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仍舊陽光明媚,熱鬧的大街,一片熙熙攘攘,時起彼伏的叫賣聲,從街頭傳到街尾。
夜承歡一身藍色的煙翠紗,烏黑如泉的長髮用一支玉釵高高地固定,一張墨染的黑臉波光流盼,神情慵懶,妖嬈的秋瞳,不時的瞄過集市。
她的身後,跟着一雙杏眸溜圓的杏兒和一臉清冷的冰兒,兩人也都四方觀望,似在尋找着什麼。
“看,王妃……”杏兒忽然眼眸一亮,指着前面一個賣紫色茉莉的小攤,夜承歡應聲看去,脣角勾出淺淺的笑意。
呵,還真如鳳蒼穹所言,這無影樓,每個月的二十五,都會在集市擺一次攤,欲買消息之人,每月只有一次的機會。
隱藏得還真夠深的!
三人走近,擺攤的是一個極爲憨厚的小廝,一見她們俊秀的臉就漲得通紅,聲音極爲羞赧,不注意聽的話,真以爲他是在耳語,“要買幾束?”
嗯?
這無影樓的外圍,竟是如此“天真”之人嗎?
夜承歡一陣詭異,摸摸鼻子,秋瞳不動聲色地盯着小廝的眼睛,“只有這一種花嗎?”
“客官,小的只賣這一種。”
“可我想要曇花。”
“客官,曇花要夜市來,白日只賣紫色茉莉。”
小廝雖然頭低得極低,回答卻是有條不紊,夜承歡終於確定,這異世的人,就都是些扮豬吃老虎的高手。
瞧瞧,這對話,滴水不漏,不知內情的人,誰會知道這是個聯絡點。
“夜市你還在這嗎?”夜承歡勾着嘴角,這無影樓,還真是名符其實,曇花一現,每月一次,多麼貼切的形容!
“客官,夜市在東城門西橋下,酉時起,戌時止。”
呵,還真是掐得極準呢,就一個時辰。
夜承歡得了消息,也不欲糾纏轉身就走,引蛇出洞的效果既已達到,也沒有再逗留的必要。
昨夜她和鳳蒼穹商量了一夜,決定還是主動出擊,故作不知裝做買小軒軒的消息,來看看他們到底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一種直覺告訴她,他們不想再等,她也等不起,小軒軒,怕是十有在他們手上。
“王妃,去捏麪人兒嗎?”三人離開了花攤,杏兒指着不遠處一個熱鬧不已,圍着好多人的捏麪人兒的小攤,興奮異常的喊道。
嗚……這杏兒,還真是越來越不“專業”了。
夜承歡無語的搖了一下頭,倒也興致沖沖的走了過去,三人的身影沒入圍觀的人羣后,擺紫色茉莉的小廝悄然的離去,一雙憨厚的眼底,閃過縷縷裂縫的精光。
他的身後,一個搖着摺扇,一臉浪蕩哥兒模樣的翩翩公子,慢悠悠地跟在他身後……
“這位姑娘,你想捏什麼?”人羣的裡面,是一個一臉白鬚的老頭,一雙熠熠的老眼,加上花白的頭髮,看來有如仙風道骨,長瘦而又靈巧的手指不斷翻騰飛轉,一個個七彩的麪人兒活靈活現,引發一陣高亢不止的讚歎聲。
“好手藝啊……”
夜承歡就有了興趣,“老人家,給我捏兩個吧。”
“好。”老頭看了一眼她,笑得和藹慈祥,有如三月的春風拂過,暖洋洋的,給夜承歡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這老頭,又是個什麼樣的人物?
她正兀自詭異,老頭卻一陣五指翻飛,很快,一對緊緊相貼在一起的,牽着手兒的麪人兒就出現在夜承歡面前。
啊?不會吧?
夜承歡驚詫不已,這男的不是鳳蒼穹嗎?可是那女的,又是誰啊?
五官和她似像非像,一眼看去,像極了她的八姐,一雙眼眸如雲如霧,又似有一絲妖嬈的邪光,她正猶疑,細看又有如幻覺,正一臉情深地看着鳳蒼穹,像是浸入了甜蜜的海洋。
嗚……那廝要梅開二度,重新和她的八姐雙宿雙飛不成?
夜承歡一臉哼哼地站起,一旁的杏兒也滿臉黑線,連忙付了錢,擠出了人羣。
“王妃……救救我……”走出人羣不遠,不知從哪竄出一個人影,伸手就捉住了夜承歡的衣裙,回頭一看,是大夫人的貼身丫環畫眉,她的身後,拖出長長的一道血漬。
嗯?誰要殺她?
大夫人還是夜君舞?
夜承歡一陣詭異,身後的杏兒已然扶起了渾身是傷,只能在地上爬的畫眉,仔細一看,竟發現手筋腳筋全都挑斷了,心底不由一震。
“誰幹的?”她挑起了眉,這丫頭人不錯,但是,她可不是輕易相信別人的慈善家。
畫眉虛弱的聲音幾不可聞,“六小姐……大夫人她,保不住奴婢……”
“杏兒,先把她弄上馬車。”夜承歡皺眉,眸中閃過幾許思量,這是不是大夫人的一招貓膩,一個堂堂正室,會保不住一個丫環?
算了,看在那碗粥的份上,先救她一命再說。
夜承歡正欲上馬車,卻感覺一道憤恨的目光從不遠處射來,她猛地回頭,只見一個蒙着面紗的身影快速向她衝來,嘴裡還叫嚷着,“啊……我要殺了你……”
這年頭,流年不利嗎?
夜承歡反手就是一飛刀,正中夜君舞拿着匕首的右手,冰兒立馬上前,把她制住。
“說,爲什麼要殺本王妃?”夜承歡也沒客氣,一臉的居高臨下,奶奶的,她正火冒呢,這腦殘的六姐,竟然還往槍口上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