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彪對上徐瑾那雙帶着嘲笑的眼睛,臉上有些掛不住,徐瑾也不說什麼,一直笑而不語。
嘲笑的表情比言語的殺傷力要厲害得多了,李彪不知道該看向哪裡,因爲無論他看向哪裡,徐瑾嘲笑的目光都緊緊的跟隨他。
“來,喝酒。”徐瑾先開了口,衝李彪微微一笑。
李彪隨手端起酒杯,手有些發抖,表情尷尬的看了徐瑾一眼,徐瑾一臉溫和的諷刺道:“你的手抖那麼厲害,小心點,別把酒灑了。”
李彪聽到這句話,臉色又有些不自然了,他彆扭的笑笑,端着酒杯,一飲而盡。他覺得徐瑾假裝慈眉善目,其實卻處處針對他。
徐瑾,你真是個狡猾的狐狸,表裡不一!李彪在心底惡狠狠的怒罵。
“徐董,像這種酒,你怕是從來沒喝過吧?你覺得味道怎麼樣?是否合你的胃口?”李彪笑眯眯的看着徐瑾。
從徐瑾喝下的第一杯酒到現在,也過了十幾分鍾了,但從徐瑾身上,似乎沒看出什麼異樣,李彪在心裡越來越緊張。
“還不錯!這種酒我喝過一次,跟一個曾經關係很鐵的哥們兒。”徐瑾說這話時,神色有些沉重。
徐瑾口中所謂曾經的好兄弟,指的是李彪,他們曾經確實在這裡喝過這種酒,只是李彪忘了,他沒忘。
“呵呵,是嗎?我還以爲像你這樣的地位顯赫的人瞧不起這樣的酒,原來還有一個故人。”李彪藉機嘲諷。
徐瑾的心如同是被打翻的五味瓶,他默默無語。
李彪見他一聲不吭,覺得很沒面子,他在心裡只期盼放在酒裡的藥效快點釋放出來,周圍的同夥發來短信息,他們已經快等不及了。
李彪挺直了身子,瞄見徐瑾的酒杯已經空了,他也不說話,悶聲伸手拿過徐瑾的酒杯,徑直的往杯子裡倒酒。
“等一下,你幹什麼呢?”徐瑾一看,心裡不免有些着急,急忙伸手阻止道。
“啊,我看你酒杯空了,我幫你倒酒啊,我們才喝了幾杯而已。”李彪一臉無辜的望着徐瑾,一隻手已經拿起酒瓶。
徐瑾的心頓時沉了下來,李彪分明是故意的,李彪不顧他反對,已經倒滿了酒,並且他舉起酒杯,口口聲聲的喊着:乾杯。
徐瑾自知不能表現出怒氣來,他佯裝着笑容滿面,在即將喝酒的那一刻,他突然詫異萬分的轉向了窗外。
李彪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的身上,見他奇怪的望向窗外,也趕緊朝外面望去,徐瑾趁機把酒杯裡的酒倒了。
等李彪回過頭來,徐瑾略表歉意的說道:“不好意思,我剛纔好像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我現在把酒喝了!”
說完,徐瑾立馬揚起頭,將酒喝得一乾二淨,之後,他立馬拿過左手邊的酒瓶往杯子裡倒滿了酒。
默默看着這一幕的李彪雖說有些納悶兒,他也有些質疑,但他心裡仍然抱有一絲僥倖,他不願相信自己的小動作被徐瑾看穿了。
“你的酒量越來越大了,是不是我走了以後沒人替你擋酒,你不得不被迫訓練出來了?”
李彪輕言細語的說着,臉上假裝流露出些許傷感的氣息,假惺惺的想把徐瑾引到套子裡。
“呵呵,那倒不是,我的酒量與生俱來的,只是,我知道喝酒喝多了,傷身,所以我平日裡不經常喝,我不只有你一個替我擋酒的人,你要知道,想巴結我的人多得去了。”徐瑾不緊不慢的說道。
“噢?是嗎?敢情連我都被矇蔽了這麼多年,還真以爲你酒量不是很大呢!”李彪語調怪怪的。
“呵呵,幸好我在你面前也有所隱瞞,否則,被你賣了都
不知道。”與生死攸關的事,徐瑾做的十分保密,李彪的確毫不知情。
徐瑾十分坦然,一點也沒有埋怨責怪的樣子,李彪輕輕地咬着下嘴脣,露出一個苦澀的笑。
這年頭沒辦法,誰願意甘心被一個人踩在腳底下,只要有翻身的機會,當然不會輕易錯過。
“呵呵,沒有不透風的牆,你小心東窗事發,可千萬不要做虧心事啊。”李彪故意挖苦道。
徐瑾問心無愧,他一直抱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的態度來處理人際關係。
“多謝,不過,你多慮了。”
徐瑾輕描淡寫的話語讓李彪再次如鯁在喉,他不知道該怎麼把話接下去,陰着臉,喝悶酒。
徐瑾對此熟視無睹,他雙手抱腰,下巴高高上揚,不可一世的樣子,他的龐大氣場,早已壓過了李彪。
“你看我幹什麼?你口口聲聲說今晚要跟我一醉方休,但你卻處處針對我,說話總是含沙射影不說,喝酒也總推三阻四,哪裡像是要跟我一醉方休?”
李彪開始埋怨道,他這幅樣子,有些像小怨婦,徐瑾忍不住呵呵一笑,李彪見狀,心裡便更加不高興了。
“你不要陰陽怪氣的好不好?你有什麼話請直說,這酒到底喝不喝了?你要是不想喝的話,我就閃人了。”
李彪表現的有些憤慨,作勢要站起來走人了。徐瑾不慌不忙的搖頭,慢騰騰的說:“我可沒那意思,你不是女人,請不要隨便耍脾氣,可以嗎?”
李彪真是啞口無言,什麼叫做我不是女人,我不要隨便耍脾氣,我這時耍脾氣嗎?太過分了!
“好好好,你說的對,我沒有隨便耍脾氣的資格,我喝酒,不說話,你愛喝不喝。”李彪氣急敗壞的說道。
他果真說到做到,一連喝了數杯酒!徐瑾不由得露出一絲苦笑,小聲的低估道:“真是太不成熟了。”
就你這樣,還想跟我鬥?簡直是不自量力!
“你嘀咕什麼呢?”李彪聽到徐瑾好像在說什麼,又沒有聽得太清楚,沒好氣的問着。
“沒什麼,你繼續,我想去趟衛生間。”徐瑾漫不經心的笑笑,說着便起身,不等李彪開口,徑直走向衛生間。
李彪一臉悵然的盯着徐瑾往衛生間那邊走去,暗香道:他該不會找藉口開溜了吧?應該不會。
待徐瑾消失在他的視線裡,旁邊的人立即跑了過來,小聲的問道:“彪哥,我們現在怎麼辦?飯快吃完了,要不我們直接動手得了。”
李彪擡眼瞪着他,小聲的怒道:“你想明早上頭條,是吧?你們吃慢一點,再要兩個菜等一會兒。”
小嘍嘍拿了李彪的錢,當然得替他辦事,見東家有些生氣,也不敢再多說什麼,最後留了句:“這樣的話,我們的價錢要更多一些。”
李彪不想等會兒被徐瑾撞個正着,便不耐煩的揮手說道:“好好好,沒問題,趕緊坐到那邊去耐心等着。”
那人得令後匆匆回去了,李彪正襟危坐,過了好一會兒,在他覺得徐瑾肯定開溜了的時候,徐瑾卻出來了。
“讓你久等了。”徐瑾淡淡的說着,又坐了下來,這時,他的臉色有些不好看了,李彪盯着他,略顯緊張。
李彪習慣性的以爲是藥效發揮出來了,但似乎又有點不對勁,徐瑾的臉色有些發白,但若是因爲放在酒裡的藥物,應該呈現的是青色呀!
李彪滿眼狐疑的盯着徐瑾,徐瑾擡眼,與他對視,眼底劃過一絲疼痛,其實,是因爲徐瑾的手臂在痛。
“徐瑾,你沒事吧?”李彪神色緊張兮兮的問道,這一次,他居
然沒再叫他徐董了,而是直呼其名。
徐瑾儘量強忍着痛,他可不想在敵人面前表現出一點點的狼狽,他搖搖頭,輕聲說:“我沒事,來,喝酒,喝酒!”
他想掩飾自己表現出的痛苦模樣,瞬時端起了酒杯,再痛,他也不忘了喝完立馬把酒滿上。
李彪總覺得有些奇怪,他想再替徐瑾倒一杯酒,卻找不到機會下手了,已經過去了半個多小時了,爲什麼還不見效果呢?
難道真的被發現了?我一共給徐瑾倒了兩杯酒,第一杯,我只是撕了一下餐具外面的塑料袋。第二次,我往窗外看了看,糟糕!這兩個動作都是在徐瑾有意無意的指引下,我才那麼做的!
這極有可能是徐瑾故意的,看來他並沒有喝下我倒給他的酒,徐瑾,你真夠狡猾的!竟然能掩飾的不留痕跡。
李彪心裡頓時怒火中燒,他很想爆發出來,但,現在還不是爆發的好時機,他假裝無心的低下頭,眼珠子直直的盯着徐瑾腳旁邊。
有些潮溼,在燈光下,泛着一絲絲亮光,沒錯,那極有可能是徐瑾倒的酒,否則,地面上怎麼會有水?
李彪確定了八成,徐瑾啊徐瑾,沒想到什麼也逃不過你的眼睛!李彪不由得感慨,他在放藥的時候,很小心翼翼,卻……
那麼,徐瑾剛纔去衛生間那麼久,莫非是搬救兵去了?以他陰險歹毒的心腸,他該不會佈設了一個巨大的陷阱吧?
李彪現在想找機會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了,徐瑾沒那麼好對付,這事還得從長計議了,眼前最要緊的是全身而退。
“你別喝了,我看你的臉色很不好,我送你去醫院吧,這頓飯,我們下次再吃吧。”李彪的言外之意無非是還要跟徐瑾醉一場!
“啊?爲什麼不喝了?我沒事,我們繼續……”徐瑾佯裝出一副很不情願撤離的模樣,其實他一點也不想待在這裡,和李彪一醉方休。
假裝,是他們這類人的特性,徐瑾假惺惺的又端起酒杯一飲而盡,他表現的這麼積極,這讓李彪更加納悶不解了。
不行,徐瑾一定是在給我下套,我可不能隨着他往套子裡鑽進去,我得儘快撤離這裡!李彪在心底念道!
“徐瑾,你不能再喝了,你的臉色一片蒼白,毫無血色,我送你去醫院吧,別喝了!”李彪一邊說着,一邊跑到吧檯那邊去結賬。
李彪趁機給周圍的人發了信息,告知他們,今晚的計劃取消,但錢,依然會打到他們的賬戶上,但是,要等他離開之後,他們才能走。
李彪迅速的回到座位上,扶着徐瑾急忙往外面走去,李彪的手不小心按到了徐瑾受傷的手臂。
頓時,一股劇痛傳了過來,徐瑾很痛苦,但他忍住,沒敢大叫,李彪攙扶着他往路邊走去。
“李彪,停下來吧,你不用管我了,我沒事,我自己坐車去醫院,你去忙你的吧。”徐瑾急忙制止道,他可不想讓李彪發現他的異樣!
“你這個樣子能行嗎?還是我送你去吧。”李彪堅持說道,連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爲什麼要這麼做。
“李彪,真的不用了,請你下次不要再用這種在酒裡放東西的小伎倆了,我可是這方面的高手,你跟我玩兒?豈不是自尋死路?你覺得呢?”
徐瑾毫不客氣的諷刺道,他只能這麼決絕的說了。
李彪萬萬沒想到徐瑾會揭穿他的小伎倆,面子上有些掛不住,他無話可說了,只是一個勁兒點頭,說道:“行,那你自己去吧,我走了。”
李彪說完,一個轉身,揚長而去,徐瑾苦澀的笑笑,心情十分沉重,他給司機打了電話,來接他回家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