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附近的茶館找了個僻靜的角落,請他們父女坐下,看到蘇晴仍然在哭泣,就安慰道:“你不用害怕,她除了聲音大,肥肉多,穿得人模狗樣,其他還有什麼比我們強的?老師說過一定會幫你的。”
蘇晴稍微穩定了情緒,啜泣着說道:“我就是怕……怕連累……老師您……”
一個十二歲的小孩子卻如此懂得替別人着想,讓人心裡一下子很是感動。就衝這一點,我就暗暗發誓,不管對方什麼來頭,我一定要幫蘇晴扛到底。
於是我說道:“沒事!你只管說,咱有理誰也不怕!”儘管我知道這句話只是人們心中的美好願望罷了。沒有“禮”,“理”在現在很可能是講不清楚的。但我任然希望她心中能多保留一些社會美好的東西。
他父親也在旁邊着急的說道:“你光哭有什麼用,到底事情是怎麼一回事,你給老師說啊!”
蘇晴這才停止哭泣,道出了事情的經過:她騎着自行車走在那個女人的後面,那女的接電話時,沒把持住車一下就倒了。蘇晴忙剎車,差一點就撞上了,但肯定不是她撞的。然後她出於好心就去扶那個女的,結果扶起來後,那女的就抓住她不放,硬說是蘇晴撞倒了她。
我只聽說過大城市裡扶老太太被訛的,沒想到在這麼小一個縣城裡居然還有訛人的,況且她那身“雍容華貴”和蘇晴的樸實穿着一比,不知她怎麼下得了心去訛一個窮學生。
弄清楚事情後,我對蘇晴說:“你別怕,她要是再來找你麻煩,咱就報警,讓警察跟她講道理去。”
蘇晴點點頭,終於擦乾了眼淚,稍微放鬆了一些。
蘇晴的父親說道:“老師啊,你看上幾次你還坐我的三輪,我都沒想到會有這麼巧,小晴她又被你教到,這次還真是多虧了你,都不知道怎麼感謝你纔好!”
我說道:“蘇大哥,你也不用太客氣了,我們能相逢這麼多次就是有緣,再說我既然教到蘇晴這事又被我碰上那就不得不管。”
正在大義凜然的充英雄時我的電話就響了,一看是校長打來,我的心跳立刻就猛然加速,待忐忑不安的接通後,只聽她說道:“唐老師,不管你在哪裡,馬上來我的辦公室一趟!”說完立刻就掛了電話。聽這語氣,這一趟我估計是“九死一生”了。
我很快就想到那個胖女人說過會讓我丟工作的狠話,難道她真有這麼大本事能讓校長馬上就要炒了我?
不管怎麼樣我還是得去,不然的話估計死得更慘,“縣官不如現管”,我還得在她手底下混飯吃呢。
我立刻付了茶錢辭別蘇晴父女,說有急事得馬上走,讓他們遇到事就給我打電話,就匆匆奔學校而去。
到了校長辦公室,吳校長板着臉看着我,直看得我渾身不自在。我笑着道:“校長,您找我有事?”
“哼!沒事哪敢勞您大駕啊!你今天擅自離崗是怎麼回事?還有沒有組織紀律性了?學校還要不
要規章制度?我這個校長你有沒有放在眼裡?”
“就這事?”我懸着的心終於放了下來,只要不讓我滾出教師隊伍,怎麼着都成的。如果是這事,那就輕得多了。
“怎麼?你覺得這事還小嗎?”她嚴厲的問道。
我忙說道:“不小!不小!我確實有急事,但確實應該先向您請假的。按學校的規定,該怎麼處置我都沒意見。”
“那好,曠課本來是一百,但你這情節特別嚴重,性質特別惡劣就得扣兩百塊!”
我笑道:“校長您英明,這麼重的懲罰真是太合適不過了,還是和上次一樣,我願再多罰五十塊,藉以表達自己改正的決心!”
輕輕鬆鬆又掙了二百五,校長語氣終於放緩和了一些,說道:“小唐啊,不是我要針對你,學校這麼多員工,你說我不嚴厲點管得住誰呢,這個位子可不好坐的,你得體諒我的難處啊。”
我也只得隨聲附和着,心裡卻想,這不是典型的“得了便宜還賣乖”嘛。不過官大一級壓死人,我也只好破財消災了。幸好有師父給的一百萬墊底,否則的話就憑那點工資估計都不夠她扣的,到時只有喝風了。
唉,就因爲沒幫她滅那幾只蟑螂,到頭來陪的錢都夠毒死全縣城的蟑螂的了,也不知道這件事什麼時候是個頭。
時間一晃就過去了兩個星期,我和蘇晴都很擔心那個女人找麻煩,每天提心吊膽的,做夢都會夢到她拉着我廝打。結果過去這麼長時間卻什麼事也沒有,我們就猜測估計她是虛張聲勢的,漸漸也就把這件事忘卻了。
一天早上的晨讀課蘇晴來我這裡背書的時候,我發現她的額頭上長了一個不太明顯的包,我就問她是不是在哪裡磕着了,她卻說沒有,早上洗臉時就發現了,不痛也不癢,她也搞不清楚是怎麼一回事。
我想可能是皮膚接觸了什麼引起的過敏之類的,也沒太在意。結果上午快放學時也是我的課,蘇晴卻很不好意思的一直用手捂着額頭,我把她叫出教室,把她的手拿下來一看,天哪!一張小臉上腫起一個乒乓球那麼大個包!顯得奇怪又嚇人,難怪她會不好意思。
我趕緊給她的父親打了電話讓他接去醫院檢查一下。蘇晴的父親本來在街上蹬三輪拉客,接到電話後忙趕了過來,看到蘇晴額頭上的大包頓時急得都快哭了,載上就朝城裡猛蹬。
中午放學後回家的路上我跟杜紫藤他們一說這事,他們也挺擔心蘇晴的安危就決定一塊去看看。
到了醫院問清楚病房後,我們推門進去,看到蘇晴的頭上已經纏着紗布還有不時透着點惡臭味,已經安靜的睡着了。
他父親見我們來忙站起來不安的打着招呼。
我問道:“怎麼樣?嚴重嗎?”
他嘆氣道:“唉!好端端的一個娃也不知怎麼就突然長了那麼大一個瘡包,裡面全是黑色的膿,臭得燻人。孩子太可憐了,醫生說他們也從來沒見過這樣嚇人的惡
瘡。”
我們又不住的安慰他,說上了藥很快就會好的,其實連我們自己心裡都沒底,這種莫名其妙的惡瘡會不會一次性治癒,杜紫藤還擔心得暗自抹了幾回眼淚。
蘇晴的父親說孩子剛輸完藥水,等她睡醒後就出院回家,我們見也沒什麼事,就告辭出了病房。
第二天我對着鏡子刮鬍子的時候,看到自己的額頭上也微微鼓起一個包,和蘇晴的一模一樣,嚇得我手瞬間就呆了,手裡的電動剃鬚刀“啪”的一聲掉到地上。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那個惡瘡還會傳染??”我忙打電話給他們幾個,結果他們均無異常,只有我一個人長了!
本來我就長得對不起觀衆,現在倒好,長一個大包長在額頭正中,豈不是要嚇死一大片。想想昨天那股惡臭的味道,又驚又怕的我趕緊往往醫院跑去,同時讓解德快給我請病假。
到了醫院的時候,我頭上的包已經腫得像個雞蛋。縣醫院的外科主治醫生已經都快崩潰了,昨天的手術就是他做的,幾乎差點把他薰死,今天看到我時不免面露懼意,同時也很震驚,像這種怪病,一個地方出現一例都已經很嚇人了,接連兩例,足可以震驚醫學界了。
還好這位主治醫生還是很有則任心的,立刻我安排了手術。等手術出來,連我自己都不住的作嘔,裡面吸出來的黑色膿血實在太臭了。但奇怪的是,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不痛也不癢。
我被護士扶出手術室,正準備去觀察室輸點消炎的藥水,迎頭卻碰上了蘇晴父女兩。
蘇晴的父親大老遠就焦急大喊着:“醫生!醫生!”
我一看昨天蘇晴剛做完手術的地方,赫然有鼓起了一個大包,而且比昨天的還大,順着昨天手術的洞,往外滲着黑水,臭氣熏天!
我的心都涼了半截,忍不住想的我會不會那樣!
他們看見我頭上的紗布也嚇了一跳。蘇晴的父親忙指着我的頭問道:“唐老師,你……你也?……”我有氣無力的點點頭。
那個主治醫生聽到喊聲,出來看到蘇晴額頭上比昨天還大的惡瘡時,忙道:“你們這得趕緊轉省市的大醫院,我們這裡條件有限,這根本沒辦法治啊!”
我想想也是,這裡的醫療技術和條件真的落後外面太多。我馬上對蘇晴父女說道:“是得趕緊去市裡的醫院看看!”
蘇晴的父親爲難道:“我們家基本就沒什麼積蓄,這一去得花多少錢吶!我怕我的錢不夠啊!”
我忙說道:“給孩子看病要緊,錢我先墊着!”
他父親猶豫了片刻,看到蘇晴頭上的惡瘡,還是同意送去大醫院看看。我們當即決定立刻就包一輛拉私活的車去。
剛出了醫院門準備找車,我忽然看到街對面的轉角處有一張熟悉的臉在望着我們冷笑。那臉簡直太熟悉了,滿臉的橫肉,畫着比京劇臉譜還濃的妝,不是那個潑婦還能有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