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二章 相互磨礪

破道,是修行界的一個傳說。

不是每個人都能在修行之處找到適合自己道紋和方向的,如果修行的道紋和方向與自己不合,哪怕再好的天賦,到了一定境界後便會止步不前。

這個時候,若無法做出質變,則可能一輩子都卡在那裡不得寸進。

解決的方法只有兩種,一個是頓悟,一瞬間突然明瞭自己和道紋之間的一切,找到最合適的融洽方式,打通阻塞,疏散淤積,從此一飛沖天。

另一種則是破道,斬破自己的一切,修行適合自己的道,走適合自己的路,追求適合自己的方向,一切從頭再來。真真正正,徹徹底底的破而後立。

但凡是能感覺到這種不適合的莫不是天縱之才,當他們現不對的時候,往往已經到了極高的境界。

一個仙人境界的修士都未必能有破而後立的勇氣,更何況一個仙王聖者、混元帝皇,乃至於至尊大帝。

到了那般境界的人,不知道已經有多少敵人,破而後立,又是從堪稱全無修爲開始。太多的危險,隨時可能萬劫不復。一億個人裡面也許找不到半個人有如此勇氣,所以幾乎所有人都是選擇了第一條路:修行,閉關,尋找頓悟的時機。

即便是知道自己走了太多彎路,陳未名也沒有勇氣做出破道選擇,只是選擇了不再去使用不屬於自己的道。而且這個選擇還不能徹底,直到今日也會經常要使用其他人的神通。

這麼多年了,他真正見到做出了破道選擇的只有一人:太史風雲錄之中的天衍道尊。

眼前的無名成爲了第二個,每一招都是曾經的道,每一次的破碎,都是在尋找適合自己的力量。那破碎的劍招,不僅僅是神通,還有得自通天聖人傳承之中的劍意。

雖然他這種方式的破道遠遠比不得天衍道尊那般,但也已經是相當不易了。

這是個強勁的對手,不過那是在未來。無名這樣的動作,是在給他自己機會,也給了陳未名機會。

舊的道不容易捨棄,新的道也不容易尋到,此時的無名縱然已經是大羅金仙境界了,可戰鬥力不會比他在金仙境界時高出多少。

他也是明白了這個決鬥的意義,並不是真正的生死相向。與其爭取這意義不大的勝利,倒不如將對方當成磨刀石,磨礪自己的劍道。

磨礪……陳未名眼中神光閃閃,突然大笑一聲:“這劍道既然你不要了,那我便借用一下吧!”

手捏法訣,化出十幾個分身,並沒有進攻,而是退到後方,注視前方。空氣之中瀰漫着無名破碎的劍道和劍意,那是他領悟自通天聖人傳承中的東西。

破妄存真之眼蒐集一切劍道劍意,但太過殘缺,並不夠完整。

陳未名心意一動,萬衍道輪又飛了出來,懸於空中,不斷盤旋吸收那些零碎的劍之道紋,還包括了其中的劍意。

零碎的劍意在心中浮現,萬千神識思索間,不斷將其組合並嘗試完善。想要完善到通天聖人那個程度自然是不可能,至少要可以施展出去才行。

一道道組合,一道道演示,猛然之間,陳未名心中出現了一道身影,手持長劍,一招一式施展劍招,或快疾,或凌厲,或洶涌,或狂舞。

通天聖人的劍意,竟是在他心中化出了一個通天聖人的模樣。

隨着無名劍招一招招破碎,那個模樣越來越清晰,劍意劍道也越來越通透。

當一招萬劍飛揚之招破碎之後,無名不再進攻,手持長劍利於虛空,抱元守一,劍光閃閃,在周身化出一道明月。思索之間,他開始尋求屬於他自己的劍意和劍道。

陳未名也沒有出手,他在等着,等着對方出手。

這一等,便是一個時辰,四周突兀的變得安靜,本來對陳未名堪稱同仇敵愾的仙族都不再辱罵。

很多人都看出了無名此刻的狀態,能夠讓他安然渡劫,已經顯示出了陳未名的胸襟,如今還讓他安然悟道,更說明了這個人族的博大胸懷。

在萬衆矚目之中,無名終於再次出手,還是有着凌厲的劍意,但這一次不再有花哨的劍招。一劍斬出,唯有劍氣浩蕩。

陳未名亦是出手,符印之術在手中捏碎,隨着心中那個身影劍法舞動,化出萬劍如雨。

這是通天聖人的劍招,萬劍術劍雨。

隨即又是施展出一道劍氣,化出旋風狂舞,封鎖一片區域。

又有劍氣如狼牙,沖天哮地,更有四劍起飛,如同狂龍衝刺……

他人看不出什麼,而接觸過通天聖人劍道的五脈傳人則是瞠目結舌,這些劍招,分明是通天聖人的傳承,即便是他們最強的師門長輩,也施展不出這等神韻。

不過這些劍招也只是形象而已,劍意與通天聖人還相差了太多,威力也是有限。無名亦是如此,一切還在摸索。

衆人看起來烈風飛揚的戰鬥,實質上卻是猶如兩個小孩一般的交手。看似兇險,實則並沒有太多的危險。

但對於兩人而言,卻是意義非凡,同樣程度的過招,恰如兩塊原石的轟擊,漸漸露出了裡面的翡翠玉髓。

一個在摸索屬於自己的劍道,另一個則是猶如第三者旁觀這場戰鬥,從其中領悟屬於劍的力量和神韻。

既是參與者,又是旁觀者,陳未名從來沒有如此清晰透徹的去觀測過劍之道紋的力量。

那種感覺很是玄妙,透過這一次次的過招,碰擊……他開始參悟,演化。

當無名再次抱元守一,風舞雲飛之中,施展出一招歸一之劍時。

陳未名亦是長嘯一聲,驅散四周劍招劍意,符印凝聚,真氣瀟瀟,擡手間,一個字符在手中打出。

“劍!”

就是一個字,也只有一個字,卻包含了他領悟的所有劍招和劍意。這一刻的他不再是如孩子蹣跚學步,而是成了步伐輕靈的少年。

相比之下,還在摸索階段的無名自然是無法抗衡了。

浩蕩劍氣之中,無名的劍招仿若紙片一般被盡數轟碎,身影猶如流星一般飛了出去。

勝負已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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