了!
“轟!”
此時,楊青隨着洶涌的江水來到了兩條分支的交匯處。
向下翻涌的江水一頓,隨之極速旋轉地,稍許,‘轟’的一聲拔升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