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晚飯準備好了。”
偃師做完了晚飯,端着餐盤來到了蘇白面前,恭敬有禮,淺笑盈盈。
當然,她只准備了蘇白的晚飯,至於夏侯?
這個傢伙的晚飯,自然是他自己去準備了,難道還要讓她來準備?
想的美!
夏侯苦兮兮的跑去給自己做晚飯了。
做飯的時候。
他經常吐槽偃師,詛咒她做的飯難吃,詛咒她被蘇先生討厭,詛咒她……
總之。
一切能詛咒的話,夏侯都說了,誓要將詛咒進行到底。
“做的不錯。”
蘇白瞅了瞅偃師做的晚飯,色香味俱全,但還是要比他差,畢竟他可是專業級的大廚,偃師頂多是業餘級到了頂點,距離專業級還早着呢。
“大人滿意就好。”
偃師淺笑嫣然,將餐盤放在蘇白面前,然後站在旁邊伺候蘇白用餐。
一旦蘇白有什麼要求,她馬上響應。
蘇白都覺得有點不適應了。
“好了,你不必如此的。”
“不行。”偃師搖了搖頭,語氣堅定地說道:“大人,您幫助了我那麼多,而我能爲你做的卻不多,服侍您用餐,是我的一點小小的心意了。”
“好吧好吧,你高興就好,我就不勸你了。”蘇白淡然地說道。
一頓晚飯很快吃完了。
偃師是傀儡,不用吃飯。
雖然現在變成了活人,但也沒有吃飯的需求。
變成傀儡那麼多年,一直都沒吃過飯,現在也不需要吃飯,反正又不會因爲不吃飯而感到飢餓,也不會因爲不吃飯而餓死。
吃過了晚飯,天色也黑了下來。
一行人進了破廟裡,準備在大殿裡休息一晚上。
清冷的夜風,通過破碎之處,吹進了大殿裡,令人感受到了些許涼意。
蘇白沒有坐下休息的意思,而是看向了大殿裡唯一保存完好的一面牆壁。
這個破廟的大殿,一共有三面牆壁,但有兩面殘破不堪,到處都是洞,只有一面牆壁完好無缺,上面畫了古怪的壁畫。
“大人,這壁畫有什麼奇怪之處嗎?”
偃師隨行在蘇白的身邊,充當侍女的職責,倒也是盡職盡責,此刻發現蘇白盯着壁畫看個不停,不由感到好奇,直接開口詢問了起來。
這也是她跟在蘇白身邊長了,知道了以蘇白的性子,不會對她的貿然詢問感到不滿。
如果蘇白是那種嚴肅的人,偃師現在也就不敢問了,只會當一個乖巧懂事的工具人。
“你知道嗎?”
蘇白笑着說道:“這副壁畫是活的哦,等到了晚上,花仙子就會從壁畫中走出來,邀請你加入她們。”
“哎,大人,您沒再騙我吧?”偃師仔細觀察着壁畫,眼睛都看花了,還是沒有看出壁畫的神奇之處。
“你看不透,是因爲你境界不夠。”蘇白淡然地說道:“不過等到了深夜,該出來的就都會出來了,你也能看到這副壁畫的神奇之處了。”
“話說,要是花仙子邀請你加入她們,你會不會加入呢?”
“大人,我可沒有加入花仙子的想法。”偃師馬上說道。
“不要這麼緊張,我就是隨便問問而已。”蘇白淡然地說道。
“大人,您隨便問了,我可不敢隨便回答。”偃師苦笑着說道。
“好了,不說這些了,你先找個地方坐着吧,不要老是站在我身邊。”蘇白說道。
“大人,我站在您的身邊,是爲了更好的服侍您。”偃師說道。
“我不需要你的服侍。”蘇白說道。
“大人,您早晚會需要的。”偃師說道。
“算了,你願意站在我身邊,就站在我身邊好了,想站多久都行,只要你別嫌累。”蘇白說道。
“大人請放心,我絕對不會嫌累的。”偃師保證道。
“你高興就好。”蘇白搖了搖頭,目光依舊落在了壁畫之上,彷彿穿透了空間,來到了壁畫的最深處,看到了主宰着壁畫中花仙子命運的那個神秘的姑姑。
嗯,聊齋裡關於畫壁的描述,一羣花仙子被一個神秘的姑姑掌控,而在姑姑的麾下,有着最爲聽話的打手,金甲神將。
當然不是真正的神將,只是個稱呼而已。
花仙子的實力低微,受到神秘的姑姑掌控,不允許她們到外面去,只讓她們在畫壁裡活動。
雖然畫壁裡的世界,彷彿真正的世界,但與真正的世界比起來,卻遠遠不如,因爲少了許多東西。
比如說,畫壁裡只有單調的花仙子,除了金甲神將這麼一個男的之外,其餘全都是女的。
一個成語來評價,陰盛陽衰。
不過,在畫壁之中,這點是沒有意義的,因爲金甲神將是個沒有神智的傀儡,只知道聽從神秘莫測的姑姑的吩咐,其餘的一概都是雕塑。
蘇白盯着畫壁看了半晌,準備順其自然,等到了合適的時候,就把畫壁給弄走。
這樣的話,小蘿莉給的四個任務,也就完成了一個。
“大人,時候不早了,該去休息了。”偃師開口說道。
“嗯。”蘇白點了點頭,然後回到了篝火旁邊坐下,倒也沒有休息的意思,只是閉目養神。
在這個清冷的夜晚,也只有待在篝火堆旁邊,方有幾分暖意了。
夏侯沒有去休息,而是盯着篝火堆看,同時在心裡回憶蘇白傳授給他的那些知識。
現在夏侯都沒有融會貫通,用起來很是生硬,但卻覺得自己武功提高了好多,最起碼能打十個從前的自己。
這種看得見的提升,讓夏侯欣喜若狂,他出來闖蕩江湖,爲的還不是提升自己嗎?
現在得到了提升,真是一件好的不能再好的好事了,但爲什麼他會覺得不滿呢?
呃,大概是因爲偃師吧。
那個傀儡女人,給他帶來了極大的危機感,主要是搶了他大獻殷勤的工作。
沒辦法在蘇先生面前露臉了,這讓夏侯感到了不爽。
……
烏雲密佈,遮掩天空,雷鳴轟轟,震盪天際!
一陣寒風吹過,捲起滿地落葉,迴旋於半空之上,久久不能落下,一股蕭然之意油然而生。
不知從何時起,風已停下,葉落於地,一絲細雨輕輕柔柔地飄落下來,淅淅瀝瀝的細雨恍如縱橫交錯的線條,在天地間織成一層層薄紗,籠罩着黑暗蒼穹。
此刻,一道猶如利劍般鋒芒畢露的身影出現在天地間,一步一步,朝着遠方而去。
他在淒涼蕭瑟的細雨中行走,品味着孤獨與寂寞,心底漸漸浮現一絲傷痛,想要忘記自己的記憶……
他越走越遠,彷彿不知疲憊的機器,永遠都不會停下,直到他的面前出現一座巨大的祭壇。
祭壇之上,一百零八根古老的石柱屹立不倒,其上鐫刻有神秘文飾,繁雜且玄奧,似乎是一種來自遠古時代的文字。
他走上祭壇,筆直的身子挺拔如鬆,目光如炬,直視前方,彷彿前方有什麼吸引人的東西。
雨仍在下,可在這祭壇周圍,卻看不到一絲細雨,乾燥得很。
他沉默不語,靜靜地站着,似乎在等什麼人。
許久。
一道破空之音突然響起,祭壇之上多了一個人。
那是一個女人,一個美麗的無法用言語來進行描述的女人,她穿着一套白色宮裝衣裙,站在祭壇的邊緣,衣袂隨着寒風舞動,氣質飄渺若仙。
一頭烏黑如墨的秀髮被一根紫玉簪子綰起,腰間繫着一根粉色腰帶,襯托着她的婀娜之姿,別有一番美麗。
女人懷裡抱着一個嬰兒,神情哀傷,一雙如秋水般清澈的眸子裡滿是通紅,她沒有說話,只是愣愣的望着男子的背影。
“你來了。”
站在祭壇中央的男子突然出聲道。
“我來了。”
女人低頭看了自己懷裡的嬰兒一眼,又把目光重新放到男子的身上,輕聲說道。
男子沒有說話,兩個人之間沉默起來,不知道過去多久,祭壇之上出現紛亂的聲音,細聽之下,這是衆生祈禱的聲音。
“諸天世界,億萬生靈,衆生之劫,避無可避……輪迴之路,周而往復,無有窮盡……毀滅即新生,超脫則解脫,然……衆生有罪,需渡無量劫……”
在這一刻,男子與女子的耳邊同時響起一個蒼老的聲音,這聲音帶着歲月的氣息,彷彿來自亙古蠻荒時代,跨越時間長河,帶來一絲指引。
“時間不多了……”
男子轉過身子,看向女子,只是他再也看不到女子的容顏,兩行血淚不停的自男子的臉頰滑落,滴到祭壇之上,轉瞬之間消失不見。
“一定要這麼做嗎?就沒有別的辦法了?”
女子終於忍不住哭出聲來,悲傷之情就好像被打開的水閥,一發不可收拾。
“沒有了,的確沒有其他的辦法,你應該知道,在我預見的未來之中,天穹破碎,世界毀滅,凡是生靈,盡皆殆亡……”
“所以,我們只能這麼做,爲了我們的孩子,只能把他送走!”說這話的時候,男子心裡彷彿在滴血,這是他的孩子,纔剛出生的孩子,就要送走,他又怎能不傷心。
只是……面對這無法逃避的災劫,就算他都無法倖免,更何況是一個剛出生的孩子呢,因此唯一能保全孩子的方法……
“送他去那個地方吧,那裡是唯一沒有被這場劫難所波及到的地帶,只有在那裡,就算沒有我們的照顧,他也能活下去。”
男子深吸了一口氣,長嘆一聲,勉強的笑了笑,對着女子解釋道。
“把孩子給我,讓我來發動法陣,將他送走……”
聽到男子的話,女子想要停下哭泣,只是淚水卻怎麼也止不住,戀戀不捨的看了懷裡的嬰兒一眼,她狠下心來,走到男子的身邊,把孩子遞到他的手中。
男子用那雙顫抖的手接過嬰兒,小心翼翼的抱在懷裡,貼近自己的胸膛,緩緩的走向祭壇中央祭祀的位置。
“孩子,你不要怪我們……劫數之下,無路可逃,希望你能在那個未知的世界好好的活下去。”
男子懷抱裡的嬰兒懵懂無知,一張稚嫩的臉龐可愛無比,此刻他正閉着眼睛睡覺,嘴角邊掛着一連串的泡泡。
或許是男子的動作太大,嬰兒被晃醒,睜着眼睛,好奇的望着這個抱着自己的男子,嘴裡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兩隻小胖手伸出襁褓之外,胡亂的摸索,想要抓些什麼,可是卻怎麼也抓不住。
“再看他最後一眼吧,不然以後就沒有機會了。”
男子把嬰兒放到祭壇中央祭祀的位置,轉過身子,面無表情的對女子說道。
女子的淚水再也止不住,她來到男子的身邊,用通紅的雙目滿是深情的凝視着那個嬰兒,一想到自己的孩子要被送走,她的心便痛起來,多麼想把孩子留下,可是……她知道現在的局勢,只有送走孩子纔是爲他好。
“好了,時間差不多了,我要運轉陣法,送他離開!”
過了一會兒,男子拉開女子,藉助衆生祈願之力,強行催動這祭壇上的陣法。
這祭壇來自上古歲月,神秘莫測,在這天地大劫即將到來之時,凡是蘊有靈性之物盡皆破碎,只有這祭壇始終未曾損毀。
祭壇上刻有神秘陣文,在男子的研究下,探索出陣文的一絲用途,也就是在今天,讓陣文運轉,傳送他的孩子到另一個世界。
“孩子,或許沒有我們的陪伴,你的未來不會是一帆風順,但是隻要你能平安的長大,以後不管變成什麼樣的人,我們都會感到由衷的欣慰……”
“孩子,希望你不要走上我們的老路,從今天開始,做一個平凡的人吧,你的名字,就叫做……寧凡好了!”
嬰兒不知道他的父母在說些什麼,仍自顧自的撥弄着自己的小指頭玩,完全沒有意識到從今天開始自己就要離開他們。
這個時候,陣法發動起來,在男子全力馭使之下,生命力不斷的流逝,陣法迅速運轉,最後……一道白光憑空出現,照亮暗夜蒼穹,等到白光消散之後,祭壇上的嬰兒已經消失不見。
……
清晨,第一縷陽光透過窗戶照入室內,這時,一個躺在牀上的年輕人猛地坐起來,臉上掛着驚悸的神情,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一副做了噩夢的樣子。
“又是這個夢,都過了一年,每天都做同一個怪夢,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年輕人名叫寧凡,今年二十一歲,在孤兒院裡長大,後來通過自己的努力,在十八歲的時候,賺到了人生中的第一桶金。
隨後的兩年時間裡,寧凡通過自己的能力,不斷的將最初賺到的錢翻倍,直到他感覺自己賺的錢差不多才收手不幹。