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心碎

晨曦,東方旭日從地平線冉冉升起,一縷赤色陽光散下,斜斜照在烏江上,跟江面上瀰漫升騰的霧氣相互映射發出絢麗七彩光華,令原本波瀾壯闊的烏江平添幾分神秘色彩。

烏蒙島臨江一塊巨大礁石上面,一對璧人迎風佇立看向滔滔江水,悠然出神。江風吹拂下,將他們的衣袂掀起,迎風獵獵作響,如玉般的面容,絕世無雙的風采,令人看之以爲是神人下凡!

這二人自然便是鳳天賜和修羅。在鳳天賜將那金色小戟拿到手中之後,突然發生了異變,戟身上透出一股絕大力量將他們緊緊籠罩,隨後,只覺得眼前一黑,接着翻天覆地的暈眩接踵而來,以後便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呢!

醒來後,二人發現自己已經身處在烏蒙島上,回頭看去,那座古老幽秘的石殿已經坍塌崩陷,化作一塊塊碎石殘壁。在鳳天賜手中,還緊握着那金色小戟,此刻,戟身表面已經失去血芒色彩,恢復原先模樣。

將小戟交給了修羅,這時,天已經朦朦亮,黎明的曙光已經到來,二人沒有說些什麼,一起來到這塊巨礁上面,靜靜觀看烏江的晨曦美景。

“唉,爲什麼美好的事物總會流逝的如此之快?”

輕聲一嘆,修羅玉臉上露出幽怨神情,不知道她是在惋惜晨曦美景還是隱指其他物事,這一嘆之中包含許多無奈憂傷的情緒。

“旭日東昇,夕陽西下;寒來暑往,四時變化;這便是天道循環,大道至理。你我雖然同爲修行中人,可是,在天道之下無異於跟這地上螻蟻一般,脆弱不堪。有許多事,並不是你我可以將之改變,一切,還要面對現實!”

鳳天賜話語隱含深意,在天域結界中,他們可以忘卻對方的身份,用真性情來面對之間的關係。可是,出來之後,所有這一切就像泡影一般碎裂,事實擺在二人面前,身份不同,立場不同,如果執意爲之註定他們會有悲慘的下場!

“天賜!”修羅俏臉突然轉過來,美眸緊緊盯着他的雙眼,充滿炙熱之情,“我們一起隱跡山林,找一個讓其他人永遠也找不到我們的地方,再也不管這正道還是魔道,開開心心一起過日子!”

不敢相信,這番話是從她嘴裡說出!

放棄了自己天魔宮聖女的身份,放棄了女兒家的尊嚴,她只要跟自己心愛的人在一起,她只是一個平凡普通的女子,想要跟自己心愛的人永遠在一起,追求自己一生的幸福!

這樣**裸的表白需要多大的勇氣!

鳳天賜聽後眼神一亮,隨即黯淡下去。他並非鐵石心腸之人,修羅如海一般的深情怎會感受不到,在心中,他對這女子敢愛敢恨的性情十分欣賞,其實早在那山洞中一夜,修羅的倩影已經深深銘刻在他心底,刻下永世不忘的烙印。

可是,他身上揹負父母的血仇,光大劍閣的重任,還有,天門禹疆峰上他的愛人還在等着他,妹妹的失蹤……,這一切一切都要他去面對,如果讓他遺忘這些,跟修羅避世隱居,他做不到!

“修兒,對不起,我……我不能!”

這最後三個字從鳳天賜口中吐出,讓他感到如骨鯁喉難以說出,面對一個情真意切,可以跟自己同生共死,甘願放棄一切的女子,他實在不忍心傷害她。可是,卻又沒有絲毫辦法,只能辜負她一片深情。這時,鳳天賜感到心裡很痛,彷彿被千萬根尖針在不停刺穿,心中滴血。

修羅聽後,美眸中炙熱的神光迅速黯淡,直至變得毫無生氣,如玉般絕美的臉龐滑過兩道憂傷的痕跡,心已經碎了……

她輕輕轉過身,這簡單的動作此時卻顯得無比艱難,透過眼角餘光,可以看見她香肩不停的微微聳動。

也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修羅轉過臉來。這剎那間,鳳天賜發覺她竟然變得如此憔悴,玉臉蒼白沒有一絲血色,連櫻脣也變得慘白,原本靈動慧黠的美眸黯然無光,好像失去了生氣一般。

“原來一直是我在自作多情!”憔悴的玉容上勉強露出一絲微笑,那麼悽慘,那麼神傷。說罷,她絕然轉過身,揮手祭出法器,縱身躍上,沒有一絲留戀之意。

在她飛身躍上之際,一滴晶瑩剔透的淚珠從半空中滑過一道美麗的軌跡悄然落下。

看見她遠去的倩影,鳳天賜嘴脣微微動了幾下,想要說些什麼,最終還是沒能說出口,怔怔的望着那美麗憂傷的倩影消失在自己眼前。

“啊……”

一聲長嘯沖天而起,似要盡情宣泄心中鬱結難忍的情緒,嘯聲有如天際驚雷滾滾而來,無形的音浪將江水激起數十丈高的浪花,久久不能平復!

返回鳳府家中,已是日上三竿。

鳳瑞和福伯正一臉焦急站在大門口,巴望着鳳天賜的身影。早上一起來,來到小主人房中,發現他並不在廂房內,並且牀上被褥平整絲毫沒有動過的痕跡,顯然,他昨夜沒有在房內睡覺。

雖然知道小主人神通廣大,但是心中也有些擔心,只好站在大門等他的消息。老遠看見鳳天賜向鳳府走來,二人大喜,急忙迎了上去。

看見小主人一臉憔悴,福伯正待開口詢問,被鳳瑞拉扯了一下衣袖,轉頭看去,只見鳳瑞輕輕搖了一下頭,示意他不要多話。

也是的,小主人都這麼大了,做事應該會有分寸,自己還是做好本分的職責,其他的事就少管些吧!

回到廂房,鳳瑞端來洗漱用水,而福伯則將早餐送到廂房中,一切打點結束後,鳳天賜跟鳳瑞福伯交代了一下,自己今天會離開烏江鎮,這鳳府還需二人多費心照料。二人見小主人來去如此匆忙,心中不捨。鳳天賜好言安慰之後,便轉身去了蒼龍道場,今天是他跟丁錦相約離開的日子。

來到道場,丁錦早已經在那裡等候。他將蒼龍道場場主的位置交給石虎,而丁大力順理成章接替了石虎副場主的位置,兩人現在都已達到練氣境界,這蒼龍道場有他們倆坐鎮,只要沒有修爲高深的修士前來滋擾,想來以他們的修爲足以震攝一般的武者。

道場衆人將鳳天賜和丁錦一直送到鎮外三裡一偏僻處,方纔停步。臨別之際,丁錦好生囑咐自己的兒子,讓他勤加修煉,或許有一日,丁大力也有機緣進入天門中,到時父子二人便可同修大道。

在送行隊伍中,鳳天賜發現了江家軒的身影,這小傢伙一直想上前跟他打招呼,無奈鳳天賜身邊圍着許多人,他一時擠不進去。

分開人羣,鳳天賜徑直走到江家軒的面前,神識一掃,發現他短短半年多時間已經突破到先天境界,修爲進展極快。跟他聊了幾句,順便指點了一些修煉上應當注重的問題,令江家軒獲益匪淺,小臉上露出感激興奮神情。

“若有一日,你想踏入修行界,我可以將你引入天門!”

鳳天賜此言一出,無數驚奇目光落到江家軒身上,無一不爲他有此仙緣而感到驚羨不已。

“多謝鳳大哥!”江家軒喜極連忙拜倒,被鳳天賜用手將他扶住下拜之勢,隨後又勉勵了他幾句。

時辰已經不早,鳳天賜招呼一聲,揮手祭出白玉舟,二人縱身一躍,落在舟身,在下面衆人崇敬的目光中,玉舟‘嗖’地一聲破空向天穹疾射而去。

一路上,鳳天賜駕馭白玉舟急速飛行,由於心中隱藏的陰霾未消,他一路沉默寡言,臉色沉重,讓人一眼望去便知道他有極重的心事。

丁錦閱人無數,精明老練,雖然不知道他爲何不開心,但也知趣沒有相問,只是盤坐在舟身上閉目打坐修煉。他資質雖然只屬中等,但一顆修煉向道之心極爲堅忍,這也是他被劍玄子看重的主要原因。

經過兩天兩夜的急速飛行,已然離靈州黑石山不遠,估計再有個把時辰便能到達目的地。在這兩天中,鳳天賜一邊駕馭白玉舟飛行,一邊腦中想着許多事情。

最終還在今天早上,他心中豁然想通。自己跟修羅二人原本就是有緣無份,這般收場對彼此都有好處,雖然短時間內她受到極大傷害,但是長痛不如短痛,二人若是一再糾纏不清,不僅對自己,對她也沒有任何好處,該放就放了吧!

況且,身邊已經有了司徒靜,她跟自己兩情相悅,而自己又怎能三心二意呢!

心中做下決定,一直隱藏在心中的鬱結頓時消散,心情也變得開朗起來。口中長嘯一聲,一切不愉快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前面的路還有許多艱辛在等着自己去面對!

手中法訣一掐,白玉舟瞬間加速向茫茫雲海中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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