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聖女聞言也望向了這些“小螞蟻”們，正是早高峰期，每一人臉上都是慌慌張張，或者面無表情的一臉淡漠。
臉上還能帶着笑容的，便是那些成羣結隊上學的孩子們，但是小孩子也有煩惱，還有的小孩因爲昨天的貪玩，今天的作業沒有寫完而苦惱。
項塵微笑着接着道：“我輪迴轉世多次，也度過了凡人的生活，這些凡人吶，前二十年是最無憂無慮的，前二十年，就像是猴子，開心快樂比煩惱多。”
“後二十年，宛如一頭老黃牛，勤勤懇懇的耕耘，爲了生活奔波而勞累，壓榨自己的身體，精力。”
“然後再過二十年，就如同小狗，只能在家裡守着，直到生命的終結。”
“他們的一生，大多沒有我們這樣的大波打折，很多人可能連殺人都沒有經歷過，也沒有我們這樣要肩負世界存亡的責任，他們的一生短暫而渺小，不過我卻在他們身上感受到了一種精神。”
“什麼精神？”九天聖女問。
“責任和傳承，你看，其實他們的生命，大體都在周而復始的做着一件事情，賺錢，養家，哺育後代，然後老了幹不動，在親人的眼淚中死去。”
“前二十年，所有人都是個孩子，少年，在父母的庇護下相對無憂無慮的生活。”
“中間二十年，他們開始成爲了父母，接手老去父母的責任，哺育後代，讓自己的後代相對安穩快樂的生活，然後到孩子長大，他們老了。”
“老去的他們，子女孝順的，或許還能安享晚年，然而也會看着身邊朋友一個又一個的逝去，想去哪裡，也有心無力，子女不孝順的，老了，還在爲了生計奔波，他們的活着似乎只是爲了活着。”
“他們的生命相對我們，如此短暫，然而，他們卻能用自己短暫的生命不斷的將文化，文明傳承下去，讓後代繼承自己的生命，以另類的形式把生命延續下去。”
“他們的生命只有短短几十年，對我們而言能做什麼？一次閉關，一次修行感悟，時間就過去了。
不過，從某種意義上他們比我們更偉大，他們生命的長度無法媲美我們，但是，他們對有限生命的寬度擴展，卻遠遠超越了我們。”
說話間，項塵帶着她瞬移來到了一間產房門前，看見一名焦急的青年男子在門口來回渡步，還有四位和他們差不多看上去的老人也在焦急等待。
兩人的突然出現，沒有引起他們的什麼驚訝，彷彿不是看見他們突然出現的一樣。
“兩位也是過來等着抱孫子的嗎？”其中一名比較擅長健談的老人笑問。
項塵點了點頭，笑道：“是的，恭喜老兄家裡又要添丁進口了。”
“哈哈哈，同喜同喜，我們做爹媽做爺爺奶奶的，不就是爲了等這一刻嗎？”那老人心情顯然非常好，過去後掏出一支菸來發給項塵。
“爸，人家醫院裡都不讓抽菸，而且以後你也別抽了，二手菸對小孩子不好。”那青年有幾分抱怨說道。
“抱歉抱歉，我這不是高興之下的下意識動作嗎。”老人連忙做錯事了一樣道歉，頗爲不好意思的對項塵歉意一笑，然後把煙收了起來。
項塵拍了拍他肩膀笑道：“老兄就聽你兒子的話，少抽點，戒了吧，多活十年呢。”
“哎，戒過，戒不掉啊，你說我們這輩子勞累了一輩子圖啥，不就是爲了圖個子孫後代能在自己手中平安健康長大嘛。”
“我呀，累了一輩子，沒啥別的愛好，就這抽這點菸喝點酒了，老兄你說是不是，我們男人這輩子都是在道歉，小時候給老媽道歉，長大了給老婆道歉，老了，嘿，還得給子女道歉。”
項塵哈哈一笑，感覺很在理，於是道：“以後就可以多點樂趣了，看着你孫子慢慢長大，我感覺吧，爲了你孫子，這煙可以戒了，不圖什麼，就圖活久點。
多看看他們的人生，自己去跳跳廣場舞，打打兵兵球，約好友下下棋喝喝茶，帶帶孫子，這些都是樂趣，看着他們，不是就等於看見了曾經的自己嗎。”
老人聞言頗有感觸，想了想，把那一盒煙丟垃圾桶了，點頭道：“老兄你說得對，爲了他們，這煙我戒，下定決心戒！”
老人的妻子老伴，還有那青年都頗爲感激望着項塵，事實上老人的肺已經出現不小的問題了，他們一直很擔心，讓他戒菸，可是他就是不戒。
“哇——！”
這時，產房中傳來一陣哭啼聲，然後護士打開了門，笑道：“是個女兒，母女平安。”
而這一家人，全部興高彩烈進去，男人手中還抱着鮮花，那種喜悅的情緒，讓人感同身受，都會忍不住露出笑容。
而項塵帶着九天聖女默默走了，項塵道：“那老哥說的話，也有人情大道之理，男人這一生其實都在妥協，只是爲了家庭和睦，很多時候個人高低已經不重要了。”
九天聖女微笑道：“我沒想到，你會對凡人生活都有這麼多的感觸，其實你內心深處，真的是個很柔軟的人。”
“我感覺我挺心狠的。”項塵帶着她又來到一間ICU病房前。
而那裡，哭聲一片，一名剛剛失去生機的老人躺在病牀上，一兒一女在旁邊泣不成聲，悲傷氣氛瀰漫。
“人的悲歡並不相同，小小一座凡人醫院卻蘊含了生死輪迴本源的大道至理，看樣子，我要對世界好好重新審視了。”九天聖女感受那氣氛喃喃自語說道。
“是啊，我們站得太高了，往往忽略了他們，如今我們下來再看看，其實會發現這個世界，也蘊含了無上大道。”項塵認可點頭。
望着那生離死別的一幕，他心中圓滿的輪迴大道，竟然有了鬆動，向天道迸發的趨勢。
兩人望着醫生進去，將死去的老人推去太平間。
也看見老人的靈魂離體，從迷茫，到漸漸的傷感，望着自己的子女長長嘆息，最終又一臉解脫的飄向召喚他的另一個世界。
那是一份責任徹底卸下後的解脫。
目送老人離去，感知他情緒變化波動，迷茫，感嘆，傷感，到解脫的項塵，內心中一股更強大道的天道之意在輪迴中滋養，誕生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