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冬消逝,萬物復甦。
萬里雪疆終究是隨着寒冬的逝去而漸漸融化。
在皚皚白雪之下,王國西北部特有的黑土地開始漸漸裸露出來。
這片土地重新煥發了生機。
勤勞的農民已經扛着農具去侍弄尚有積雪殘留的耕地,企圖來年的莊稼能夠更好。
這片黑土地並非貧瘠到了毛草不生的地步,相反,這裡的土壤更適合某些莊稼的生長。
但是因爲獨特的地理環境,這裡免不了的是每年都要遭受異族的肆掠,毀壞的莊稼不知凡幾,沒有自保能力的領地的領民一年辛勤勞作到頭來卻是一場空。
這種巨大的失落感有時候是會將人逼瘋的,所以,這片本可以好好侍弄的黑土地從此便成爲了貧瘠的代名詞。
這世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便也形成了路。
同樣的道理,這片黑土地上哪裡還存在什麼絕對貧瘠的土地,只是道王國西北部貧窮與落後的人太多了,也便在人們的潛意識裡留下了這樣的印象。
......
喬恩伯爵在管家巴里的攙扶下越過白雪融化後溼漉漉的沃貝要塞,返回到了維西利亞城中。
萬里雪疆拖延了喬恩伯爵近三個月纔回到維西利亞城,此時此刻終於能夠回到維西利亞城,這種激動的心情是不足以用言語能夠表達出來的。
等到喬恩伯爵回到維西利亞城的時候,厚重的城門是開啓着的。稀少的幾個身影在城門口來回走動着。
城牆上的赫斯特家族白蓮花旗幟早已經殘破了,淒涼孤清地懸掛在城樓之上。
喬恩伯爵緊繃着一張臉,他的目光在城樓上下來回掃視了好幾次,最終還是一言不發地入了城。
若是放在往日,這初雪剛剛融化的的時候,城門口應當是車水馬龍,人山人海了吧!
喬恩伯爵在心裡暗自想着,不由得內心有些傷悲和淒涼。
眼前的蕭條冷落的現象讓他一時間還難以回覆過來,他內心中那個強大,震懾諸領的維西利亞城如今就成爲了眼前這番模樣了嗎?
喬恩伯爵甩開了巴里扶着他的雙手,他面色沉凝地走過了這道他曾經無數次踏過的城門。
城門內一眼望去依舊沒有多少平民的蹤跡,往日裡充當這座城池喧囂者的小商販們也都不見了身影,街道兩旁的攤位也大多被毀壞的差不多了,也沒有人去情理一下。
如果觀看的仔細些還能看到街道兩旁時不時裸露出來的森森白骨...
......
“你是說咱們的糧草幾乎少了一半?咳咳..咳...”
喬恩伯爵開始劇烈的咳嗽起來,他怎麼也沒想到,堆放在糧倉中的糧食一個寒冬過去居然安憑空消失了一半?
當然,憑空這個詞是伊諾克說出來的,喬恩伯爵自然是不相信的,他找來城中的平民,以兇惡的姿態審訊着糧草的去處,喬恩伯爵總感覺這件事情和這些這領地內倖存的這些領民脫不了干係。
“是卡拉狄領的羅林子爵。”被抓捕審問的是一箇中年男子,體型偏向瘦弱,卻是拿着冷冷的目光盯着喬恩伯爵,讓喬恩伯爵感覺很不舒服。
“沒有其他人的參與了嗎?”喬恩伯爵往退了幾步,企圖避開那個讓他感到不舒服的目光。
“伯爵大人是想說我們這些貧苦的平民貪墨了你的糧食嗎?”被兩個士兵摁住的中年男子突然不屑地朝着地面上吐了口唾沫。
“我不屑於去食用懦夫的糧食。”
“你在說些什麼?你在挑戰我的耐心嗎?”喬恩伯爵突然像一隻炸了毛的公雞一般,中年男子的一番話顯然是刺激到了喬恩伯爵。
“哦?我說的難道有錯嗎?”被抓捕的中年男子發出陰冷的譏笑聲,“我的妻子,年邁的母親,剛剛學會走路的孩子,都死了,我當時在卡拉狄領談生意,僥倖逃過了一劫,可是英勇的伯爵大人又是怎樣活下來的呢?”
“不是選擇了拋棄所有領民,屈辱的逃脫出去了嗎?”中年男子的臉色愈來愈漲紅,神情也是愈來愈激動,“我以曾經身爲你的領民感到無比的羞辱,你這個懦夫連自己都保護不了,還有什麼資格佔據着維西利亞城,來壓榨我們的血液?”
“來..來人...給我殺了他,立刻,馬上!咳咳..咳...”
喬恩伯爵用右手捂住止不住的咳嗽,臉色漲紅的和豬玀獸的肝臟一般,神情更是充滿了濃郁的屈辱感。
的確,喬恩也應該有這樣的屈辱感。
作爲領主,第一要任就是維護領民的生命安全,他們的根本責任便是如此,從他們擁有這片土地的領導權,支配權,統治權的時候,便已經被賦予了這個不可更改的神聖職責。
除非你願意放棄領主的身份,甘心捨棄這個領地能夠給予你,給予你的家族所帶來的利益,那麼既然沒有享有權利,自然也就沒有了承擔義務的必要。
但是你一天沒有從領主的寶座上下來,一天沒有忘記繼續從這個領地抽取利益的血液,那麼你的責任便永遠存在。
伊諾克遲疑了半拍,面對喬恩伯爵發佈的殺人命令他沒有立馬執行。
眼前的這個傢伙說的都是實話,至少在伊諾克看來是這樣,所說出的不過是作爲一個普通受害者的心聲罷了。
如他所言,妻子,母親,孩子都死了。
這是個悲劇的人,現在還要以這種悲劇的方式結束他短暫的一生,伊諾克下不了那個手,他自認爲自己的手還算乾淨,自認爲還算有些基本的良知。
“你是最悲哀的人,你的領民將會憎恨你,你的士兵將會背棄你,你終將會在自己的世界中慢慢消亡!”中年男子的聲音如同夢魘一般一直在喬恩伯爵腦海中迴響環繞,他的目光開始變得赤紅,那是瘋狂的赤紅...
“伊諾克,我讓你殺了他!”喬恩伯爵再次高叫了一聲,聲音更加焦灼,摻雜了更多的憤怒。
“他無罪!”伊諾克身穿全身騎士甲,目視着前方,聲音清冷乾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