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校長好!小燕子已經站起來了。她實在想不明白,自己這麼一個小角色,怎麼會讓學校的兩位大佬這麼着急的過來。
黃建本來想站起來,但是看到李大寶安之若太,也就穩穩當當的繼續坐着。小燕子悄悄地用手扯他,讓他趕緊站起來,給自己領導足夠的面子。黃建打掉小燕子的手,又給李大寶滿上一杯茶。
李春忠臉色蒼白,他似乎已經明白了什麼。他狠狠地剜了小燕子一眼。作爲學校的一把手,他根本就不知道這個女孩子是誰。但是從她見到自己恭敬的態度,以及稱呼自己校長來看,這個女孩子應該是自己學校的教師。但是自己學校的教師怎麼會和李大寶攪在一起呢?
李縣長,您也在這?李春忠恭敬的向李大寶問好。
李大寶微微一笑,點點頭說道:今天真是好日子,你隨意,隨意!
城北縣飯局的規矩就是這樣,兩撥人如果在飯店遇到,相互打個招呼就可以了——這叫隔席不說話!
但如果兩撥人之中,有一撥人的職位比較高,那麼職位低的一撥人中的某些人還需要過來向他們敬酒。
謝謝,謝謝,您慢用,慢用!李春忠聽李大寶的語氣並沒有什麼異樣,懸着的一顆心放下了一半。一定要陪好李縣長!他扭頭對小燕子說。
這個時候,李大寶已經坐下了,黃建也跟着坐下。李春忠再次合十告別,李大寶微微笑着看着他們離開。
小燕子的驚訝之情溢於言表,她似乎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說話好了。手一會兒放在桌子上,一會兒捏着自己的衣角,一會兒又拿起筷子……
燕子,你這麼是怎麼了?李大寶依舊是剛纔和小燕子調侃的語氣。
可是小燕子同志已經沒有了剛纔的彪悍,她扭捏的看着李大寶,又迅速的把頭低下來,囁嚅道:李縣長,我,我有眼不識泰山,剛纔還那樣和您說話,您……
李大寶哈哈大笑,道:這個小燕子,咱們剛纔聊天聊得不是挺愉快的嗎,你這麼一弄,我可就吃不下飯去了哦!
飯店的人剛纔似乎也聽到了他就是縣長,大廳裡的吵鬧頓時低了不少,甚至有些人還不時的打量他們。
這個時候,服務員突然手裡託着兩個菜,畢恭畢敬的過來了。李縣長,這是我們老闆給您假的菜,請您笑納!
李大寶看着兩盆價格不菲的菜,笑呵呵的說道:老闆加菜不過三塊,你這兩盤菜可是幾十塊錢了嘍!
服務員被李大寶說的臉都紅了,猶豫半天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黃建不敢搶領導的風頭,小燕子因爲剛纔的事兒,更加不敢放肆,李大寶只好自己接着說道:好了,放下吧,謝謝你們老闆!
這個服務員剛走,另外一個又端着兩盤菜上來了,這個服務員比剛纔那個長的俊俏,年齡也小,膽子也大一點兒。
這是一中的李校長給您加的菜和酒……似乎她還不知道李大寶的身份,以爲是李校長的什麼朋友呢。
李大寶的臉色有些不好看。飯店的老闆給自己加菜,還可以理解和原諒;李校長給自己加菜也同樣是飯局的規矩,要是平常的話,他絕對不會說什麼,但是今天,瞭解到這麼多城北一中的內幕,李大寶再看這兩盤菜,就有些厭惡了。
想到沈省長的告誡,李大寶微笑着說道:謝謝,放下吧!
本來他們要的菜就不算少,這時候又加上這麼四盤菜,頓時就有些放不開了。李大寶苦笑着對小燕子和黃建說道:今天口福不錯,你們倆要集中火力,消滅它們,不能浪費哦!
說到這,他又補充道:實在吃不了,也不要勉強,不行就打包回家!
事情到了今天這個地步,這頓飯是不可能安安穩穩的吃了,他看黃建和小燕子也不吃了,便笑着問道:你們倆吃好了嗎?
兩個人一連串的點頭,吃飽了,都撐了!小燕子一不注意又說出了實話。
李大寶看着桌上還沒動得四個菜,微笑着說道:這些菜咱們打包,你們倆喜歡吃什麼?
這個時候,剛纔代表老闆加菜的服務員又來了,她甜甜的笑着,說道:李縣長,這是五號桌的客人給您加的菜!
李大寶扭頭找五號桌,服務員在一旁提醒道:他們已經結賬走人了!
李大寶無奈的聳聳肩,道:那就送給別的客人吧,你看我這,這些都吃不了了!
服務員說什麼也不肯端走,她賴在這,讓李大寶很爲難:他們的心意我領了,但是我確實吃不了這麼多,再說,我們馬上就要結賬走人了,你說……
服務員無奈,只好順着李大寶的意思把兩盤菜送給他們鄰桌的客人。那幾個人頓時對李大寶謝了又謝。
結賬的時候,也出了一點兒小小的問題,老闆說什麼也不肯要,再加上李校長已經打過招呼結賬,無論如何他也不肯要。李大寶最好只能無奈的扔下二百塊錢,在黃建的掩護下落荒而逃。
回到住處,天算子竟然還在他家沒走,一個人正優哉遊哉的品茶看電視。房間中瀰漫着淡淡的臭腳丫子味,李大寶抽抽鼻子,差點兒沒吐出來。
我說,師傅,您老人家就不能洗洗腳?李大寶拉開客廳的窗戶無奈的問。
天算子活動活動脖子,道:你沒見我正在乾洗嗎!
李大寶看到天算子果然正在搓腳丫子,又是一陣噁心,他跑到臥室和書房,把所有的窗戶都打開,才感覺好一點兒了。
等他回到客廳的時候,天算子已經不見了,衛生間傳來嘩啦嘩啦的水響,片刻之後,天算子趿拉着拖鞋走了出來。
看到他腳上溼漉漉的,李大寶的心裡纔算是好受了一點兒。
今天晚上咱們要練的是呂純陽兜內腎法……天算子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對李大寶說道。
李大寶從飯店出來,李春忠在飯店的窗戶看的一清二楚,尤其是當李大寶有意無意的眼光掃過天空的時候,他心裡老是感覺一陣陣的發毛。
李校長,明天的職工大會還要不要開?盧校長老是擔心小燕子已經把明天要召開職工大會的事兒告訴了李大寶。
開,當然要開,爲什麼不開?盧校長聲音高亢的說。她已經想起來,李大寶前幾天已經去過學校了,雖然當時李大寶說的是去拜訪朋友,但是從他的身份以及這今天學校的事務來說,這個時候不能不讓人疑心。
是要開,不開的話倒顯得我們小氣了!李春忠最後下了決定。他好歹也是副縣級幹部,縣裡面也有幾個能說得上話的同年好友,不用擔心李大寶這個愣頭青真的敢把他怎麼樣!
是不是準備準備?盧校長提議道,她的臉上閃着奇異的光,似乎已經看到了明天李大寶的狼狽。
怎麼個說法?李春忠問道。這個女子有的時候想出的主意,連自己這個大男人都感覺不可思議和難以接受。
現在是退無可退,無論他拿住我們的哪一點兒,都夠我們受的,與其這樣,還不如把水給攪混了呢!盧校長惡狠狠的笑着說。
李春忠臉色陰沉,他看了看四周的幾個主任,不再說話,盧校長也不再說話,兩個人心有靈犀的微微頜首,交流了別人不能瞭解的內容。
李大寶從冥冥之中醒過來,感覺自己渾身熱乎乎的,房間中似乎有一絲花香,天算子傳授完,等李大寶熟練地掌握,就離開了,所以此時的房間中只有他一個人。
他看着漆黑的夜空,遠處的路燈,回想着小燕子最後說的話,再一次陷入沉思。明天恐怕就是城北一中的關鍵時刻,如果自己能把握好的話,以後的城北縣的教育說不定能否極泰來;如果一個不注意,說不定就是陷入萬丈深淵,從此之後一發不可收拾!
也不知道爲什麼,他的眼前老是浮現盧校長這個女人的身段,但是每一次都看不到她的臉孔,李大寶嘆口氣,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不可否認,這個女人的吸引力真的非常大,三十多歲的年紀,滿身都是成熟的風韻,任何一個見過她的男人都會被她吸引。李大寶相信,要不是自己見過大世面,說不定第一眼就會被這個小娘們給俘虜的。
但是吸引力大隻是她的一個方面,李大寶從她的身上嗅到了強烈的危機感,這種危機感彷彿是黑夜中一個隨時咬人的惡狼……
盧校長此時也沒有睡着,看着身邊死豬一般打呼嚕的李春忠,她心底涌起一股子悲涼。這股悲涼隨見席捲她的全身,讓她忍不住顫抖起來。
第二天小燕子還沒有從激動中走出來,她昨晚竟然真的和縣長吃飯了。並且這個縣長還是城北縣現任領導班子中最年輕的縣長,用腳趾頭想想,都知道這位副縣長以後的仕途將會多麼寬廣。誰有這種榮幸,能和副縣長一起吃飯?
城北一中教職工大會準時召開,既然是教職工大會,自然是所有人都要出席,就連保衛科,也僅僅是保留了兩個人看大門,其餘的人都全部出席了。
會議開得非常熱烈,兩邊的人各持己見,誰也不肯讓步。在學校裡面,你是校長又能怎麼樣,除非你是前任城北中學的老劉那種死不要臉的人,否則真的就拿這麼老師們沒轍。
就在兩邊人各持己見,爭執不下的時候,一個保安突然驚慌失措的跑了進來,當李春忠看到他的時候,心中冷笑,李大寶,你終於還是來了!
李大寶真的已經來了,和他一起來的還有公安局局長郝鵬。楊書記和王平縣長兩個人還在蜜月期,在城北縣的教育問題上又是高度一致,所以李大寶是要人給人,給物給物,全力支持他搞好城北縣的教育。
李大寶來了,但是他並沒有進門,他還在思索着,在一中召開職工大會的時候闖進去,他算不算是違法,他的話對職工大會的影響力又算什麼?
還沒等他想明白,異變突發,一中門口突然停下了兩輛車,十幾個彪悍的小青年還有兩個打扮的土裡土氣的人從車上下來。
李大寶突然意識到這恐怕不是什麼好事兒。當初他們爲了避開一中門口的攝像頭,專門找了這麼一個地方停車,現在這夥人也在這停車,明顯也是爲了避開攝像頭。
郝局長,你看這夥人……李大寶向郝鵬說。
郝鵬觀察着他們,一個領頭的人好像在向那倆土裡土氣的人交代什麼。兩個土裡土氣的人一個勁兒的點頭哈腰。
李大寶也是從農村出來的,自然對農民比較熟悉。這兩個人雖然穿上了土裡土氣的衣服,但是他們的本質根本就不是農民,給人的感覺也是怪怪的。
是不是來學校鬧事的?郝局長沉思着說道。
彷彿是得到了命令,郝鵬局長的話音剛落,兩個土裡土氣的人就往校門口衝過去,一邊衝一邊嚎啕大哭:我的兒啊,我苦命的孩子!
他這一出讓所有的人都一愣,沒聽說一中出人命啊,怎麼在這哭起孩子來了?李大寶從車上下來,冷笑着看着眼前的一切。
學校的門衛驚恐的從門衛室伸出頭來,其中一個問道:你們幹啥的,這是學校,不能在這哭喪!
你怎麼說話呢,人家孩子在你們學校快沒了,連哭都不讓哭嗎?一個小青年圍攏過去,嚎叫道。
倆門衛看樣子非常有經驗,留下一個繼續和他們糾纏,另外一個撒丫子就往報告廳跑。學校的領導和老師們都在那兒,只要把消息送過去,他們的任務就算是完成一半了。
送信的門衛沒跑多遠,就聽到後面一聲慘叫,扭頭一看,學校的電動門已經緩緩地打開,他的同事,已經被人摁在地上狠狠地開始揍了。他打了一個寒噤,驚恐的叫着,跑得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